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y愤怒的嘶喊最终飘散在凛冽的寒风里,徒劳地望着申启哲驾车疾驰而去,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申启哲驾着车子飞驰在寒冬的深夜里,他打开车窗,任刺骨的冷风肆无忌惮地灌进来。他本来喝多了酒,现在被冷风一吹,头疼的更厉害,握着方向盘的手失去了准确的判断,眼前的景物仿佛都是双胞胎似的,逐渐变得模糊。
就在这时,一个流浪汉突然横穿马路从草坪处冲了出来。申启哲一个急刹车猛打方向盘,躲开了流浪汉,车子狠狠地撞上了街道旁的电线杆。
咣当一声巨响,申启哲的整个身躯猛地向前撞去,幸亏系了保险带,身躯被反弹了回来。当他缓缓地从方向盘上抬起头来,额头上的鲜血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腥甜的味道,蔓延到嘴角,申启哲不禁有一丝恶心,他抚摸着胸口,痛苦着皱着眉头。
流浪汉凑到车窗前看申启哲满脸是血,吓得撒腿就跑了。
申启哲脱下外套,擦了擦脸上的血,将外套随手扔到车后座上。他试着启动了一下车辆,发动机轰轰轰作响,车子没多大问题,只是车头灯被撞坏了,幸亏他及时地踩下油门急刹车。
申启哲启动车子,酒劲儿醒了大半,在刚才最危险的紧要关头,他脑子里只有一个人,他现在很想见她,很想……
申启哲将车子停在任言家楼下,现在已经十一点了,她应该睡了吧。他放下车窗,微红的火光划过黑暗的车内,他点燃了一支烟,慢慢地抽着。
额头处的伤口不断地渗出血来,申启哲平静地拿起面巾纸随便擦了几下,继续抽烟。仿佛他额头上流出来的不是鲜血,而是汗水。
他不觉得疼,这些天的纠结郁闷都不如此刻内心的平静。他很享受这片刻儿的娴静美好,抬头望着她窗口微弱的灯光,在心底细细描绘她入睡的样子。
申启哲低头将烟头弹出窗台的一瞬,他看见任言从小区拐角处走出来,手里拎着买药的袋子。
申启哲目光一凝,推开车门下车,望着她朝他走过来。
任言看到站在车旁的申启哲,脚步一顿,心跳陡然加速。刚才父亲咳嗽的严重,她到小区外的药店买药,没想到回来就看到他站在楼下。
任言头一低,拎着药,旁若无人地径直朝楼道的方向走去。
“任言。”申启哲快步走上来,站到她面前,堵住了她回家的路。
任言抬头,看着他英俊的脸上浓浓的憔悴,浑身散发的酒味不禁让她皱眉,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问:“你有事吗?没事,我就回去了,我爸还等着吃药呢。”
申启哲漆黑的眸子深深凝视着日夜思念的女人,他以为在她脸上也会看到同样的思念,可是没有。
任言冷漠的神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仿佛两人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不曾相爱,以后也不会有任何的牵扯。他微醉的心猛地疼了一下,像是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慢慢渗出血来,不足以致命,却锥心刺骨。
“我想见你,任言……我很想你,不要再闹了,我们去美国,好不好?抛开这里的一切,去过自己的日子。”申启哲握住她的手,灼然地看着她,仿佛要看进她的心里去。
任言冷着脸,攥紧拳头,一狠心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她高傲地昂起头,冷冷地说:“申启哲,我说过我不会跟你去美国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到了美国,我能做什么?我英语不好,一切都要重新学习,我不想那么累。”
“到了美国,你可以不上班,我养得起你,你完全没必要担心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谢谢你让我坐了广告策划总监的位置,我很喜欢也很珍惜……希望我们以后各走各路,互不相干。”任言夷然不惧地迎上申启哲愤怒锐利的眸子。
“整个公司都在传申启辉很快会回天宇集团总部,取代你的位置……试想我怎么还会愿意跟你在一起?!”
任言话音刚落,小巧的下巴就被申启哲狠狠地捏住,抬了起来。他俯下头,逼视着她,深幽的眸子里参杂着太多的冷鸷,“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吗?!”
任言的心像被人攥在手心里似的,攥得紧紧得几乎窒息。她打掉申启哲的大手,不屑地说:“信不信由你!”
她说完的下一秒,骇然看见申启哲额头渗出血来,像一条弯曲的红色蚯蚓,顺着他冷峻阴厉的脸庞流了下来。
任言啊的一声,用手捂住了嘴巴,心揪得生疼,“你的头怎么流血了?”
申启哲抬手随意地擦去血迹,冰冷地看她一眼,转身大步朝车子走去。
望着他高大伟岸的身躯,孤独地走在寒冷的夜空下,任言的眼眶不由得酸胀起来。他浑身酒气,眼睛里布满血丝,今晚肯定喝了不少,怎么还能开车呢?太危险了。
任言快步跟上申启哲,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说:“你站住,伤口要处理一下,不然会感染的。”
申启哲高大欣长的身躯蓦地僵住,握在车把手上的大手一顿,她还关心他?!他低头看见她白皙的手指扯着他的毛衣,一如从前每次向她耍赖的样子,难得的卖萌可爱,清澈快乐的眼神总能悄然融化他冰冷的心。
可想到刚才她冰冷的话,申启哲的心就像刀割似的疼,他现在是四面树敌,里外不是人,在父母那里,他很不孝,在任言心里呢,他又算什么?!
申启哲眯了眯眼睛,酒精在冷风的作用下持续发挥着作用,脑袋仿佛要裂开似的疼,他一狠心,冷冷地问:“不是说各走各路,互不相干吗?为什么现在又跑来关心我?”
申启哲的声音不大,透着浓浓的酒意,舌头有些僵硬,但吐出来的字确是字字清晰,每个字都像子弹似的直直地击中任言。
任言扯着他毛衣的手黯然垂下,稳了稳心神,用冷漠掩饰住脸上的担忧,“你现在喝醉了,不能开车,不仅对你自己危险,对路上的行人也是不负责任,请你……遵守交通规则,现在酒驾查得很严。”
任言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她自己都觉得说出的话很没有说服力,让她心里发虚。但她依然表现得义正言辞,她说的没错啊,每个守法公民都该遵守不醉酒驾车。
申启哲讥嘲地冷笑两声,在深冬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凄凉。他侧首看着任言白皙娟秀的脸庞,微微勾了勾嘴角,牵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任言,你现在是在普及交通守则吗?”
对于申启哲的讥笑,任言绷着脸,避开他灼然的目光,“你是从我家走得,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承担不起。你额头的伤口还是清理下吧,不然会感染的。”
任言刚才去给父亲没药的时候,顺便买了些家里常备的创可贴,纱布,消毒水,感冒药之之类的,正好派上用场。
车内局促的空间内,弥漫着淡淡的熟悉的气息,申启哲打开车内灯光,微微颔首,侧坐在靠椅上,一只胳膊搭在方向盘上,看着任言拿出刚才买的消毒水用棉球细细地给他擦洗额头上的伤口。
他额头处的伤口有5厘米长,血肉模糊,看着不像很深的伤口,但是一直往外渗出血,看着让人心悸害怕。任言捏着棉球的手不禁一抖,不安地说:“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老是出血也不是办法。”
申启哲的嘴角微不可见地隐过一丝笑意,他看着她担忧害怕的样子,秀气的眉毛微微皱着,绯红的嘴唇微抿,亮晶晶的眸子仿佛蒙了层水雾似的,这是她不开心时常有的表情。
申启哲握住她拿着酒精棉球的手,缓缓地从额头挪到胸前,低垂双眸,深深地凝视着被他紧紧握着的手,大拇指习惯性地摩挲着她细腻白皙的手背。
任言的眼眶一阵酸胀的感觉,心里筑起的牢固壁垒在这一刻儿不知不觉被柔情悄然淹没。她抬起头,不让泪水落下来,狠下心将手从他掌中抽出来,脸上重新戴上冰冷的面具。
申启哲缓缓收起空了的手心,紧紧握成拳,心里仿佛被人挖了一个大洞,没有任何遮蔽物,任由寒风呼啸而过,冷得彻骨。
“把你的手机给我?”任言打算给杨助理打电话,让杨助理来接他,送他去医院。
申启哲一怔,抬眸看她一眼,什么也没问,拿出手机递给她。
任言接过手机打开,惊讶地发现里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申启哲的号码,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的信息。
看着任言脸上疑惑的神情,申启哲淡淡地说:“还给你的。”
任言想起来了,韩云生日那晚,两人争执的时候,申启哲把她的手机摔坏了。
任言将手机放到他手里,冷冷地说:“我不需要。”
“为什么你从来不接受我送给你的东西?”申启哲问,至从两人在一起以来,她从来没有要过他的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