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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妈,你不能死

这一幕,我曾经在电视里看过很多次,却没想到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我明白医生是什么意思。

我闭上眼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父亲死了,母亲还在抢救,我不能哭,更不能让她知道父亲已死的事实!

不知道过了多久,父亲的尸体被放上推车,推了出来。

父亲的尸体上被盖了块白布,此前的一幕,显得无比凄惨。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父亲的尸体,这一幕,我从未曾想过会出现在我身上。

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向父亲的尸体挪动着脚步。

父亲全身都是伤,他的脑袋上开了一个洞,旁边还有干涸或未干涸的血迹。

我终于控制不住自己,趴在父亲的尸体上嚎啕大哭起来。

郭叔叔也流着泪,他跟我父亲认识20多年了,他也很难过。

医生推了推我:年轻人,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

经过了小依一事,我变得坚强了很多。我拼命的控制自己的眼泪。

看着医生把父亲的尸体推往太平间,我又无声的哭了起来。

这段时间,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情。

先是小依死了,后是父亲死了,为什么我生命中必不可缺的人,都死了?!

上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让一个少年年纪轻轻就经历这么多分离之痛。

“谁是方文兰的家属?”一个护士匆忙赶来。

方文兰是我的母亲,我立马喊道:是我!

护士点点头:你妈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情绪还不稳定,你赶紧去看看她,替她办住院手续。

我“嗯……”了一声,郭叔叔说道:我去帮你妈办住院手续吧,你去看看你妈。

我说道:谢谢你了郭叔,等我妈好了我们会把住院费给你的。

郭叔叔说道:不碍事,你快去吧。

我擦干脸上的泪,跟着护士往母亲的病房走去。

“妈……”推开门,我轻轻的叫了一声。

母亲正看着天花板发呆,见我来了,立马问:宋希,你爸没事吧?

我怕母亲心脏病又发作,便哄她:我爸很好,就是受了点轻伤。

母亲紧张的表情一下就松懈了下来,她不停的喃喃:那就好,那就好……

我难过起来,看着母亲喜悦的样子,我实在不知道当我把真相说出来,她会怎样。

这时,她又问道:公安局那边怎么样了?

我说道:情况对我们不利,不过我一定会替小依讨回公道的。

我没把舒正涛找我的事告诉妈,我不想,也不能让她为我担心。

母亲看了看我,鼓足勇气说了一句:宋希,算了吧……人死不能复生,那个凶手肯定会遭报应的。

她说这话时小心翼翼,生怕会触动我的逆鳞。

出乎意料的,我却没有勃然大怒,只是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我温柔的说道:放心吧妈,儿子知道。

母亲宽慰的笑了,她一笑,我的心又是一疼。

我在医院里一直陪到母亲睡着,我才离开病房。

坐在郭叔叔的车上,他问我:宋希,出了这种事,你还读书吗?

我知道他问这个问题的意义,我们家的经济支柱是父亲,而母亲则是家庭主妇。父亲死了,我们这个家就没有了经济来源,会垮掉。

我说道:应该不读了。

郭叔叔看了我一眼,说道:宋希,要不你管我叫声爸吧,从此我来养你。供你读书。

郭叔叔比我爸爸小几岁,早几年他的妻子去世,他一直就没再找,也没有儿子。

郭叔叔是看着我长大的,对我很好,几乎把我当亲儿子看待。

我想了想,说道:叔叔,谢谢你了。但这段时间我经历的事太多,实在不想安心读书了。

回到家,我没有开灯,而是在黑暗中抱着双腿哭起来。

我感觉自己要崩溃了,从小到大我经历过最大的痛苦是奶奶离世。

但这段时间,打击却源源不断,几乎要把我逼疯。

第二天清晨,我拿了一些钱和换洗衣物就去了医院。

母亲非说自己没大碍了,嚷着要出院。

我耐心的劝道:妈,医生说你的心率还不稳定,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母亲硬是不肯:再住下去要花多少钱啊?没事的。

我把她重新按回床上,说道:妈,您不听我的,爸的总该听吧?

母亲活了半辈子,最怕的就是父亲。

她只好重新躺回床上,问道:宋希啊,你爸现在怎么样了?我要去见见他。

我挤出一丝笑,随便编了个借口:现在您还不能见爸,医生说他需要隔离治疗。

这个借口编的实在烂,连我都不相信。

可出于对儿子的信任,母亲还是信了:那好吧,你爸最喜欢喝我做的排骨汤了,我得给他熬点,好养伤……

母亲自己都躺在病床上了,却还挂念着父亲,走出病房,我不由得抹了一把泪。

母亲住院这几天,我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她。

这段时间我成熟了不少,以前我挺懒的,总是不爱动弹。

只不过现在每天半夜我都会做噩梦,一个夜里要惊醒好几次。

我妈每天都要问几回什么时候可以见父亲,只不过都被我用各种理由敷衍了。

我不想让母亲知道真相,她承受不了这种打击。

可母亲还是知道了。

这天半夜,我趴在病床边睡觉。

突然我听到有人叫我,我睁开眼睛。

母亲嘴唇发紫,急促的呼吸着,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糟糕!我赶紧按响了病床边的呼叫铃。

母亲嘴唇蠕动着,发出虚弱的声音:宋希,你爸死了,对不对?

我摇摇头:妈,你别乱说。

母亲凄惨一笑:刚刚我在你的口袋里发现了医院给的死亡通知书……

我脑袋“嗡……”的一声,母亲知道了!

我叫道:妈,你别激动!爸死了,还有我啊!

我狂按着呼叫铃,终于,走廊里有了脚步声。

我感觉面前的母亲呼吸越来越虚弱,我说道:妈,您撑住!

母亲硬撑着挤出了一句话:宋希……我死了,你要好好活着。

她又断断续续的说道:希……你……别总想着……报仇……恶人会有恶报的……你……你不要当……当一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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