有一次在交大的微积分课堂上老教授似乎对聚精会神听讲的陈小妖有点兴趣,让他去黑板上做了道让一大干交大高材生都一头雾水的晦涩题目,陈小妖写了整整小半块黑板,可惜最后还是没解出来,有点尴尬地站在老人身边不知所措,老人双手环胸对着黑板凝视了两三分钟,随后修改了几处解析步骤,最后放下粉笔,拍拍陈小妖的肩膀,和蔼道:“别灰心,这是我还没发表的论文《二十一世纪数学危机》中偏难的题目,现在几个在国外大学教别人数学的得意门生当年也就你这水平。我看你很久了,还特地查了名册,知道你是旁听生,不错不错,你是哪个院哪个系的,我帮你跟你导师打个招呼,有空跟我学数学好了。”
陈小妖没打算在象牙塔内做艰深学问的欲望,所以委婉敷衍,现在的他一门心思想要接触能实实在在跟金钱打交道的课程。走过的桥比陈小妖走过的路还要长的老教授怎会没瞧出其中的猫腻,也没难为他,只是暗地里说了声可惜。
陈小妖在他心目中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才华惊艳的数学天才,但胜在勤恳踏实,这种人做学问一做到底往往才有出息,因为耐得住世俗诱惑,兴许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埋头研究学问,就有希望拿数学诺贝尔奖之称的菲尔茨奖,但是陈小妖自然不可能赌上十几年青春去拿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奖项,而且这个奖只颁给四十岁以下的数学家,风险太大。
做旁听生最重要的不是机灵,会见风使舵,而是脸皮厚,例如有一次在上大听某个到了更年期的妇女同志讲授《一个经济杀手的自白》,结果陈小妖被点到要求阐述某个概念,因为是第一次接触这个领域,陈小妖便开始顾左右而言他,狂拍马屁,称赞这位妇女是华东经济学极有威望的导师,是专程慕名而来接受熏陶,一旁跟着来旁听的李青瓷看着他站起来大义凛然的模样,窃笑不止,寻思着某土鳖旁听了大半个月后口才好了不少,都成老油条了。最终那位妇女内心很有成就感地放过了陈小妖,还大肆鼓励了一番,一堂课下来时不时对陈小妖抛去温暖祥和的关爱眼神,这让陈小妖毛骨悚然地想到萧红那四姑娘,一身冷汗。
看着陈小妖那已经略显疲惫的奔跑背影,李青瓷脑海里不自觉的回想起了这一个月来陪着某人去各大学校旁听的经历,谈不上刻骨铭心和难忘,偶尔也会出现一两个不错的笑点,实在是因为某人这一个月下来脸皮真的变厚了很多,有时会当着她的面调戏其它学校对他有倾慕之情的小妹妹,说得人家笑颜足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小妖终于停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那草地上,憨厚的傻笑抬头望着身边的李青瓷,伸手接过她递来早就准备好的矿泉水,一口喝下大半,然后才算是好一点,说道:“真他娘的累,以为自己的身体已经习惯了,可真跑下来,还是累得不行。”
李青瓷很自然的坐在了某土鳖旁边,保持着一点距离,抬头仰望着远方,淡淡道:“这可是你要求的。”
有种被人一脚踹进粪坑的感觉,这倒不是他觉得李青瓷是在寒碜他,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没事找事活受罪,那间小卧室没进去成反把自己给陷了进去,还真是应了一句老话,自己挖的坑,自己往里跳。
其实对陈小妖来讲,李青瓷能每天陪在他身边去各所大学旁听,已经是件很不错而且很美的事情,至于其它的他也不奢求那么的高。事实上他不知道,李青瓷能这么跟着他跑这跑哪,帮他买书又教他英语,除了心中对某人的那点愧疚,更多的是想让某人真的站在一个高点,让那个为他哭过的女人回来的时候不会失望,至少她爱的那个男人在成长,有进步。
从李青瓷那里离开已经是下午六点,没吃饭陈小妖就走了,坐在公交车上,想到刚才分手时他小心而大胆的想伸手去拉起那个在他心底笑得很灿烂,叫李青瓷的女人的手,竟然被她下意识或者说有意无意的给避开了,陈小妖心头就恨,恨自己没用,不由的惋惜起来,“真没用,那样都没能抓住,真失败。”
一朵花不光只在春天开放,偶尔也会在那寒冬腊月绽放它的绚丽。
现在有王凤闲的加入VT酒吧已经安全多了,就像当初有猛人蔡楚东坐阵一样,一般的小混混还真不敢跑这来闹事,至于疯狗那群王八蛋,似乎真的在陈小妖给他下跪后把两人之间的事给两清了,还真没再来找过陈小妖的麻烦,多少让陈小妖觉得这狗犊子也有讲信用的。
因为这一个月来都忙着旁听长知识,已经很少管酒吧事情,只是晚上回来睡个觉的陈小妖今儿突然在晚上十一点前出现在酒吧,着实有些让人意外加惊讶,王胜利看陈小妖的眼神是带着一丝玩昧,仿佛是在看一个奶子******翘的娘们,让陈小妖好生不舒服,作恶。至于陈初九和王凤闲这两滚犊子绝对没王胜利那样的下贱,他们朝陈小妖笑了笑,做了个待会喝酒的姿势便目视着陈小妖朝他的房间走去。
在王胜利嗤之以鼻的强烈鄙视和要求下脱下了他那身黑白道袍的王凤闲也学会了打桌球,是王胜利教的,而王胜利是跟着陈小妖那鳖脚学的,鳖脚的师傅带出来的徒弟肯定也是个鳖脚的货色,没有电视或电影里打个球那样还要用那什么东西擦两下,一杆子撸过去,球没进再来。或许是以前在东北那山沟里经常上山打兔子什么的,陈小妖的球技比起王胜利他们三人,就是祖师级别的,牛掰得很,一杆球能撸进两个球,一个黑的一个白的。
也没人觉得好笑或者鳖脚,反而认为就算是把陈小妖放那世界锦标赛上,那也是能比拟丁俊辉的强悍人物,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所玩的也就相当于四个闲着没事干的小农民在自家的院子里随意搭了个台子,然后很随性的玩两把,至于那个球进或不该进,不讲究,反正不扣分没奖励。走到右下方一篼旁边伸手把那不小心打进去的白球捡起来,哈口气用衣角擦擦,又摆在正中间的陈小妖撇了眼被王胜利那狗犊子糟蹋加揉腻的王凤闲,穿着王胜利亲自去垃圾堆给他刨出来,破了洞的风衣,衣领上翻,还真有那么点王胜利的风范,只是身形太瘦了点,有些撑不出风衣的那种洒脱和霸气。
梁朝伟的风衣帅吧,人家那是有电眼,王凤闲有啥?屁眼倒是有一个,所以想从王凤闲身上看出一点伟哥的风姿,那就是白瞎了陈小妖的眼,也没真正打算在他身上找着那么一点谁的身影,他没王胜利那狗犊子的脸皮厚,明明像乞丐却非要说自己像电影里的小马哥,拉风得很。
“凤闲,还习惯吧?”
陈小妖打球的杆子是他自己用根木棍做的,挺像那么一回事,一杆子撸过去,白球直接飘进了洞,其它球一动没动,有些泄气的他不得不又去捡球,从王凤闲身边擦过,说道:“我们这里其实也没什么忙的,只要不要让人来闹事就行。”
摆好球,陈小妖走到墙边拿起放在那的半瓶啤酒,看着已经等得手发痒,寂寞难奈的王胜利好像立即要脱光了衣服趴到一个女人肚皮上去似的,跃跃欲试的拧着他那根和陈小妖差不多,自己做的球杆走到台桌前,撇了眼刚才很丢脸的陈小妖,笑道:“看我的。”
他们四个人是一人一杆子,谁白球进了两次洞就下场,换下一个。至于没上场或者说像陈小妖这种带着苦逼的委屈感自动下场的人都会蹲在旁边的墙边喝酒聊天,时不时观战一下,他们心理都清楚自己的水平是个什么样,就跟那农民讲英语,不标准还很鳖脚。
王凤闲有点不好意思的尴尬笑道:“比起以前过的那种生活,现在已经算得上是皇帝了,很平静很舒适。”
陈小妖笑道:“你应该听胜利提起过疯狗这个人,打架很厉害的,我以前就在他手头上吃过亏,打架带内劲。”
王凤闲没有插话只是点了下头,望着陈小妖,听他接着说道:“这个人我也谈不上恨吧,各行其事,但我跟他之间有些事必须要了清,只是不是现在。平静和舒适只是相对和短暂的,迟早有一天你会重新找回那份激情和热血,别被这种假象迷惑,失去了自我。”
陈小妖之所以这么说,是他这一个月下来发现王凤闲除了陪陈初九喝酒逗几个女人发笑,就是在王胜利那狗犊子的苛刻要求下去占某奶子******翘的娘们的便宜,他留或者说接受王凤闲这种背着三条人命的狠犊子,完全是看在他那一身好功夫,可不是请一座菩萨回来供着,请个大仙回来跳绳的。
王凤闲怎么说也是个在武当山上待过的,学过那啥道,只是那个道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可有些话他还是听得明白,重重的点了下头,环视了一下这个陈小妖特意弄出来的桌球室,说道:“这里挺大的,怎么说也有一百平方吧,只放这么个桌球台子实在浪费了。”
“哦?那你想怎么弄?”
王凤闲想了想,说道:“隔成两间,一间还是桌球室,另一间就是练功房。至于器材什么的,也不用花钱去买,浪费,自己做就行,就像电影里的那些木桩啊什么的,很简单还实用。”
陈小妖沉默了一下,没说话,倒是已经下场换陈初九上的王胜利赞同道,“这个建议不错,无聊的时候练练身体,累了也可以打打球休闲一下。”
这件事最终在陈小妖的点头答应下算是有了个初步计划,至于具体的实施方案陈小妖全交给王胜利他们三个人去负责,他眼下主攻的方向还是学业,不能半途而废了。
其实陈小妖也一直想真正看看被王胜利夸赞上了天的王凤闲究竟有多厉害,当然找他切磋是最直接的方法,可他觉得王凤闲还没定性或者说还没真正铁了心要跟着他一条路走到黑,所以自己有几斤几两最好还是不要先让他知道,然而真要有了这练功房,只要看他平时练功就应该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八九不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