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后山的小木屋内
莫醉看了眼微笑的望着自己的老道,古怪的说道:“师父,我发现你真的很神秘啊。”
老道听懂了莫醉话里隐含的一丝酸意,笑了笑说道:“做师父的自然要神秘些,放心好了,为师不会害你的。”
莫醉才不是担心老道会害他,谁见过用神阶经文去害人的?他就是单纯的心中有些小小的怨气,老道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可他对老道却是一无所知。
“哼!”莫醉冷冷的一哼,撇过头去,有点不想搭理老道。
老道见着莫醉这副模样,有些好笑的摇摇头,说道:“你上午先修行个把时辰,让全身的各处经脉,再好好适应适应元气,下午就可以正式开始破境元易了。”
“好。”一听老道谈到修行之事,极为上心的莫醉,立时满口答应了下来。
然后感觉肚子有些饿的莫醉,带着小白飞快的去解决了早饭,接着便精神百倍的回到小木屋,盘膝坐于榻上,按着老道的指引,摆出正经的五心朝天姿势,静了静心神。接着莫醉就掐起引气印诀,开始了让经脉尽快适应元气的旅程。
星山的小木屋上空,一波波可以被神识敏锐的修行者感知到的元气,不断地加速转动旋转着,最终一头扎进了小木屋里。
身在祖宅处理家族事物的莫辰大族长,从摞满了一桌的书册堆里抬起头,望着星山的方向有些欣慰的笑笑,伸手招来一个黑衣人,拉开桌侧的小抽屉,取出一只半尺长的白玉瓶,嘱咐了句中午交给莫醉即可。
修行的时光对于不少修行者来说,是枯燥而又乏味的。但是莫醉却不那么认为,他发觉自己在修行时非常开心,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享受,有种里外身心俱是愉悦的舒畅感。
两个半时辰的修行,在莫醉眼底真是眨眨眼就过去了。
莫醉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撤去引气印诀,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安静的小木屋内立刻响起了,一阵低沉的“噼啪”脆鸣。
站起身来,锤锤略有酸胀的全身肌肉,莫醉晃了晃胳膊,打心底里觉得现在的他,应该可以很轻松的打败三个原来的自己。
“我要打十个!”莫醉吐出一句莫名的话,让边上的老道不由得怔了怔。
莫醉转头跟老道说明,自己准备去吃午饭,问他需不需要。在得到和早上一样“不用”的回答后,莫醉便抖抖身子,抚平褶皱的衣角,吹了声口哨,带着不知从哪儿窜出的小白,颠颠的去家族长老堂打秋风了。
咳咳,莫醉为什么会挑长老堂呢?起因嘛,自然是那里的伙食非常好。吸纳元气生长十年才开花结果一次的灯笼果,龙原里只有云秦西北才能生长结出莲子的地火莲,只有金鳞龙鱼生活过的地方才有机会长出的金鳞米!这里面无论哪一样,都不是能轻易搞到手的,结果竟都只沦为别人平日里的盘中餐。
莫醉领着小白迅速从长老堂打完秋风,回到星山小木屋时,他手上多了个白玉瓶。想想路上遇到的那些个,虽然仍旧是一副根本瞧不上自己的嘲讽脸,但是眼底却是掩饰不住快要溢出的羡慕、嫉妒加上眼红脖子粗的小屁孩儿们,他就莫名的有些想要得瑟得瑟的欲望。
啧啧,来呀,有本事上来抢啊,谅你们也不敢,谁让你们的爹不是族长呢。
莫醉成年人的健全心智最终完胜得瑟的欲望,心底乐乐也就结了。不过真正叫他非常高兴的,莫过于逮着机会,当着一众长老的面儿,好好批评教育了一番送丹药的莫大,报了那一吊之仇。
“啊!真是花儿对我笑!鸟儿为我唱!太阳都为我亮!”心情愉悦非凡的莫醉,极其臭屁而又张狂的站在小木屋前,对天狂笑一句。
话音还未落,在一阵轰隆隆的春雷声中,以为要遭天谴的莫醉立马便躲进了屋内,老老实实的继续冲关元易境去了。
这一幕引得屋内的老道好笑不已,这时候的莫醉才像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之前的他总给老道一种,仿佛面对着上了年岁的成年人一般,老成又无趣,还不好糊弄。害得老道有几次都想要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怎么长的。
莫醉在心底嘀咕着真是没脸,还好除了老道外,没有其他人看见的时候,离小木屋不远的小白“哧溜……噗通”一声,重重的摔下了星辰树,大大的虎目里,满满的都是人性化的无奈和委屈。
老道抽抽鼻子,收敛笑意,看向莫醉手里的白玉瓶,问道:“辟易丹?”
“你怎么知道?”莫醉的小脸一皱,纳闷的问道。
“气味,你仔细闻闻。”
莫醉使劲儿的四处吸吸鼻子,很快就颓然的放弃了。他发现除了空气挺清新之外,自己啥也闻不出来。
果断的将白玉瓶里的一粒薄荷色、大小约一个食指指节的丹丸,倒在了手心中,莫醉挑挑眉,凑近了仔细闻闻。
“嗯,的确!颜色有些奇怪,气味也有够奇葩,清香里竟然夹杂着一丝食物腐败的气味。这该不会是什么黑暗料理的产物吧?”莫醉猛地抬起头,神色略带紧张的问着老道。
“辟易丹都这样,你手里的还算是品阶颇高的那种,不然才不会有腐败的气味呢。”老道淡淡的笑着,只是看上去有些无良。
“这东西有什么用?”莫醉心底一寒,感情这腐烂味还算是高品阶才有的特殊待遇,真是谢谢那个炼丹的家伙了。
“辟易丹可以帮助修行者,在修行初期增强神识、聚纳元气,是辅助破境的良品。当然,药效只得一次,吃多了也没用。吃了吧,有了它,你破入元易境的过程可以轻松不少。”老道认真的解释着,大概是为了宽某人的心吧。
盯着老道看了半晌,莫醉心底不住的犯嘀咕,就到底吃不吃这个问题,犹豫来犹豫去,脸上的神情也纠结极了。可他转念又一想,老爹莫辰大族长和老道也不会害自己啊,有什么好担心的。
“拼了!”心念电转间,莫醉沉声低吼一句,把辟易丹抛进嘴里,仰头一口吞了下去。
霎时,莫醉只觉得满口满心的涩涩滋味,不及多想便在老道的指点下,赶紧盘膝掐诀,端坐床上,忍着腹中一股酸酸胀胀之感,引聚、吸纳元气入体。
约莫半盏茶功夫过后,腹底“噗”的一声轻响,一道强劲的清气,瞬间自下腹冲起,经过胸间直达眉心。此时此刻,莫醉眼前的光景一片大变。
莫醉以前只是按着在莫家经阁中,随意翻阅的修行手札里,记载的简陋心法口诀,模模糊糊的运转起神识,去控制吸纳的元气在体内运行。结果,莫醉大略也就算是在脑海里,看到一幅不甚清晰,但仍勉强可观察分辨的全身经脉图。
而现如今,莫醉可以毫不犹豫的讲,之前看到的那都是些什么啊?他现在应该才是真真正正的看清楚自身的每条经脉,细长的经脉是淡淡的红色,涌动的元气是微微的白色。上丹田里的识海,也不再如过去那般混混沌沌,好似总有丝丝缕缕的雾霭缭绕,几无色彩可言。
“果然有效!”莫醉精神一振,激动之余差点没绷住身形,手上掐着的印诀都有点快散了的趋势。老道轻轻一拍他的肩膀,莫醉立马稳住心神,按照逆乱诀所说,接连在中丹田、下丹田处连点两下。
与此同时,莫醉用神识牵引全身各处的元气,以逆乱诀所述的行功路线运转一周天后,靠近了那中、下丹田之所在。这一刻莫醉突然发觉世间万物,真的是都有其存在的意义,都有其神异之处。
莫醉发现自己的中、下丹田那里,就仿佛各自存在着一个异度空间,而这异度空间此刻却都被一圈圈长长的、看不见,但是他又能明显感知得到的枷锁牢牢困住,无法和身体的其他地方联通,细细感应之后,莫醉发现中、下丹田的枷锁各有三个。
至此,一切都与逆乱诀上的描述相吻合。莫醉明白,接下来就应该是重头戏了。按照经文所述破境的方法步骤,莫醉迅速调动起运行至中、下丹田附近的元气,开始持续不断地冲击那六个环绕成圈的枷锁。
“为师现在要以秘法激发,昨日喂给你的大还丹剩余的药力,助你成功破境。忍着点痛,千万别出声,散了功就坏了!”
老道在莫醉耳边一声低喝,惊得闭着眼的他差点没忍住一下子蹦起来,赶忙抿紧嘴唇,用力点点头,表示明白。
旋即,老道眼神微凝,飞速地舞动起双臂,修长的中、食指并作剑形,闪烁着柔和的青芒,以奇高的频率点在莫醉的全身诸多穴位处。
只见每点一处,莫醉的身体都会立刻一阵剧颤,嗓子眼儿里也发出一声声闷哼,脸上的额头、鼻子、下颌等更是冷汗淋淋。汗珠聚成了水不停地往下滴,莫醉身上的衣服很快就湿透了,黏答答的附着在他的肌肤上。
可惜因为体内运转元气的关系,他身上湿透的衣服,很快就腾起阵阵白雾,不久又再次干爽起来,然后不久又湿透,接着再次干爽,不断的循环往复。
莫醉浑身上下湿透时,老道每在他身上点下一指,都会立马留下一块约一寸宽,闪烁毫芒的青紫圆形印记。细数莫醉全身上下,这般闪烁毫芒的圆形印记共计约一百个。它们一个个附着在少年细白的肌肤上,忽闪忽闪间给人以一种极其妖邪诡异之感。
“好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不知过去多久后,老道一边点完最后一指,一边对着盘坐在床上,面色惨白的莫醉,轻轻说道。
外界的元气还在辟易丹的药效下,一波波地涌进莫醉的全身各处,继而被他运转一周天后,前赴后继地冲击着中、下丹田处的枷锁,这一冲就是整整两天。
……
“唔……!”略带迷茫的睁开双眼,莫醉觉得眼前的世界有点恍惚,除此之外,全身各处都有点酸胀疼痛。
捏了捏拳头,莫醉仔细感受着拳头里蕴含着的力量,感受着身体内奔涌着的元气。他觉得相当的安心与快乐,至少他已经在把握自身命运的道路上,迈出了第一步!
“两天就成功了?”老道手里握着一卷书,缓缓的走到莫醉身边,分外惊讶的感叹着。
“哪里来的一张大脸呀……”听见声音根本不用多想,莫醉一手按在老道凑过来的脸上,不留丝毫情面的直接推开。
“好嫌弃啊,离我远点,对了,现在是什么时候?”莫醉傻眼的看向窗外连成细线的绵绵春雨,略有些无言的开口询问老道。
“很快就中午了,先不谈这个,快运功看看,你现在到什么程度了?”老道似乎比莫醉还要急切的想要知道,他此刻的修行境界。
“嗯。”莫醉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神识沉入下丹田,那里之前还是一片朦朦胧胧,可现在却已经确确实实的多出了半条呈螺旋形的带状物。
莫醉心中低喝一句“逆乱诀”,下丹田里的带状物立刻化为滚滚元气,自发的涌入了经脉中,依着逆乱诀的行功线路运转起来。
渐渐的,莫醉的面部变得愈发莹白起来,仿佛笼罩着一层炫目的银光。
显然,这是修行界常识中,修行者踏入元易境的标志。修行者此刻身体的速度与力量,会随着境界的提升而慢慢加倍。初始的一重境大约是普通成年人的几倍,之后缓慢叠加,直到元易九重境,修行者身体上的速度与力量,将会达到一个他们那时所能达到的极致。
“很好,元易一重境中期,一上来起点高是件好事。”老道满意地点点头,赞许道。
“还是多亏了师父,逆乱诀也功不可没。本来破境到元易时,我以为已经结束了,没想到因为修行逆乱诀的缘故,经脉里还有多余的元气,我就顺势冲到了一重境中期。”莫醉嘿嘿一笑,有些感慨。
“试着到外面打一拳看看。”老道笑着鼓励莫醉,完了还向屋外挤了挤眼。
莫醉会意的立刻从床上蹦下,慢慢走到木屋门口,假装望着天际厚重的铅墨色云彩,以及更远处时而忽闪明亮的天空,还有……某处!
莫醉此刻胸中不由得有股气,想要马上发泄出去,“喝!”一声低吼,他紧握的右拳闪电般的砸进了雨幕中,无数的银丝霎时碎裂,拳风经过处,地上直接被带起了一道长长的泥痕。泥痕的尽头,曾经是一片长势甚好的花丛,但是此刻,地上已经见不到它的踪影了。
背负双手站在窗边的老道,望着自空中洒落而下的那些断裂的花茎枝叶,再次点点头,说道:“不错,速度与力量差不多是一般元易一重境修行者的两倍还多。”
“是吗?”莫醉笑着回过头来问道,他的脸上湿湿的,也不懂是被天上落下的雨水润湿了,还是些什么别的东西曾经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