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堂体育课,蓝素馨都上得心不在焉,她一直在懊恼自己不小心摔破了那个玻璃罐。虽然英皓冬买了很多罐头回来,这个空罐子不过是其中之一。但是这几十罐桔子罐头对她意义特殊,她连几十分之一的损失都难以接受。所以那堆玻璃碎片,她绝对不会扔掉。但要怎么样妥善地收藏好它们呢?
蓝素馨想了又想,想了又想,后来有个男同学在单杠上龙腾虎跃时,裤袋里叮叮当当地掉几枚硬币出来,她突然想到了。
上完体育课,她换了衣服马上跑去储物柜那里。一进走道,就看到了英皓冬正倚柜站着。瘦高的身形上穿着一件墨绿色长外套,在隔窗的阳光下,有如一棵青翠挺拔的树。
她脚步一顿,但接着跑得更快了,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面前,微微带喘地问:“是不是找我有事?”
英皓冬看着她手里捧着的运动衣物,转身让开说:“你先放东西吧。”
“哦。”蓝素馨拿出钥匙开锁时,才猛然想起来自己放在柜子里的空罐头瓶。被他看见的话多不好意思呀!可是钥匙已经扭开了锁,不放也不行了。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把柜门打开,再把手里拿的衣物一把胡乱塞进去,然后同样迅速地想关上门。
可是欲速则不达,越忙越容易出乱。本来那堆空玻璃瓶垒起来堆放就放得不是太稳当,她又胡乱一把塞堆东西进去,小小的柜空间里稍有震动就让它们再次失去了平衡,又哗啦一声全部倒下来。虽然她及时地在关门,却还是有一只瓶子滚出了没来得及关严的门缝。她一边关门一边去接瓶子,顾此失彼。眼看这只瓶子又要摔得粉身碎骨时,一只蓦地伸出来的宽大手掌稳稳接住了它。
一转头,蓝素馨对上英皓冬的眼睛。他那双很深很深的眼睛,仿佛一直看到她心里去了。她慌忙低下头,脸颊不自觉地发烫。还是被他看见了。
英皓冬把接住的瓶子拿在手里掂了掂,然后自然而然地拉开她储物柜的柜门,重新把瓶子放回去。他的眼光在柜中一个又一个的空玻璃罐中轮流看一遍,最后看定一包东西。一包用蓝色丝方巾包着的东西,他定定地看着它不说话。
蓝素馨偷偷地抬眸一看,随着他的视线落在那包丝巾裹着的玻璃瓶碎片上,脸颊更烫了,鲜艳的颜色重重蔓延,一直延伸到耳朵根。
窗外的阳光映进一道橙金光芒,微风带着淡淡花草清香穿窗而入,在他们身边围绕不肯去。明媚阳光,薰暖微风,隔窗有一树桃花轻绯嫩红,树间有鸟雀的啁啾歌声。春光里的少女素衣,黑发,脸庞如白绸,轻盈柔软,颊上染着两抹鲜艳的玫瑰红。那样干净的容颜和羞赧的红晕,英皓冬看着看着,突然用力扭过头,转身一言不发地大步离去。
蓝素馨看着他突然离开的身影,怔了半响,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她知道他为什么会那样决绝地走开,咬着唇,她从柜中取出那包玻璃碎片,捧在手心里看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