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夏秋换季的时节,天气虽然已不是一年中最热了,但却异常的干燥,像是人们长时间被压抑的饥渴内心一样。这是一所牢笼般的学校,三个大门,似乎是永远冰冷的闭着嘴,若是有学生要进入学校,先得打卡,滴的一声,大门就大开血口,把同样面无表情的学生吃进占地一百亩的学校里。
这里,其实更像是一所集中营,关押着的犯人都是被迫来到这里,经过三年的劳改,拿到一张“高中毕业刑满释放证……”,才能离开这个人间地狱。而这里禁锢的,不止是高中生的肉体,更是孩子们的灵魂。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共产党好社会主义好,视金钱如粪土视爱情如原子弹……麻木了,也就习惯了;愤慨了,也就淡定了。
学校是一所非常气派的现代化学校,但却建在郊区,这让这豪华的设施和周边荒凉的农村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这方圆几十里,能吃饭的地方竟然只有学校食堂……
就像是,一个现代版的边城。
“曾经拥有就不怕失去,但不曾拥有,又何谈失去呢?”
窗外突如其来的一阵鸟叫,打断了天保的思绪。抬起头,两只灰色的小鸟正在窗外不厌其烦的唧唧喳喳的,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一雄一雌。天保歪着头看了一会,不经从骨髓里产生了一种厌恶,于是赶紧扭过头,把思绪拽回到记事本上。
“哎呀,又忘记这一句是什么意思了……”天保一拍脑袋,是老毛病又犯了,“怎么老是分心呢……”
天保的脑袋,用毛的话来说,是“被门踢过的……”,只要一分心,马上就不记得上一秒在想什么了……刚才突生灵感要写点东西,也才写下了一句——居然忘了是什么意思……
“算了,忘了就忘了吧!”天保把那个心灵花园的本子猛的一关,硬生生的塞进了书包里。他真的不是想看到这个本子,确切的说,他是不想看到本子的前半部分,那些和婧有关的日子里的点点滴滴,或是欣喜,或是心碎……只要一翻到本子的前半部分,两年前的那个九班,就幕的闪现在天保的脑海里,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再有就是,一幅女孩的画像,短发,细眉,大眼睛,虽然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这笑,在别人看来满是幸福与甜蜜,但天保知道,这背后掩盖的是除了画的作者之外没有人捕捉到的,心酸……
又来,怎么老是忘不了她呢!?难道我就是和她命中犯冲??天保甩甩脑袋,把脸深深地埋进双臂,长叹了一口气。
声音,叹息的声音,好像,带着一丝淡淡的哽咽呢……不过是时间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被青春可怕地放大了结果,最后造就了一出,乱不完的闹剧,睁不开的束缚。
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天保哥快起来,老董要来扫荡了!”抬起头,看到虫那张无比灿烂的脸,天保却无论如何也阳光不起来……坐正,伸腰,揉揉微微发红的双眼,抚平略显凌乱的刘海,理好歪着的衣领,拿出一本参考书。不知为什么,就是看不进去书的内容。
靠在椅子上。算了,还是不看了,反正也看不懂……
天保的早晨,经常是这样,迷迷糊糊的度过的。
不偶然。
天保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孩子,虽然他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幽默开朗,毫无冰冷可言,但是周围没有人的时候,他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里悸动,使他觉得自己的骨子里透着一种恶,一种冷,一种坏。
当然,这仅限于周围没人的时候,如果周围很热闹,天保会一直非常欢乐,永远是人群里最活跃的。
正对这一现象,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他不是不坏,只是坏的不明显。许是自欺,但更多的是欺人,他总是干些坏孩子,或是坏人才会干的事:对于HP,他支持伏地魔大人;对于火影,他喜欢大蛇丸大人;对于敢达,他拥护扎夫特军……一切的反派,在他眼中都是同神一般的人物,因为天保羡慕他们坏,而且坏的彻头彻尾,罄竹难书,坏的无拘无束,肆无忌惮,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继续坏下去。
所以,他特别恨斯内普,因为他背叛了伏地魔大人。
当然,如果天保的学习成绩十分优异,不论他的人品再坏,在中国,他都是好孩子;但关键就是,天保是个中国式的差等生——至少在这所省示范高中里是的。天保在高一时,成绩就没出过班级前十,很显然是倒数,高二文理分科后,丢掉了拖后腿的理科,情况虽然有所好转,但,唉,仍然是那啥改不了吃那啥……时好时坏,带学带玩。
然而傩送则正相反。傩送是个完美的中国式天才,学习全科第一,分科第一;文科TOP,理科TOP;文化课NO。1,艺术课NO。1……在老师的眼中无懈可击,在同学的眼中高不可攀。虽然天保对傩送早有所耳闻,但从未见过其真身。高二,傩送也学的文,于是便阴差阳错的和天保成了同班同学。
如果,没有某一个人,傩送这个中国式天才无论如何也不会和天保这个中国式的差等生扯上关系。
如果,没有某一个人,让天保和傩送扯上关系,也就不会有这本新版的边城了。
如果,没有某一个人,在原著中逼死了天保,逼走了傩送,还逼死了自己的爷爷,也就不会有原版的边城了。
你猜,这个看似不该出现的人,会是谁呢?
这个打破一切宁静的人……
“朱,雨,翠!?”天保拿着收班费登记用的笔记本,问身边的毛,“这是谁啊,名字这么土??”“我看看哈……就是那个!”天保顺着毛的手指着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坐在龟旁边的女生。一头乌黑光滑亮丽的头发,一张白嫩秀气的脸庞,柳叶弯眉,高挺的鼻子,看上去的确是挺赏心悦目的。
“是她??”
天保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怎么,你认识她?”天保点了点头:“工业游的时候,有一站是去科技馆,门外不是有个挺高的喷泉池么?我们走过的时候,衣服上就淋了些水,上车时,我就跟鹏和你说:‘我们都湿身了哈……’她当时站在我前面,听了这话——”“——回过头来瞪了你一眼,对吧……”毛做大彻大悟状。天保微微将头一点,在心里说: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哪个人没和我说过话就先瞪了我的呢……还是这么恶狠狠地瞪……
冉走过来,问天保班费收的怎么样了,于是天保把钱掏出来,开始核对,话题到这就戛然而止了。
天保不知道,当他把头低下来核对钱数时,这个叫翠翠的女生偷偷回头看了他一眼,非常隐蔽,隐蔽到没有任何人发觉。
他更不会知道,这个曾经瞪过自己的女生,在接下来的故事里会和自己碰撞出怎样的火花,产生怎样尴尬而又纠结的,关系……
傩送,天保,还有翠翠。
张宋,李天保和朱雨翠。
边城的新故事,就在这里展开。
天保把数好的钱装进了一个信封里,放进了书包,并没有看到教室外面那双盯着自己的绿眼睛。
也许这个故事,并不是个巧合呢?
无巧不成书,如果真的有心,你也一样。
不偶然。
杨若依又跑去找李天保。这次是拿着板砖去的,她要试试天保很久没有练的铁头功退步没有。
梆梆梆。
谁啊?
是我,阿姨。
哦,是若依啊。又来找我们家天保吗?
嗯,他在家吗?
他……
天保的妈妈一回头,看见儿子整张脸全都拧在一起,手舞足蹈又蹦又跳的比划着,看那嘴形,好像是想说“不在……”
他在家吗阿姨?我找他有点事……
天保出去了,诶,他没去找你吗?
没有啊?他什么时候走的?
啊……走了有一会儿了,你去公园找找吧。
哦,那谢谢你了阿姨,我走了。
嗯,小心点儿啊!
嗯知道啦,阿姨再见。
咚咚咚咚咚咚咚……
天保耳朵贴着门,表情纠结到不行的听了好一会,直到若依下楼的声音减减小到消失了,这才转过身靠着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腿一软,滩在了地上……
天保妈妈满脸黑线的看了他一会,问:“你又怎么惹若依啦?”天保坐在地上,惊魂未定,“我把她课间趴桌上睡觉睡觉流口水的照片发到空间里了……”
“那你不活该挨打嘛……臭小子,换了我我也饶不了你……”妈妈用手指头狠狠地戳了一下天保的额头,转身回厨房做饭去了。天保左右扭了扭头,挤挤眼睛,好容易缓过神来,站起身,嘀咕了一句“暴力的女人……”…
说真的,我还真没见过几对兄弟能像他们两这样,这么脱线的两个人,居然能混得这么好……更何况还是非同性的……搞得天保的其他哥们和若依的姐妹们时常感到超级不自在——尤其是大家伙出去聚会的时候,这两个人就没有一分钟是安静的:从车上闹到饭店,再从公园打到KTV,看着这两个活宝在那折腾,有时真的是让人生可忍孰不可忍……
这两个活宝,一个13,一个14,从小玩到大,照理说天保应该像个大哥哥一样好好照顾若依,但他好像就没有停止过欺负她,小时候,年龄差个一岁,身材和体力就差个档次,所以天保十岁以前欺负若依就像欺负小鸡一样,后来渐渐大了,天保的优势越来越不明显,反而显示出了劣势……妈妈不准他再欺负若依,说是女孩子长大了你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和她打打闹闹的,但天保的确是不再欺负若依了,这两人的战争可没结束,风水轮流转,若依开始欺负天保,不过幸好若依还算是有风度,基本上不会像天保以前对自己那样,隔三差五的就来一次,除非天保把她逼急了,要不然若依不会轻易扁天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