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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李立阳家里那位出现在公众面前诉苦的第三天下午,李立阳本人也现身媒体和大众面前,宣称之前的事不过是误会一场。他本人是乔小桥的资深影迷,家里也收藏许多与乔小桥相关的资料,比如她参演的电影,个人音乐专辑,以及有她照片出现的时尚杂志等等。而他也确实在近期与那位姓卞的女士,出现了感情危机。卞女士因为不愿协议离婚,又在家里发现许多与乔小桥相关的碟片杂志,一时疑心病大盛,不知道怎么的就找上媒体,对乔小桥本人进行无理取闹的谩骂和污蔑。

公众一时哗然。

再加上从前在星辉娱乐内部盛传的,乔小桥有一位交往几年的亲密爱人,身份成迷,职位颇高,在专业领域也颇有建树,这些描述都与展锋本人不谋而合,几乎完全贴合对应。又有枫国某高层人士透露小道消息,原本此次枫国拍摄纪录片,乔小桥并不符合女主角的硬件要求,是展锋突然介入选角流程,并且在短暂面试之后当场拍板,确定了乔小桥的主演身份,随后又很快放弃另选男主角的提议,亲身上阵,与乔小桥大飚对手戏。

再加上事发当日,乔小桥上传到微博的最后一张图片,那么凑巧是一株含苞待放的桃花。这比较八卦的粉丝就开始联想了,这是否意味着,乔小桥早就在暗示,自己的桃花,是开在枫国的后院?这正好就跟锋乔恋的猜想对上了嘛!

而在此之前的三天,各家娱乐八卦杂志也陆续刊登了几张,据说是不小心从内部流出的,展锋与乔小桥在拍摄纪录片期间的照片。并且经过个别几位记者朋友,大胆假设,深远联想,深入加工,图文并茂,风向一时180°大逆转。

不少原本就是乔小桥死忠粉的网友也冒了出来,跳脚大骂李立阳及起妻子是借名人变相炒作,并且建议星辉娱乐和乔小桥本人对此次事件保留追究其刑事责任的权利。当然也有不同的声音,说这件事根本就是个阴谋。原本那位姓卞的女士一定是迫于某人淫威,不得不屈从,怕遭到报复才不敢露面解释,而李立阳的澄清则是弃卒保车的做法。更有甚者,大胆假设,整件事根本就是乔小桥及星辉策划施行,目的是为艺人进行炒作,要知道这年头不黑不红,自黑自炒才能大红大紫。

恰在此时,向来低调行事的双料影帝周子安在某颁奖礼中现身,接受记者采访时,若有所指的感慨,现今当艺人当真不易。莫名其妙被泼脏水,也只能忍气吞声,为了所谓的名人气度,还不能骂回去。并且抛给媒体和公众一个问题,大家对艺人是否太过严苛?同样的事,若是发生在普通人身上,无论那女子是否小三儿,大家总会给人一个申辩的机会。可如果其中一个是艺人,是所谓的名人,那么无论事情真相到底若何,大家也总将苛刻的目光投向这名艺人。仿佛身处公众视野,本身已是种罪过一样。

周子安这番话不可谓没有引导意味。

一时间,大家关注的焦点,转向了公众对待艺人的态度和情绪问题。而原本作为导火索的那件事,也就是乔小桥到底有没有当人家的三儿,反而被模糊和淡忘了。

坐在酒店顶楼套房的沙发上,看着电视上的种种报道,翻着电脑网页尤其是微博上的条条留言,乔小桥最终将目光投向手机,上面来自某个号码的最后一条短信息。

对不起。

只有这三个字,可又仿佛包含了一切。

她与他看似幸福甜蜜、实则虚无缥缈的三年过往;那个姓卞的女人带给她混乱嘈杂的三天;还有他最后在风口浪尖上站出来,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为她做的最后一份努力和补偿。一切的一切,都包含在这三个字里,其他再多言语解释都是多余。

因为她的身份,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再跟他见面,或者用其他方式联系,刚刚平息下去的风波,无论谁都冒不起这个险,也担不起这个责任。毕竟,现在的平静如初,是多少人的明面上的口舌和暗地里的努力换回来的。公司,韵韵,展锋,还有周子安,这些人明里暗里的帮她,扶持她,为的可不是让她因为一时冲动,再把自己搅和进这趟浑水。

而于私,她也不想再跟他联络。有什么必要么?他当时没有说出口的原因,后来他那个老婆代他说得一清二楚。他曾经那些难以启齿的为难和怪异之处,如今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不是因为他生性保守,更不是因为他对自己太过珍视,而是因为仅有的一点良知和底线,让他把持住了自己,不想在事情没有得到完满的解决之前,或者是,不敢在东窗事发之前,带给自己更多的伤害。

可遭遇这种事,受伤最深的是心,是感情,肉体反而被放到了最次要的位置。

呆望手机半晌,终究拿起它,飞快摁掉几个摁键。从此,山高水长,他与她,再无交集。

……

中午吃饭,依旧是枫国几位大厨掌勺,不过这次展锋估计是事先做过功课。从枫国的系列套房里挑了间最具古典江南风格的,摆上束腰方腿四仙桌。饭前是八宝甜茶,菜品是四凉四热,均以江南风味为主,其中有两道虽然不是南方菜,却是乔小桥平常最爱吃的。外加两盅清热润肺的冰糖炖燕窝。

下午不用拍戏,乔小桥早就换回便装,火红色的蝙蝠衫,腕上一只乳白色瓷质腕表,修身牛仔裤,脚踩着一寸半的小高跟,一头短发清爽俏丽,耳垂上戴了一对太阳花样式的大耳环,脸上则是自然系的裸妆。大概是这几天事情平息,休息的也不错,一双大眼黑白分明,顾盼生辉,明明没有刻意打扮,依旧明艳照人,不可方物。

一进屋,就见到展锋站在桌边,微微欠身,正在摆放茶盅。乔小桥黛眉一挑,调皮的吹了声口哨:“展总好贤惠呀!”

展锋抬眼,目中毫不掩饰的惊艳,唇边淡笑显得有些无奈:“不贤惠也不成啊!”

展锋今天穿了一身浅色的休闲装,几缕头发自由的垂落前额,丝毫不损往日的俊朗,却显得年轻不少,也没平常穿正装那么冷峻不好亲近的感觉。一手撑着桌沿,展锋言笑晏晏,凝视着美人儿脚步盈盈,走到近前:“我再不加把劲儿,很快就要被你归到‘无价值、可丢弃’那一类了。”

乔小桥故作高傲的瞟了他一眼,自己先坐下了:“知道就好。坐吧,小锋哥。”

展锋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小锋哥”,吓得坐都没坐稳,连忙扶住桌沿,咳了一声儿。

乔小桥笑靥如花,一只手撑着下巴颏儿,故作不解的睨他:“怎么了,小锋哥?”

展锋哭笑不得,带着淡淡警告的瞥了她一眼:“我不介意你去掉前两个字。”

乔小桥眨巴眨巴眼睛瞅他,一脸无辜小可怜儿样:“我就知道,哥你有这个爱好。”

展锋咳了一声,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小桥——”

乔小桥又眨了眨眼,笑容甜美,一副“哥您说,我在听”的乖巧模样。展锋端起茶盅喝了一口,淡淡的说:“蒋思琪的父亲是我爸的老战友,当年在战场上曾经救过老头儿的命,所以我们全家上下都对蒋家特别感激。”

“她出国前,我就跟她说过,我们俩不可能。在我心里,她始终是妹妹,不可能再进一步。这一点,我跟她挑明说过,所以她是明白的。我希望你也能明白。”

说完,展锋定定看向乔小桥,目光清澈坚定,没有分毫躲避游移。谁知乔小桥唇边映笑,表情一点儿没变,见他这么瞅她,也只是回给他一个甜甜的笑:“我明白。”

展锋一时摸不准她是什么意思,又叫了她一声儿:“小桥——”

乔小桥咕咚咕咚,几口喝完茶盅里的热茶,拿过餐巾拭了拭唇角,拿起筷子,先夹了口摆在她面前的龙井虾仁。边咀嚼着,边赞不绝口:“唔,好吃。”

展锋皱起眉心,心里一时七上八下的。昨晚上乔小桥拍完戏回来,正好撞见蒋思琪从国外带了瓶苏格兰威士忌给他。别的倒也没什么,毕竟蒋思琪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泼辣无礼的女孩儿,送酒给他,一个是出于礼节,另一个也是知道他有收集和品尝威士忌的爱好。只是临走前叫了一声“小锋哥”,好巧不巧就被乔小桥听到了。这回好了,一上午没见,说好中午回来一起吃顿便饭,一上来就学起了蒋思琪。偏偏她还没特意拿捏着劲儿,就用自己本来的声音,清脆甜美,一口一口小峰哥,叫得浑身不得劲儿。

这边乔小桥边吃菜,边喝汤,先尝了一块热乎乎的甜枣糕,又伸手拎了只小笼包到自己碗里。轻咬破皮儿,小口小口嘬着里面的汤汁,最后又往碗里倒了点儿香醋,捏着包子皮儿吃的别提多香了。

一连吃了三只地道的灌汤包,乔小桥吃得是口舌生津,齿颊留香,别提多解馋了。又夹了一筷子淋着酸辣汁的肉皮冻,正嚼的香甜,一抬眼皮儿,就见展大少压根也没动筷,一手摁着桌沿,保持着之前的坐姿,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有些莫测的神情,双眼定定望着她。

乔小桥愣了愣,很快明白过来,症结所在。立刻拿起筷子,夹了两道菜送到他碗里,笑吟吟的娇声说道:“这回可是你想多了。我压根没怎么着,就是觉得那小丫头叫你‘小峰哥’,挺好玩儿的,所以才逗逗你。”

展锋看她表情不似有假,心口压的那口气豁然一松,差点没被她气的噎过去:“逗我玩儿的?”

乔小桥点头点的别提多利索了:“对呀!”

展锋嘴角微勾,笑容淡淡:“那好玩儿么?”

乔小桥夹了一筷子酸辣小炒肉,吃得津津有味儿,一边还仔细体会了下,才认真作答:“还成吧。”

展锋唇边笑容微微扩大,慢慢说道:“下回玩可以,不过称呼方面,我还是比较倾向你换个特别点儿的,实在不行,还像从前那样儿叫我名字就好。可以么,桥桥……”

“噗”的一声,乔小桥慌忙用餐巾掩嘴,到底还是被自己口中的乳鸽汤呛到了。咳嗽的眼圈都红了,心里那阵恶寒还没有完全消退,乔小桥含恨望了展锋一眼,被对方回以一个彬彬有礼的优雅笑容。展锋拿起筷子,尝了口碟子里乔小桥为他夹的菜,心中大为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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