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绍东在家里顶撞婶奶奶,就跑出了家门,直奔剧场而去。
现在,他与采荷的恋情既然已经公开了,也就用不着躲着掖着了。本来,戏班的人已经把他们当成了还没有成亲的两口子,他们两人在戏班也不在躲躲闪闪的了,人前人后都亲亲热热的。真的是如胶似漆,有点儿密不可分了的那种感觉了。大姐都祝福他们俩了。二姐采菊则在心里恨死了这个小师妹。
当然,也有人看不好这段感情,采荷的师兄阿豹就看不好他们的感情,他对采荷说:“采荷呀,富家公子的爱情,有时真的不是那么靠谱的,就算本人同意了,大人还不同意呢,你又怎么办?,还会黄的,有时这本人就是拿爱情当儿戏。古往今来,这戏子与富家公子的爱情多半以悲剧收场”。
采荷这会不以为然,她还沉浸在幸福之中呢。谁的话都听不进的,她说:“师兄,你不了解杨绍东,他不是那种人,你看杨老爷也不是挺那个的吗?”
阿豹说:“哎,对于杨绍东,你又能了解多少呢?也就认识年把吧?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如愿,不如愿时,就现实一点吧。像大姐那样。”阿豹说的话,采荷是明白的,大姐与阿虎结了婚,戏班里的人开玩笑说,这就叫自产自销,采荷呢,那叫出口。要是出口转内销,问题就来了。
采荷呢,这会儿已经醉了,反对她与杨绍东恋爱的话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的,甚至还有些反感。虽然醉了,还是明白阿豹的用心,他也想采荷能出口转内销呀。对此,采荷一笑以蔽之,她说:“师兄,谢谢你。我是一条道走到黑了”。
既然如此,两个人也都这么认真了,杨家想把他们分开,杨绍东能答应吗?所以他来戏班,找老班主,开门见山说:“老班主,我要娶采荷。”
老班主听了楞了一下,他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了:“二少爷,真的吗,婚姻大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是真心的,我想娶采荷为妻。”
年近半百的老班主,居然给杨绍东鞠了个躬,杨绍东连忙拉住:“老班主,如此大礼,我怎么收受得起呀?”
老班主叹了口气:“按理说,我也舍不得呀,她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刚刚也成了角,唉,说到底,女孩子总归要嫁人的。”
杨绍东说:“还有什么要交代,尽管说,我一定答应你的。”
老班主看了杨绍东一眼,继续说:“我这也是把丑话说在前面。二少爷,我看你也是真心喜欢采荷,采荷也喜欢你,去年我就看出来了,采荷见了你,就有说不完的话,我呢,也想成全这段姻缘,”
杨绍东动情地说:“好,谢谢老班主,我会正式迎娶,不能亏了采荷。”
老班主说:“二少爷,如此甚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二少爷,许下的承诺就是欠下的债,是要还的,不是随便说的。”
杨绍东说:“老班主,你放心,我说过的话我一定负责。”
“你负不了这个责,”杨宝善带着管家走了进来,对老班主说:“绍东,已经有了婚约,不能再娶采荷了。”
老班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这是——”
杨绍东据理力争,对父亲说:“爹,你不是常常教导我们说,说话要算数,对别人的承诺只要自己有这个能力,就一定要兑现。阿爹,我已经给采荷承诺了,大,你不会让我做个说话不算数的人吧。和我有婚约的是薛家大小姐,不是二小姐,如果是大小姐回来,我就认了,不为难长辈,如今让我娶的是二小姐,我可以不答应。我要娶采荷。”
杨老爷说:“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轮不到你作主,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向门外叫了一声:“管家!”
管家赶紧跑了进来:“老爷,有何吩咐?”
杨老爷说:“把这孽子带回去,关到后院去,你要看好啰,”
管家挠挠头:“老爷,这——,还真关他?”
杨老爷吼了一声:“你没听到我的话吗?管家,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拿你是问。”
管家有些吃惊,杨老爷一向很和蔼,就是下人做错了什么,他也是笑一笑,顶多说一句“下次注意点”,就完事了。今天他是第一次看到老爷发这么大的火,只好对杨绍东说:“二少爷,你就不要为难我了,跟我走吧。”
杨绍东应道:“管家,我跟你走,我不为难你。不过,你容我跟老班主讲几句话。”
管家不敢作主,转身问杨宝善:“老爷,你看——”
“让他说,算是有个交代吧。”
管家这才对杨绍东说:“你去吧。”
杨绍东就走向老班主,一边走一边向老班主示意,老班主当然明白,就跟在杨绍东后面出了剧场。
杨绍东转身给老班主躬腰施礼,老班主连忙扶住杨绍东:“二少爷不必如此,有话请讲。”
“请老班主转告采荷,我这辈子非她不娶,她要等我,我回家要和家父讲道理,力争娶采荷这个自由。也请老班主代我照顾采荷,谢谢了。“
老班主安慰:“有话要心平气和地说,不要和长辈顶嘴,更不能因为采荷父子俩就闹翻了,我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谢谢老班主,我现在得跟管家回去了。”
“回去吧,采荷的事请放心吧,她就是我的闺女,我会照顾好她的。”
杨绍东回到剧场,就跟管家说:“管家,我们走吧。”管家点点头。
杨绍东被管家带走之后,杨老爷对老班主说:“对不住了,老班主,为了我们家的安稳,你们的演出到此结束吧,我会给你补偿的。”
说着杨宝善又让一个护院端上一个盒子,打开了,放到老班主的面前,里面有七八百块大洋,杨宝善说:“老班主,你看够不够?”
老班主说不出话来。这不就是赶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