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出古墓时,天已大亮,桑坤当先而行。一路无语,正午时分,三人来到青阳镇上。聂古风二人随桑坤进了间客栈歇脚。忙了一夜,三人各自倒在床上匆匆睡去。
挑灯时分,聂古风醒来,睁开睡眼发现桑坤坐在桌旁,桌上摆满了酒菜。
桑坤见易祭彪也坐了起来,自顾微微一笑,待二人落座,端起酒杯道:“昨晚辛苦了,来,哥哥敬二位老弟一杯!”目光迎向聂古风,却见他犹疑着并不动杯,脸上神色阴了一阴,“怎么,聂老弟是有什么顾虑么?莫不是怕哥哥在酒中作了手脚?”聂古风被他言语相激,只得端起酒杯,展颜笑了笑,道:“桑兄的为人,小弟还是信得过的。有一事小弟认为还是说说清楚的为好:当初咱们讲好的条件,你我三人携手合作,找到宝藏后,珠宝归你们,所有有关朝廷的密物由我带走。行走江湖,讲的是‘信’、‘义’二字……”
“聂老弟何须多言?喝酒,哥哥先干为敬!”桑坤说着瞥了易祭彪一眼,二人心领神会,一同举杯将酒一饮而尽。聂古风见他二人喝干,只得将杯中酒饮尽。桑坤盯着聂古风将酒喝下,奸冷一笑,“没有你们,拿着这颗赤金珠,我一样能找到宝藏。”聂古风心中一沉,暗道果然着了他的道,但为时已晚。那边易祭彪手捂着腹部大叫:“桑坤……我跟你兄弟一场,你竟……”他嘴角沁出血来,后面的话来不及出口便倒在地上,只挣扎几下便不动了。酒中的毒竟如此之剧!
聂古风迅速回手封住自己的穴道,以止住毒酒的扩散,但毒性太烈,他脸色已变得苍白,手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桑坤欺近聂古风面前,抬手便是一掌。聂古风勉力举掌自保,却被掌力击出数尺开外,后背撞在墙上。桑坤见一掌未将他击毙,又飞脚踢来。此刻,聂古风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十余招后,他虚晃一式将桑坤逼退,咬着牙飞身跃出窗外。
桑坤岂容他逃走,跟着追了出来,却不见了聂古风的踪影。只得恨恨道:“中了我的‘九潭断肠散’,量你也过不了今晚!”他知客栈中不能再住,将赤金珠收好后,一闪身消失在冷夜之中。
聂古风从窗口逃出后,凝聚残余真气展开身法闪入一处角落。待桑坤远去后勉力提起一口气跑到了五里之外的青阳河边,听得身边并无异动,一颗心终于放下。真气一泄他便再也支撑不住,终于一口鲜血喷出倒在了地上。
醒来之时,天色已见亮。聂古风发现自己躺在高低不齐的草丛中,不远的一棵树上拴着一匹白如瑞雪的骏马。“你醒了?”一白衣清秀男子俯身过来,“我已用银针刺穴为你引出了体内毒素,你只需休养几日便会康复,你的伤势倒也不必担心。”聂古风望着眼前这素不相识的俊美男子,问道:“你是?”那白衣男子道:“你不用问我是谁,”扬着手中一块玉牌反问他,“这玉牌可是你的吗?”聂古风眼中狐疑之色更甚,这玉牌本是放在怀中的,却不知如何到了他的手中。那白衣男子知他心意,脸色不禁红了一红,道:“这是我为你疗伤时从你怀中掉落的。”聂古风不知他因何突然脸红,心中一阵的尴尬,慌忙答道:“这玉牌,是我一位朋友的。”伸手接过。白衣男子“哦”了一声,点点头,“我去给你找点水和吃的,你在这里稍待片刻。”
看着手中的玉牌,聂古风想起了它的主人。
十日前,好友上官靖云到青翠山凌云谷聂古风所居之处登门造访。他是当年镇海将军上官戎嫡孙,因祖父曾是朝中重臣,又立下赫赫战功,所以到他这一辈,仍在享受朝廷俸禄。江湖中人寻找赤金珠以及赤金珠中所藏的秘密引起了皇帝的注意。皇帝因担心皇位,想尽快找到有关社稷的密物,对上官靖云软硬兼施,且以上官家上下百余口的性命相要挟,命上官靖云务必在三十日内找到那件密物。
上官靖云自知凭一己之力决难与江湖帮派对抗寻回密物,聂古风既是好友又精通机关、武功高强,便来找他帮忙。聂古风对当今朝廷殊无好感,皇帝的皇位保不保得住本与他不相干,但上官靖云是生死挚友,如何能不顾他一家老小的死活?遂答应了相助他。
凭着在江湖中的名声和自己对消息、机关的经熟,聂古风很快混入桑坤一伙,找到了赤金珠。孰料竞反被桑坤以毒酒暗算。这块玉牌叫“翠玉卑”,本是一护身符,是上官家的家传之物,上官靖云临别时将之交给聂古风,嘱咐关键时刻或许会用得上。
握着玉牌,聂古风心中一阵急躁无名升起,而今如何去救上官一家老小?
“喝点水吧”,白衣男子打断了聂古风的思绪,将水袋递至他面前。聂古风怔了一下,道了声:“尚未谢过公子救命之恩,又如此相烦……”,他不知如何表情达意,只伸手接过水袋。“公子?”那白衣男子不禁怔了一下,随即恢复常态,“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以我之见,你可能中了‘九潭断肠散’。据小……小弟所知,这种毒是桑坤那老贼善使的,你可是与他有什么过节么?”
聂古风念及救命之恩,怎好隐瞒?遂将事情原委大致诉说了一遍。白衣男子听罢,半天却不做声。聂古风察言观色,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心事么?”见他无动于衷,又道:“公子,可否见告尊姓大名,以求日后相报!”那白衣男子回过神来,“嗯?哦,在下柳逸月。我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了!”说罢,也不等聂古风开口,飞身上马消失在密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