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阳悠悠然睁眼，褪不去的一丝红，带着别样的羞涩，扭扭捏捏间穿好了衣服站在柳轻然面前。可裹紧的衣服总是好像被透视的一干二净，不安全感大抵也就是如此了吧。
“喂，老头，能不能别用这异样的眼神如此迷恋本少？本少对你没有兴趣的！”反正光脚的也就不怕穿鞋的，杨阳哼了哼大大咧咧的坐下，目光执着的盯着柳轻然。
“老头？”柳轻然猛然一愣，“还本少？”说罢一个爆栗，“你妈见了我都要恭敬的称我一声大师！”
“哟，大师您好，大师您请坐！”翻脸快过了翻书，让脸色莫名一紧的柳轻然瞬间不知所措。索性便按照步骤而行，饶有兴趣的眼神盯着杨阳，似乎在看他究竟能耍什么把戏。
“刚才多有得罪，请大师多多见谅！”杨阳画虎不成反类犬般行了个揖，似乎在埋怨刚刚迷糊不清的神志。
“没事，没事。说吧，找我有何贵干啊？”柳轻然摸了摸自己一缕胡子，很是长辈气息。
杨阳蓦然一愣，莫非自己老娘没有告诉他为什么要请他来？可我刚才恍恍惚惚之间似乎听到过啊，莫非这老头有健忘症，或者说他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骗子？
眼神由和蔼渐渐转换为警惕，稍稍退了几步，这一幕落在柳轻然眼里，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般玩笑，继续镇定的坐着，等待着杨阳下一句的应对。
“到底所为何事？还有一大堆事等着老夫去处理呢！”柳轻然冷哼一声，如降了大雪般的寒冷，杨阳猛然一颤，“难不成是你们在消遣老夫？”声音里的冰冷如十二月坚冰，下一秒，就冰冻三尺所有生机。
杨阳哆嗦了下，似乎刚刚度过了一整个冬天。惊愕的眼神，似乎回忆起小说里那些世外高人，一个眼神、漫不经心的动作，就会令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终究被吓破了所残留的古怪念头，一字一句将洗澡之后的事情，如何被雷劈、如何换了一遍又一遍的衣服仔仔细细的讲的倒也清晰。
“手伸过来！”柳轻然顺了下胡子，而后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一像模像样的脉诊，示意杨阳将手放在上面。
禁闭的双眼，与轻微挪动的手指和一成不变的恰合节拍的手指捋顺胡须一般形成定格的动态图。
杨阳尽可能让呼吸变的平静，可越是如此，心跳却变的更加快速，也超脱了自己所能掌控的上限。
柳轻然感觉脉搏上轻微的反弹，转头看了一眼杨阳，似若有所悟，而然后松开手，“睁眼！”
......
“张嘴！”
......
“伸舌！”
......
却是平常看中医所需的一切步骤，不多余一丝，不偏离一分。
时间如是明晃晃的如杯中水般，透明清澈的流逝，也令人浑然、不觉。
门外的人，焦急的等待，门内的人，屏气凝神的思考。
终于，门‘吱扭’一声轻响，柳轻然白衣飘飘如仙人般信信然走出，身后跟着一脸谨慎的杨阳，似有点哭丧的脸。
杨峭囫囵的喝下一杯翠儿倒的水，看着颇悠闲的张琴，话到了嘴边似乎可以说出，下一秒又被憋了回去，三五次之后，张琴似有所察觉，看着杨峭说道，“想说什么就说呗，犹犹豫豫的成何体统？”
“不是，你怎么能这么气定安心的呢？里边可是你的儿子啊！”杨峭顿了顿，“真是奇了怪了，头天刚刚因为在私塾睡觉被老师一板擦给砸的半死不活，好不容易救了回来，刚醒却被雷劈了！你说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安心，安心，祸害一般都是遗千年的！”张琴抿了口茶，很是宽心的安慰着自家的老公。
“不是，你的心真够大的啊！”杨峭很是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妻子，“还有，哪有说自己儿子是祸害的？”似乎反应过来哪里的不对头，连忙反驳着，可渐弱的语气似乎也认可了自家夫人的话。
摇想杨阳这十二年的光阴，偷过鸡、逮过狗、摸过鱼、砸过门、调戏过姑娘......完全纨绔的丢尽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看着走出来的柳轻然，张琴连忙上前几步，殷切的目光里直直盯着问道，“大师，情况如何了？”
“少爷这事有点麻烦！”柳轻然摇了摇头，唉声叹气的表情让杨峭瞬间由好不容易的安慰奖章变成了下一秒的愁闷。
“大师，有点麻烦代表您还能解决，对吗？”
“解决倒是能解决，不过需要少爷本人跟我去多罗山脉一趟！”柳轻然捋着胡子，煞有其事的说道。
“我去，老头，别这么忽悠人！”杨阳颤巍的躲在后边，脸色瞬间变的苍白。
“阳儿，怎么跟大师说话呢！道歉！”张琴冷着脸！
“无妨！”柳轻然洒脱的摆了摆手，此刻更加的高尚，犹如不入凡间的谪仙。
“那您看什么时候去合适呢？”杨峭倒也想的开，连忙接下后文，省的大师后悔了，自己的儿子依旧如此，那自己不就是想哭都找不到地方了么。
“阴历七月十五，阴气最盛，也是融魂草现身成熟的时刻。”
“融魂草？”杨峭眉脚一翘，“可问大师，是否指熔炼灵魂，萃取肉身的融魂草？”
“嗯！”柳轻然抬眼看了下杨峭，似乎不曾想到他居然对药草也有如此的熟悉度。只是想起坊市的传说，倒也不觉得奇怪了。
“那大师准备何时出发？”
“一个周后吧，进入多罗山脉，我也没有多大把握，需要提前准备一下！”
“这样，我选几个护卫跟随大师一块吧！”杨峭似有灵感涌上，“虽不是星士，但面对妖兽还是能抵抗一二。”
“这小子，应该也到了要觉醒的时刻了吧？”突然柳轻然一笑，嘴角邪魅的弧度莫名带来的压力令杨峭心中一惊。
“只是不知道，究竟会如何！”在柳轻然深邃的目光下，杨峭叹了口气，“但愿天遂人愿吧！”
“顺其自然！该来的上天自不会辜负！”平静的话语如三月春风般令人心静自然，“更何况，你忘了融魂草的另一个用途了吗？”
杨峭眼神一亮，如夜色里最闪亮的星，“那一切就有劳大师了！”
“举手之劳，更何况当年尊驾夫妇对我有救命之恩，这点，算不得什么！”
张琴似有所悟，但自家男人的事情，也不需自己多插嘴，反正话里的苗头阳儿肯定会没事的，说不定还有后福所在。
想到阳儿，想到之前看到的****的孩子，似乎，本钱不错，可以讨个媳妇生个孙子让自己也享儿孙之福了啊！想到这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杨阳。
似有所感，杨阳抬头，看着张琴闪亮的目光，恐惧的缩了缩身子，是习惯的本能，是第六感的恐慌。
“那这样就麻烦大师您了，一个周后，我让犬子去贵舍找您？”
“不用，到时间了，我会过来的。”柳轻然背起小行囊，而后凑到杨峭身边，“这段时间就先带他熟悉下星士的知识，相信你这应该会有典籍记载吧？”
“谨遵大师教诲！”杨峭恭敬的行了礼，柳轻然倒也了解这一对夫妻的性格，虽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但当知道自己的本事之后，一直恭敬有礼，着实罕见。只是视线回溯到了杨阳身上，很是奇怪，莫非真的事极必衰？若不然怎会有如此奇葩？
“翠儿，送大师回吧！”杨峭吩咐了声，而后看着杨阳，“你跟我来一趟宗祠。”
张琴愣了愣，连忙从自己幻想的四世同堂里清醒过来，“峭哥？”疑问的声音似心有灵犀的传递，在杨峭的点头里，“不是再过几天的吗？”
“不是那事，只是做个铺垫！”
“需要去宗祠吗？”
“祖宗的东西，动了总要礼祭一番。”
“那好，我安排厨房准备下！”
“嗯。”
杨阳疑惑的看着神神秘秘的老爸老妈，很是无奈，想要汲取点什么，怎奈何并不像他所看到的穿越一般，很多知识现等着自己去消化。这个身体原本只是会偷鸡摸狗、顺砖溜瓦、偷看小姑娘洗澡，完全是不谙正业。
搞的自己茫然的不知所措，除了老爸老妈、翠儿、私塾老师以及从小到大的死党小胖之外，在没有其他特殊的，犹如自己在新中国的所知道的小混混一般。
静静的等待，宛若变了一个人一般，只是难熬或许真的是潜移默化了，慢慢就变成了习惯。
“阳儿，跟我来！”
“是，父亲！”杨阳乖乖的跟着杨峭的指引，一步一步，向着过年才会礼祭的祠堂走去。
青石板，烙印在青青草地上。垂柳偶尔闪了下有点慵懒的身子，送来些许不急的风，印证些许的微凉。杨阳下意识的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衣衫，却也只能给心理上理所应当的安慰。
神圣这个词，往往只是人云亦云之后的向往。敬仰的人多了，参拜的人也多了，流言四起的也多了，于是，慢慢开始了习惯。
古有神明，敬畏成性，所谓便成了灵，看遍世间繁华，享尽轮回苦酿。睿智的目光，萦绕几许愁，却偏令人执着向往。
礼祭、膜拜、祷告、颂求......一切便像是定理一般，亘古间常存。就算从未见过，却依旧被压迫的前行，种子生根发芽，慢慢开出执念的话，缔结在灵魂的最深处，潜意识里被控制。
古檐绿瓦，朴实庄严，一点一点刻画着时间不停流逝着的痕迹，诉说着若千年以前。虽有短短的修缮，但已经掩不去骨子里的沉淀。
往往总是在盛世繁华亦或者是古老面前，不自觉的感到自身的渺小与蝼蚁般的存在，只是承载不起时间的折磨罢了。
古人说长生，谁又能真正长生？树木百年成才，千年成精，万年化仙，十万年之后坠落一抔尘埃，演化为对后代最深沉的希冀。
生长在红旗下，借着多年文物的洗礼，看到眼前的宗祠，杨阳心里更是难言的震撼。若是搁在现代，自己家有这么一玩意，还用得着学鸟毛的习啊，每天光收门票费也会把自己数的手抽筋吧！想到家，抬头看了前边引路的杨峭一眼，貌似自己穿越前，是个孤儿！
思及自身，似乎触景生情般，内心隐隐的骚动源于还未消失彻底的另一个灵魂。
“安啦安啦，我会帮你好好照顾二老的！”总是说的习惯的话，总是美丽掩饰所有的不安。
“嗯？你在嘀咕什么呢？”杨峭转头给了杨阳一个爆栗。
“没，没什么！”杨阳连忙挥手，退后了几步。
“怎么又欺负你家孩子？”张琴紧跑两步过来，轻轻揽着杨阳进了自己怀里，用自己柔嫩的小手，轻轻的揉着杨阳被打的地方，还小心翼翼的吹着气，说着‘不疼不疼’的关心话语。
杨峭无奈的叹了口气，“以后记得，宗祠面前别乱说话！”说完便背着手继续前行，留下张琴带着杨阳跟在后面，撇着嘴，带着些许的不以为意。
也好在这一幕没被杨峭看到，若不然又是一个爆栗，只是杨峭嘴角无奈的笑，却总不可说。
“这些规矩，以后一定记得。宗祠有灵，任何不敬都会遭谴。”张琴说着好像想到了什么，低声对杨阳说着，惹得后者目瞪口呆间更是变得肃穆了很多。
杨峭听着后边的窃窃私语，耳朵动了动，嘴角抽搐的更加厉害了。“能不能别把那些陈年旧事都晾出来？”转头的怒目亦是自己的心虚。
“老爸你说的，不要在宗祠大呼小叫！”杨阳窃窃提醒了声，只是终归晚了许多，话刚落，一道莫名的旋风，悠悠然起，悄然间落，只是少了个人。
“好了，咱们先等会吧，估计你老爸一会儿就能回来了！”
“这么神？”杨阳挠了挠头，心理莫名多了几许敬畏，抬头看着天。古语说：抬头三尺有神明。真是如此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