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事等着我,什么事都没有因为我在睡过一觉后就可以解决了。就像白天总是不会突然变成荒凉的黑夜,我也不会因为害怕而逃避面对。现实总归是现实!
或许是因为我从没接近过死亡,所以除了担心柚子的身体之外,根本就不会想到有一天身边的人儿会离我而去。
当班主任告诉我柚子得的是白血病的时候,我脑袋“轰隆”一声,整个人有种麻木的感觉。难怪碧允和橙子哭得快要断气了,难怪江锦有用担心的眼神看着我,难怪阿景会回校!我以为我还在做梦,我以为梦会醒来,否则我怎么还是那么的冷静,不会哭,不会闹,只是麻木。
“柚子得的是早期的白血病,能进行第一个诱导缓解的阶段,只要在两个月内能得到缓解,她就还有希望。”班主任在耳边劝说着我不用太担心,之后的话我一句也听不进去,脑海就只想到还有希望,还有希望。
“老师,柚子不会死的!”我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声,然后转身就跑,耳边还有风呼啸而过的犀利,夹伴着老师还没有来得及听清楚而发出的疑问。
我盲目的跑,脚步声重重的回荡在走廊边上,是那么的果断。我知道我要见柚子,我现在就要见柚子!
我往柚子原来的病房跑去,江锦还在等我。我要和他一起去见柚子,我要告诉柚子,我终于找到他了,我看到幸福的曙光,也品尝到那淡淡甜蜜的滋味。所以柚子,你要好好的,看着我们笑,然后祝福!还要,紧紧的抱着我,告诉你没事。
跑到房门口的时候,我上气不接下气,发泄过后,我终于忍不住蹲了下来,双手紧紧的环住自己的肩膀,呜呜的哭来出来。江锦也蹲了下来,将我搂住。由开始无声的啜泣到后来的大哭,我几乎已经忘了我为什么要哭。不是告诉自己不会有事的吗?为什么还要哭!
我声音哽咽,喉咙也哭得有些疼痛,我想站起的,却是全身无力。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一阵的抽搐,我抬头仰望着站在前面的泪人,朦胧的人影我却还是清楚的知道是谁。
橙子率先叫了起来:“一轩!呜呜呜呜……”
我无言,只是下意识的伸了伸手,橙子和碧允并没有马上牵住,反而是碧允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句:“一轩,我好恨!”
恨?到底要恨什么?
“一轩!”橙子哭着蹲了下来,抱着我痛哭。碧允咬了咬嘴唇,终究的受不了跪了下来,紧紧的抱住我们俩。
突然之间,我脑海里浮现了这么一副画面。
那晚天黑,柚子迟迟不归,阿染接到朋友的电话说在休息看到柚子被人拖到后门去后,就立马跑了出去,我紧身跟在后面,除了担心柚子,也担心阿染。结果一去却是见到满地的狼。大家都害怕,在街道上寻了好久,却是什么结果也没有。就连天公也不作美,下起了雨,雨不密却是很大滴。
疲惫的回到宿舍,却见到柚子平安无事的蹲着门口,黑暗中我看到她全身在颤抖,仿佛是被抛弃的孩子,无家可归,迷茫的躲在一出黑暗中,寻找已经找不到的安全感。风吹得让人发颤,阿染先抱住了她,我和橙子碧允也抱住。当我们都紧紧的抱在了一起的时候,我永远都记得柚子的身子明显一僵,我知道,她也一定在想,我们都多久没拥抱过彼此了!可是那个拥抱,是多么的温暖啊!将寒意驱除,将担心腐化,将所谓的姐妹的心捂在了一起。
而如今,我和橙子碧允的再次拥抱,却是在痛哭着心头的恐惧,没有一丝的温暖可言。
柚子,你知道吗?其实我们有多在乎你!
阴晴不定的天气,昨天还是阴霾一片,今天却是干净的幽蓝。狭长的飞机云一道道,是过往的痕迹,偏偏不过一时又消弭不见,短暂的停留,到底诉说了什么。高楼大厦,遮住的仅仅是一小片空间,却让人看不到所谓的广阔天空,来不及叹息命运安排,时间已经逝去,昨日的人儿不再嬉闹。
若不是见到床上那起伏不定的胸口,我还以为我再也不能感觉她的呼吸。即便如此,恐慌的情绪依然存在,浮在心头,搁浅不下。十指相扣间,两只不同温度却是同样冰凉的手,一只纹丝不动,一只却是微微颤抖。守在床边的我们,谁的心头不是在发颤间佯装坚定。
看着碧允亦是苍白的脸色,我在担心柚子之余还要担心碧允是否承受得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
早在我出生之前我的爷爷奶奶就不在,我没体会过那一辈的慈祥,也没感受过他们离去的悲痛。而如今守在柚子旁边的我除了担心和害怕,就是唯一的倔强在支撑着我,我依然固执的认为柚子一定不会有事。
或许我把生命想的太过简单,因为从没靠近过死亡的边缘,所以我一直到不明白碧允的恐惧有多大。直到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再次倒在柚子床边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人是如此的脆弱。
“江锦,我是不是很愚昧无知,所以才会傻傻的认为柚子一定会好起来。”
我将疲惫的身躯倚靠在江锦身上,闻着他身上让我安心的味道,平复早已平静不了的心。
“每个人对待生命的方式都不同,有人放在首要,有人放在次要,不过因人而异。但却还是改变不了人对生命最初的渴望。”
“她还那么年轻!我想,柚子会更希望她的父母出现,可是为什么就是找不到,五天了,还是毫无消息,怎么办?我该怎么帮助她!”我将自己的脸庞埋在江锦的颈间,隐藏了内心的无助。
江锦没有说话,因为他也明白找不到父母的意义究竟有多严重,这种无言的沉重,就算是跟柚子毫无关系的护士也在偷偷抹眼泪。
学校的领导也一直守在医院,一次意外,我看见班主任躲在厕所里咬着下唇痛哭。那时我的心重重的颤了一下,还以为我们这些不被老师喜欢的孩子早已经不会得到她的关怀,可是好像我错了。我上前拍了拍班主任的肩膀,她见是我愣了愣后还是抱着我哭。隐约间,我听到她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