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层层叠叠,连绵不断,且中有峡谷河流逶迤,常有霞光散射,这是菩提寺落址
之处。
飞檐斗拱,红墙黄瓦,庑殿重顶,园林成片,一间间,一落落,重重叠叠,各抱地势,钩心斗角,无不显示出规格之高,气势之盛。
气势磅礴的寺门,九丈宽,几十丈高,门楣上一块红底黄字的巨匾,小篆字体“菩提寺”三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寺门两边呈现着一幅偈语对联。
上联:月影松涛含道趣。
下联:花语鸟香透禅机。
菩提寺后山一处,与菩提寺金碧辉煌,讲究异常的别处相比,简直寒酸的掉眼泪,高耸入云的峰顶一缺口处,方圆几十丈,除了一个简单的木结构四角攒尖顶亭子建在悬崖边,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哦,还有一个简陋山洞。
洞内。
一个白眉消瘦的老和尚盘坐着枯禅,灰白色的道袍肩膀处落满灰尘,似乎闭关枯禅已久,不大的山洞处处落满灰尘,地上的蒲团、搁置佛经的木架,无处不印证着“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不过,就有一处格格不入。
蒲团上,一个身着华丽衣服的少年和尚正跪倒在老和尚面前悲嚎地哭天抢地呢,相当凄厉,声音比杀猪小不了多少,山洞内的灰尘都在微微颤动。
声音已然无法入耳,手掌捶地的幅度一直剧烈,神奇的是眉目清秀的脸上无意一点泪水划过,眼睛无一丝湿润,还在乌溜溜打转,似乎打着什么鬼主意。
闭关枯禅,落满灰尘的老和尚是菩提寺辈分极高的高僧妙法大师,床下跪在蒲团上哭天抢地的少年和尚是其徒弟真空,辈分也高的吓人。
菩提寺的僧谱字辈是:“慧维妙真恒,心空悟上乘,续宗宏法远,万古耀莲灯。”字辈由祖师所定,辈辈相传,妙法大师属于菩提门妙字辈,而少年和尚真空当然属于真字辈,而菩提门的方丈已然是上字辈上玄大师,菩提门辈分最小的和尚已经到法字辈。
本来,妙法大师应该和真空小和尚不会有任何交集,因为妙法大师早就不问世事多年,闭关枯禅,不为俗世所扰。
一日,老友所邀谈论道法,归途中,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因偷食物被打落在他的脚边,口鼻溢血,却死死抱着食物不肯放手,一时动了恻隐之心,给打人者给点碎银子平息了这件事。
本来想将小乞丐的伤势处理一下,然后悄然离去,妙然大师已经活的足够久远,见过了太多的风风雨雨,像这种小乞丐被打更是见怪不怪,而且也不是死板迂腐之辈,众生皆有苦难,见面可以结个善缘。
世间有太多的神秘和不确定因素!
就在为小乞丐处理伤势时,有了重大发现,这小乞丐身具“佛骨”。
佛骨者,用佛家话来说,最顶级的慧根,逆天的天赋。
现在竟流落在外当乞丐,竟无佛门发现,一瞬间长年坐修枯禅的妙法大师瞬间勃然大怒。
知道佛门有些高层为自己的利益经常做出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是,没想到佛门竟然腐烂到这种程度,竟然有人开始干涉佛门弟子的选拔继承,不可饶恕,也怨不得妙法大师动怒,选拔继承乃是佛法继承发扬的根本,动了它,说明佛门的根基已经开始腐烂,这是佛法走向灭亡的兆头。
佛骨出现,预示着佛法的兴盛,每个佛门的寺、庙、宗等都设有‘寻佛塔’,类似于天机推演的天机阁,是专门推演寻找有佛法天赋的人,而身具佛骨者,绝对在推演寻找的前十之列,现在自己随手碰见了个放任自流的佛骨者,看来佛门中有些人的路已经走偏了。
佛门出现乱象,当以重典整之!
有了决定,细细探查小乞丐的身体,渐渐发现除了身具佛骨之外,另有诡异之处,身体的浊气中含有诡异的气体,正是这气体屏蔽了感应,以至于妙法大师没上手处理伤势之前,也没看出小乞丐身具佛骨。
细细观察,不由大惊,这股诡异的气体含有成分相当复杂,这孩子被放任自流,怕是这股诡异的气体与佛骨冲突中和,形成屏蔽,以至于佛门的寻佛塔没有感应到。
慢慢将小乞丐的伤势稳固下来,抱着小乞丐到一城外破庙,盘腿而坐,等着小乞丐苏醒。
一饮一啄,自有定数。
多年来坐修枯禅,不问世事,出来一次碰巧就遇到寻佛塔没有发现的佛骨者,是自己的责任,是孩子的佛缘。
“狗崽子”慢慢苏醒打量着这间有些熟悉破庙,微微吐气,还以为这次离开这个吃人的世界,没想到自己还活着。
“狗崽子”就是小乞丐的名字。
“狗崽子”从记事起就是由一个老乞丐带着行乞,那时自己还能吃饱,因为老乞丐总是将自己乞讨的食物给自己。
“狗崽子”是老乞丐起的名,根据民间说法,起个烂名好养活。
据说,小乞丐是老乞丐野狗窝里找到的,这个世界乞丐都活不下去,怎么可能有野狗的生存之地,老乞丐打死野狗在狗窝发现了小乞丐。
有一天,“狗崽子”在大街上看到一群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孩子穿着花花绿绿的漂亮衣服跳格子游戏,自己抛下老乞丐一人兴奋地冲过去,玩到一起。
玩的很开心,不知怎么的,小乞丐玩的最好,有些孩子死活做不来的动作,小乞丐竟然轻而易举做到,孩子们都很开心,没有人嫌弃在意这个臭烘烘脏兮兮穿着破烂衣服的孩子,当小乞丐做到别人做不到的动作时,所有孩子都为小乞丐加油助威。
无人注意到,一个穿着光鲜靓丽,浑身珠光宝气,有着精致的妆容,盘着高高的头发的贵妇人款款而来。
走到近前,一个男孩发现,面露兴奋,大喊一声:“妈”飞快地扑过去,所有人被这一而吸引了目光,看见那贵妇人都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只见,那贵夫人拿出丝质手帕,微微下蹲迎接飞奔而来的男孩,亲切地擦着额头的汗水和脸上的污渍,口中温和地说着“慢点,又去疯了。”
小乞丐看着目露艳羡。
“啊”一声尖叫,声音直破天际,那贵妇人突然像炸了毛的猫,眼睛圆瞪定定看着孩子中间的小乞丐,好似看到了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愣了一下,突然随手抓起小摊上的东西发疯似的向小乞丐砸去,口中失心疯一样大声喊“滚开,滚开,肮脏的东西。下贱的狗杂种……”
突然发生这一切,所有人都纷纷避开,只有小乞丐愣在原地不知所措,额头不知被什么东西砸了,鲜血顺着脏兮兮的脸颊流下,眼中一片茫然,耳中不断传来周围忽远忽近的杂音……
“砸死他”
“该死,这等不堪入目的东西怎么出现城中,城守是干什么吃的……”
“找个地方挖个坑活埋了他,长相这么怪异可能带着瘟疫……”
…………
恶毒的话语一旦在有地位的嘴中开头,周围的人就会瞬间群情激愤,争先恐后附拥着话语,生怕自己谴责的不够。
恶毒的话语源源不断地从周围传来,小乞丐已然听不到了,他只感觉到原本阳光明媚的天气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阴冷黑暗,他感觉到好冷,冷到骨髓,比一次老乞丐把他扔进雪地还冷十倍,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已经冻住。
周围人们他已经看不到了,他看见的是一条条吐着信子择人而噬的毒蛇,他已经冻得站立不住,天旋地转跌倒在地,凭着本能慢慢蜷缩成一团,仿佛又回到那个雪夜。
小乞丐再睁眼的时候看见的是老乞丐正在喂自己药,本来就瘦的皮包骨的老乞丐脸上有多了几道新的伤口,老乞丐见自己醒了,突然挤出一个笑容,本来狰狞的脸变得更加狰狞。
一把将自己的手抓住,老乞丐的手却在剧烈哆嗦,口中说出的话语也因此变得哆嗦模糊。
“活过来了,活过来了……活过来就好,就好……”
在老乞丐哆哆嗦嗦的话语中,小乞丐撑不住不断打架的眼皮,又睡了过去。
可这一睡过去,小乞丐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老乞丐。
一天之后,小乞丐在昏昏沉沉中醒来,肚子饿的生疼,慢慢从铺着草的地上爬起,仔细打量着周围。
这是一家久无人居住的破房子,屋顶有好几个大洞,地上有好几堆灰烬。打量间小乞丐已经踉踉跄跄外走去,久不见老乞丐,而这破漏房子里也没有一丁点可以吃的东西。
跌跌爬爬,小乞丐不断寻找着蚂蚁、草根,树皮,树叶等可以吃的东西,然后找点喝的,就这样度过好几天,一直不见老乞丐来,而小乞丐除了一直咕咕叫的肚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偷偷到老乞丐经常乞讨的地方察看了几次,都没找到老乞丐,重新整理一下自己,小乞丐偷偷摸摸混进以前经常睡觉的乞丐窝,仔细听着一群乞丐的窃窃私语,这边听一阵。
“东市那边有户人家,每天从后门运出的泔水桶中都好东西,有一次,我在里面半只完好的鸡。”
“真的?!是哪一家,老梆子,平时我和你关系可不错,有好东西可得分享。”
“这说什么话,老梆子我是什么人,不想着你我会说这件事嘛,我给你说……”
听一会知道不是自己想听的,小乞丐小心地移动到另一个地方偷听着,一处,两处,就这样不停转换地方窃听着。
一天,两天,小乞丐白天在各种乞讨地点寻找着老乞丐,黑夜混进各个乞丐窝窃听乞丐们的话语。
不知过了多久,小乞丐都有些茫然,想着是不是换种方法寻找老乞丐时候,突然听到“惨能惨过那个老乞丐?”
蓦的,不知所以,小乞丐快速移动到那一堆乞丐旁蹲下,只见一堆乞丐围成一圈,好像说起一个乞丐因为什么被人打断一条腿挺惨的,引起话题。
“哎,说起那个老乞丐,你们谁知道内情,我光听说因为偷药材被活活打死,具体怎么个情况,就不太清楚了。”
话语刚结束,那个刚说过的‘惨能惨过那个老乞丐’的那乞丐前蹲一步,悠悠开口。
“说起这事就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的,我可是亲眼所见。”
顿了一下,那乞丐咽了咽吐沫,继续道。
“听说,那个老乞丐相当不简单,是瘟疫之子的世间行走的使者!”说到这,那乞丐眉毛往上挑了一挑,似乎这是什么内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