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言知道杨丽丽回了天宇集团总部,被调职到其他部门。以她对杨丽丽的了解,岂能甘心被这么排挤出局,这次肯定是缠着申启辉让他帮忙的。
任言心底不禁感叹,女人千万不能完全依靠男人,一旦如此,慢慢就变成了男人的负担,失去了自我,迟早会被嫌弃。无论多么深厚的感情也经不起岁月的蹉跎,生活琐事的折磨,爱情会渐渐变淡,感情会消磨,终归要靠自己。
申启辉突然开口道:“任言,你跟申启哲真的分手了吗?”
任言一怔,随即嗯了声,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申启辉朗声笑起来,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任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她聪明,知道进退,会保护自己,还是说她太笨,牺牲自己,放弃爱情,只为成全男人的成功。
“有你,是申启哲的幸运,但是你遇上他,却不见得幸福。”申启辉突然深沉起来。
最近任言跟申启辉走得很近,他不再嬉皮笑脸地动手动脚,她也似乎摒除了对他的万分讨厌,逐渐发现他的某些优点。但这样的优点也让她非常烦躁,申启辉从来不谈工作上的事情,每次见到他都是春风得意,风流倜傥。
他的生活重点仿佛就是吃喝玩乐,打高尔夫,泡酒吧,泡美女,永远一幅懒散贵公子的模样,让任言找不到任何的突破口。
今年的冬天特别寒冷,整个城市笼罩在阴湿的雨里,灰蒙蒙的天空暗沉无云,让人感到莫名的沮丧。
任言仰头看向阴沉的天空,连绵的阴雨下个不停,没有丝毫停住的迹象。她拿起包顶在头上,往公交车站牌处跑去,冰冷的雨水滴滴答答落在身上,头发上,脸颊上,她不禁打了个哆嗦,加快了步伐。
地面上到处是积水,为了避免滑倒之类的出丑事件发生,任言的目光一直微微下垂,小心地避过小水洼,却不料一头撞进了一个有力的怀抱里。
任言本能地连忙道歉,胳膊已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仿佛生怕她摔倒似的。她愕然抬眸,心脏仿佛漏掉了一拍,眼前冷峻孤傲的男人不是申启哲,又是谁?
他手里的伞撑在她头上,高大挺拔的身躯仿佛巍峨的高山般屹立在他面前,为她挡住了凛冽的寒风。他英挺的眉目疏朗俊逸,沉亮漆黑的眸子淡淡地望着她,眼底深处溢满柔情。
任言别过脸去,遮掩心底的慌乱,伞外的雨滴淅淅沥沥的落着,周围人来人外急促的脚步声仿佛惊扰不到伞底小小天地的静谧,弥漫着暧昧惹人旖旎的情思。
申启哲抬手帮她把额头前一缕湿了的碎发抿到了耳后,手指不可避免地划过她白皙的脸颊,细腻柔滑的感觉淡淡漾开,仿佛冬日里的电暖宝捂在了心口上,那份熟悉的温暖甜蜜又悄无声息地漫过了她的心。
任言的脸颊不觉红了,不自觉地往伞外撤了撤,几滴冰冷的雨水倏地钻进了她粉嫩的脖颈,好凉!
她在心底刚吐出这两个字,腰间一紧就被申启哲扯进了怀里,他抬手放在了她的肩上,很熟稔地拥住她,“我送你。”说完,不容任言拒绝,拥着她朝车子走去。
任言坐进车子里,才感觉到湿冷的身子找到点知觉,刚才在雨里都冻得麻木了。申启哲将空调的温度调高,利索潇洒地脱掉羊绒大衣放到任言手里,“穿上。”
任言一怔,看着怀里黑色柔软的羊绒大衣,手指触及的地方残存着他身上淡淡的体温,暖暖的。
申启哲仿佛注意到了任言的犹豫,俊眉微蹙,倾身过来,拿起大衣,不顾任言惊讶迟疑的眼神儿,给她披在了身上。
握着大衣领口的手微微一顿,像是做最后的注脚,他浓密的睫毛下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怜惜,一丝无奈,仿佛她是个不听话的小孩子,非得大雨天跑到外面玩水,被揪回来还不听话,不觉让人有些气恼。
任言抬眸撞进他深幽的眸子里,两人如此近的距离,呼吸相闻,她看着他瞳孔里映出的小小的自己,心底早已溃不成军。
申启哲眉心紧紧地蹙着,透着浓浓的思念,深情地凝视着她。他的大手从领口缓缓撤到她的后脑勺,有力的手指温柔地插进她柔顺的秀发了,手指的微凉让她有一刹那的惊醒。
但已经太晚了,他薄凉的唇朝她压了下来,他英俊迷人的五官骤然在她眼前放大,她本能地想要逃避。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摁住了她的后脑勺,截住了她后退的路。
他是愤怒的,惩罚的,浓情的,充满强烈思念的。他的手臂滑向她纤细的腰身,紧紧地箍住了她,“唔……”任言简直要窒息般,脑袋里一片空白,樱唇上浓烈的感受迅速淹没了所有的理智,她开始情不自禁地回应着他。
申启哲一愣,也就是那半秒钟的停顿,仿佛幸福的信号,任言的整个身子已沦陷在他宽阔温暖的怀里,突兀的手机铃声响彻在封闭的车内,任言心底一沉,猛地推开了申启哲。
申启哲俊眉皱了皱,稍有不满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电话号码,还是接了起来。
“按原计划进行,好……最近我们少见面为妙。”申启哲简短地挂断了电话。
任言听不出头绪,一脸茫然地看着申启哲,直到与申启哲的目光对上,她脸颊一红,扭头看向窗外。窗外阴郁绵延,寒风呼啸着光秃秃的树枝摇摆不定。
“我不需要你想办法帮我,离申启辉远一点。”申启哲的声音微微透着不悦。
任言最近做的事情,申启哲颇为不满。他不需要靠女人成全自己的事业,更不希望任言为他身处险境。即使任言一再做出分手的姿态,说出决绝的话语,他承认每当听到这些话时,他的心很痛,很痛,但他始终不相信她说不爱,就不爱了,她不是那样绝情的女人。
他对自己的感情,亦对她的感情充满信心。
任言扭过头来看着眼前倨傲的男人,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里透出的坚定和自信,以及脸上难掩的憔悴。她知道这段时间,他非常辛苦,承受着各种压力,眉宇间拧成的疙瘩仿佛永远难以消退似的,镌刻在他英俊的脸上。
“我没你想得那么好,我跟申启辉走在一起,是为了我的工作,而且他对我不错。你也知道,现在天宇集团真正的大老板是申启辉……不是你。”任言决绝地说出狠心的话,任何男人都会受不了心爱的女人如此赤裸裸的讥讽。
申启哲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他想不到任言会说出这么绝情挖苦的话,她在怪他没用?嘲笑他懦弱?
他对爱情无坚不摧的在悄然崩塌,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女人。他以为她选择分手,是因为母亲找过她谈话,这个傻女人为了他的事业,委屈地选择退出,成全他的成功。
现在看来,他难道真得错信了她?她的心已变,而他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任言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甲几乎掐进了肉里,疼,真得很疼,但却远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
申启哲,请你原谅我吧!或许我真得是个胆小鬼,没有勇气跟你并肩作战,对这份感情始终没有强大的信心。其实我是爱你的,又是自卑的,这很矛盾也很糟糕。
“任言,你总是知道怎么让我难受。”申启哲说完,踩下油门,车子缓缓地行驶在烟雨迷蒙的傍晚,空旷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冲击在冷漠无情的雨水里,仿佛此刻他钝痛的心。
任言微微垂下眼帘,心疼的滋味遮掩在酸胀的眸子里。申启哲,现在只有Andy才能帮你,你脑子能不能开窍啊,原来最笨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公司已经下达了调任的通知,任命申启辉为天宇集团总裁,申启哲为副总裁。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其实申启哲已经被架空了,没有任何实权,全部资金的调配全要通过申启辉的签字。
一直深恨申启哲母子的申启辉岂能放过凌驾于申启哲头顶上的大好机会,刁难打压自不必说,任言每每想到都不寒而栗。
以申启哲冷倨傲的倔强脾气岂会甘心屈服于他人的领导之下,尤其是申启辉。想到他紧蹙的眉心,冷暗幽沉的脸,郁郁不得志的落寞,任言就忍不住心疼,除了放手,她还能怎样?!
车子稳稳地停在她家楼下,雨刷摇摆着刷去落在玻璃上的雨滴,一下一下果断而有节奏。任言不禁在想如果人的记忆也像雨刷似的该多好,刷去想忘却忘不掉的回忆,心就不会那么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