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个寂无人声的夜晚,忽然睁开了眼睛。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开始,我以为这是个美梦,可到了最后我才发现,这是我从小到大做过的最可怕的梦。
当我看到家里熟悉的吸顶灯时,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幸好,我不是躺在医院里。
我好像睡了很久,久得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吓了一跳,我不会是突然得了什么肌肉萎缩症吧,为什么连挪动一下我的手脚都那么困难?
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坐了起来,又费了好大的力气打开了房间的灯,我终于敢确定,我很可能真的得了什么要不得的疾病,吓得我顿时流出了眼泪,凄厉地叫了一声:“爸!妈!”
门外几乎在瞬间就亮了灯,我听到爸妈急匆匆的脚步声,大概是被我忽然的一声惨叫吓到了。应该吓到的,我都快瘫了。
可我没有想到,妈妈会是含着眼泪推门进来的,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许多莫名的感情,她飞一般地冲到了我的床前,双唇不停地颤抖着,却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的眼泪流得让我心慌,这是怎么了?难道他们已经被谁告知了我的病情?
“妈……”我发现自己的声音抖得厉害,“你怎么了?”我在心里默默祈祷,老天保佑,不要让我老妈说出什么会让我吓晕过去的话来。
我妈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爸爸代替她回答了:“苏里,你终于醒过来了。”
终于醒过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猛然想起了那个长长的梦,抬眼看了看我的房间,好像是有些地方不一样了,窗户被拓大了,写字台被搬走了,换成了一张小饭桌,我的床头柜上没有了闹钟和日记本,只剩下一台小灯。而更可怕的是,我的床边竟然放着一个输液架。
难道,我在这里已经躺了很久?我成了植物人?梦里的那场车祸……是真的?
我感觉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我抓住妈妈的手:“妈,他呢?他在哪里?”
我妈看了我爸一眼,一脸疑惑地问我:“谁啊?”
“就是他啊,方城安!他在哪里?他还活着吗?”
爸妈的神情看起来越来越疑惑:“哪有这个人,你是不是做梦了?”
不可能,那个梦,又怎么会是个梦呢?我的记忆里,明明有这个人,我们明明一起走过了那么美好的岁月。
可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四处打听方城安的消息,得到的却都是同一个结果——这个世上,根本没有这个人。
不知道是我睡了太久还是怎么样,我总感觉我的记忆有些错乱,一件事和一件事总是连不到一起,好像是同一个时间发生的,又好像是不同时间发生的。还有些记忆似乎已经流失,我一认真想就陷入一片空白,总也记不起来。我曾极力回想方城安家里的住址,却怎么都想不清楚,一条一条的路像活了一样,每天都有不同的组合,还常常生出新的路来,连到一起,就成了死路,根本走不到的死路。戴奇说,这就充分地证明了,我梦里的一切,它就是个梦。因为我睡得太久,脑子一时还不够清楚,才会把梦和现实混淆在了一起。我相信了,眼前的一切,由不得我不相信。
我便和戴奇说,不如我把我的梦告诉你,给你当写作素材吧。
换了以前,我一说这话,她肯定高兴听,可这一次,她却犹豫了,看着我的眼睛却是放空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笑着告诉她,你不会后悔的,我这个梦,不仅真实,而且充满逻辑感,根本不像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