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澈,疏影沙落。
清幽冷光下的屋顶,有人随意而坐,放在其旁的,还有一坛坛醇香的美酒。
灵散酒烈,其香,飘出好远。
风衡之作为风圣子,同不放心他的父母一同去水国参与五年一次圣子盛典,至今未归。
木魅尘虽然原是夕岛中人,可在灵泽大陆,却也是木圣子的身份,新的木圣子还没有出现,必然也会在参与盛典的人中。
如此一来,整个西园今夜便只有她一个人呆着。
夕叶懒洋洋地卧在屋顶,有一口没一口地饮着酒,百聊无赖。
五年,又一个五年,上次盛典是在风国,这次是在水国,下次是在火国。
到了她身死的那一年,正赶上下一次盛典,不如倒时去看看好了。
说起来,火国一向与风国好交,她上次还救了火国圣子一命,倒是有缘。
她还想到灵泽大陆其他国家逛逛,到那会儿正好赶个巧,去瞧瞧火国风情。
风捕叶影,酒香渐浓。
树影斑驳下,有一个人影悄无声息而至。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抬头注视着屋顶上仰头喝酒的人。
她的行为举止豪放不羁,举酒邀月,说不出的惬意,但他却觉得,她并不开心。
影中人目光闪烁,似乎有些心疼。
突然,一钟酒朝他射来,是偷袭的速度,却朝着他的面门而去。
下意识抓住,摇上两晃,水流的晃动声带着一股闷意,想来是一满钟。
夕叶向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壶,豪气万丈的声音下来:“来了,就一起喝酒。”
凌文修也不矫情,纵身一跃,霎时来到夕叶面前,才发现这屋顶看起来不大,实则极宽,各种酒器随意各处散落,竟是在斜面上也没有掉下去的意思。
凌文修看向夕叶,她却没有看他,眉眼皆淡,与画中描绘般精致,面无表情地饮着酒,有一口没一口。
她不开心。
凌文修也沉默地揭开那钟酒,酒香顿时肆意,灵气明显没有夕叶喝的那些足。
倒一口入腔,发现灵力的同时,惊喜这灵力正好适量,刚到他吸收的临界点。
她是特意的。
肯定地在心中道了一句,凌文修笑着开口,打破了这春夜的寂寥:“皇弟好兴致,美酒环绕,月夜做伴,以后这等事可不能落下皇兄我啊。”
说罢,还小幅度地摇晃了下手中的这钟。
容器不大,酒倒是足,让他都不敢摇晃的太厉害,要知道这灵酒可是听夕轩的独产,每一滴都价值千金。
夕叶回眸,眸子里净是淡漠,凌文修却没由来心疼。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以后或许都没有了,”夕叶的目光下移,落到将月光摄入的酒水中,那里潺潺晶莹,“有些事,一次就够了,不会再有第二次。”
她和慧妃的情谊也到该断的时候。
仰头一猛灌,酒水顺着她的红唇滑落,从被月光照得异常白皙的肌肤流过。
凌文修看着她充斥豪情的动作,怔愣失神,眼眸定格在浅浅浮光下她眼角流下的透亮。
“你哭了。”凌文修也喝了一口,他听见自己喉咙中滑落酒水的声音是那样清晰,却是那样晦涩,滋味不识。
“怎么,我难道不能哭吗。”夕叶后仰躺在屋顶之上,姿态慵懒间带着不可名状的魅力,让凌文修再次失神。
夕叶垂眸叫人看不清她眼中的神态。
她哭了,原来她也是会哭的,这样的事情被夕岛那群老家伙知道,怕是会气得要将灵泽大陆踏平了吧。
为什么哭?
是单单为那个可怜早夭的孩子,还是为自己被彻底无视的付出?
她捂了这么久,她的心却从来没有离她近过,是她太无能了么?
夕叶的眉心显露一丝疲惫,眼角的泪没了,泪迹却未干。
凌文修看着她的模样,心中意闷,他不喜欢她这个样子。
别人都在小声议论,五皇子能够成为皇后的孩子,必是如虎添翼,拿下皇位与囊中取物无异,但是,他却知道她并不快乐,同为皇子,即便他什么都不做,他的母妃和他背后的势力都会为他打探同为皇子的消息,特别是面前这个崛起飞快的人,几年的探查,他早已对凌惜夜与她母妃的关系弄了个清楚。
她誓死守护慧妃,不让慧妃受半点委屈,可慧妃却并不喜欢这个儿子。
凌文修的目光夕叶一直都感受得到,却不甚在意。
抬手遮住并不刺眼的月亮,掩过眼中的疲惫,夕叶抬手,酒壶依着她的动作倾斜,酒水徐徐落。
落在半空的酒宛如蒸发了一样,忽然不见,浓烈的酒香在空气中漫散,一时间满园香郁,竟将春花都催促绽放,院中风情煞迷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