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悠悠我苏醒过来,睁开眼看见的茱萸,我虚弱道:“茱萸姐姐,我怎么在这儿?”
她又高兴又忧愁道:“福晋可知道是为何晕倒吗?”
我摇头,她欢喜道:“太医说已经有两个月身子了。”
我一惊,随即喜道:“我有宝宝了?”
她点点头,说道:“所以娘娘让你好好休息,别回府了。”
这一刻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异样的感情,这是我和十四的孩子,我们终于有孩子了。曾经无数次我乞求要一个孩子却没有,但是偏偏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她来到了。我的宝宝,这是我的血肉!
我眼眶微微湿润,点头道:“全听额娘安排。”
这几****便呆在永和宫,第三****才出宫,德妃病依旧很严重,对皇上的册封和探病坚决拒绝,也视而不见。两人闹的如此之僵,德妃娘娘心里也是很伤心的吧。
出宫那天十三来找我了,十年不见,相见却无言。
许久,我才轻轻说道:“以后十三爷会有好日子过的。”
他无奈苦涩一笑:“我已经不在乎了。”
十三很苍老了,这十年的时间让他历经沧桑,不再如当初的意气风发。我默默无言,只看着那簇开的稀稀拉拉的蔷薇花。
十三开口道:“四哥让我给你也带句话……”
我歪头看着他,十三顿顿,说道:“他说,当年初遇,他永不能忘……”
我一听,心里感慨万分,遥望当年,青葱日子的少年轻狂。
我微微笑道:“我也是如此。”
十三又说道:“四哥说,他很羡慕你,你活的很惬意,他……他不会打破的……”
我一怔,望着十三,这是四阿哥对我们的一个承诺吗,他这既是念及和十四的兄弟之情,也是考虑到实际情况,或者……还有我自己吧。不过无论如何,四阿哥,他愿意放我们一马,这样的承诺,他做了,就不会反悔。
我真心一谢,说道:“十三爷,谢谢你,也替我谢谢皇上。”
他淡淡笑道:“何时变得这么客气了。”
十三看看天色,又说道:“该出宫了,你走吧,以后……以后再见无期,好好保重。”
我鼻子一酸,连忙扭过头去:“十三爷也是,保重。”说眼福服身离去。
过了十天,我还没有等到十四回来,宫里又传来了噩耗,德妃娘娘逝世,至死,她都没有接受皇上对她的册封。
我一连的打击与劳累,让我再也承受不住,病倒在床。薄荷每每劝我,要为孩子着想。但是在背后又自己抹眼泪,这个丫头,她是真心关心我的,我轻轻叹气。
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倒,我还有十四和孩子,我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撑着身子去宫里。
在德妃的灵墓前,我忍不住泣泪长叹,额娘,您要走好,我会好好照顾十四,连同您的那份爱,一起给十四,您放心去好吗?额娘,您走好!
直到德妃逝世三天后,十四终于回来了,看着十四摇摇欲坠的身子,痛楚的表情,我心痛不已。张张嘴什么也说不出。十四直直地扑通一声跪下,从灵堂门口,一步一磕头,来到灵位前面。我泪流满面,跪在灵位前,满是心疼。
一连串的打击想必十四早已是撑不下了,他死死的握紧拳头,一言不发,只是跪在灵前,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男儿有泪不轻弹,我何时又见过十四这般的痛心之极过,那种楚忍,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好心疼……好心疼。
十四恨恨的哭泣道:“皇阿玛,额娘,儿子不孝,儿子在城外等了整整半个月,才被宣入宫,若不然,怎么会见不到最后一面。”
我愕然,原来是这样,十四不是没赶到,而是被雍正挡在了外面,怪不得我送出去那么多信都如石沉大海。
他痛哭起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慢慢挪到他跟前,流泪着轻轻唤道:“胤祯……”
十四身子猛地一颤,缓缓抬头,看见我消瘦的脸庞,张张嘴,千言万语只换成一句话:“你瘦了……”
我泪水流的更凶了说道:“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心疼,额娘也心疼,皇阿玛也不安心……”
他忍住悲伤,重力地磕了几个头,然后对我说道:“诺儿,照顾好自己,等我回家。”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我忍住想哭的冲动,将脸上的眼泪擦干,用手轻轻抚摸上小腹,低声喃语:“宝宝,我们会在一起的。”
回府后我依旧等着十四,我忘了告诉他,千万不要冲动……十四终于回来了,我默默看着他,他一把抱住我,喜极而泣:“诺儿……我们有孩子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温柔的摸摸他的头发笑道:“海公公告诉你的么?真是讨厌,原本还想我告诉你的,一直都没机会,今儿个刚见到你,你又走了,我只能在府中等你回来。”
十四叹了口气,歉意的对我说道:“对不起诺儿,我让你受委屈了,我没保护好你。”
我嗔笑道:“我不委屈,只要你平安回来,我已经很感谢上苍了。”
十四在灯光下,显得那么的无助和颓废,他迟疑的问道:“额娘她……有没有受到什么苦?”
我摇头让他安心的说道:“放心吧,额娘没有受什么苦,只是太担心皇阿玛和你了,才忧思过虑了……额娘……额娘说,让我好好照顾你,所以,你要听额娘的话,好好的。”
十四紧紧握拳,一脸的不甘心的说道:“他太狠了,太狠了……”
我默默无言,轻轻抚摸着他的手,放拳头松开,说道:“自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样的结局……我们认了。”
他气极,狠狠砸了一下桌面,怒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凭什么?”
我一把抱住他的手,心疼的看看有没有受伤,忍不住提高音量说道:“我别无所求,我只要你平安,你想想我吧,想想我的孩子好不好,我这么多年无所出,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我们还有一辈子要过的啊……”
十四听了,脸上的怒气渐渐消失了,留下的是懊悔歉意,半晌才说道:“若是他真愿意让我们留下条命,我……唉……从此他做他的皇帝,我做我的闲人吧……”
“哈哈哈哈……”十四有哭有笑,心中的悲痛怒气再也压抑不住,我只能默默的抱着他,安慰他。
十四笑着笑着,终于哭了:“可叹我戎马半世,只为保家卫国,却没想到,我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真讽刺……真讽刺啊……”
我双眼含泪,低低喃语道:“你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还有一辈子要走的……你要振作,胤祯,你要振作……”
夜色月黑,独有屋内泣泪。
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如历史的进程一样,八阿哥和九阿哥的下场很惨,我唏嘘不已,当年的相遇的情景已经很模糊了,世事难料,恍如隔世……圣旨下达了,让我们出京去守皇陵,虽早得知这以结果,但是真正到来时候,我依旧松了口气,这比其他人的命运好了很多。
因为提前已经打点好了一切,这就是未雨绸缪的好处啊……离京时,我们并没有带多少东西,而十四并不知道很多东西已经转移到了景山,但他并不在乎带不带东西。
终于要离开这里了,我解脱一般的松了口气,我笑道:“真好,可以离开这里了。”
十四揽着我的肩,站在紫禁城最高处向远处看去,也是很轻松道:“是啊,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哪儿都是家。”
我感动的偎依着他,轻轻说道:“得此良君,诺儿幸之。”
十四揽着我肩的手又紧了紧说道:“我又何尝不是呢,得此之妻,夫复何求?”
人大地大,今生唯有你是我的依靠,我感谢上苍,把我送到了这里,让我遇见了你。
我默默祈祷,一切安好。
爸爸、妈妈、奶奶……你们看见了吗?我很好,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真爱,有了小宝宝,今后的日子就算苦了些,但是毕竟两个人是在一起的。
这样,我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