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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众强人夜袭双龙镇,五义士大闹单于庭(2)

再说周、樊二侠随周泰赶到周家庄,用些石子装在箱中,按照贼人指示,来换大庄主,方才起程,却见周大庄主踉跄归来,正自高兴,忽又见朱家健仆奔了进来,报以噩耗。二侠听了,犹如晴天霹雳,惊得呆了,匆匆赶回双龙镇,见了刘玉琨遗体,放声大哭。朱长青道:“贤侄暂且节哀,愚叔将你等召回,正欲商议如何缉拿凶手,为你师傅报仇!”周锐道:“师叔莫非知道那贼子是谁么?”朱长青道:“愚叔适才察看那凶器,却好正是巨阙剑。想当年,大侠朱家门下出了两个绝代剑客,一个便是你师傅逍遥剑刘玉琨,使一柄龙泉剑,独步武林;另一个是风魔剑丘道成,使一柄巨阙剑,雄霸江湖。”朱长青忆起往事,历历在目,缓缓地道:“那是四十年前的一个秋天,江湖上各路英雄涌往长安,恭贺朱大侠八十大寿。愚叔当年初出江湖,也欲一睹这武林盛会,因时间苍促,急于赶路。那一夜,月明星稀,约莫二更时分,愚叔刚好经过蓝田玉山这下,忽听得一农舍之中传来女子呼救之声。愚叔血气方刚,仗义寻声前往。却好见一淫贼对一女子正行非礼,愚叔大怒之下,挺身而出,与那贼子斗了三百余招,那贼子亦许是心虚怯战,亦许是纵欲过度,当下落荒而去。却好在次日寿宴之上,愚叔一眼便认出那贼子来,当下忍禁不住,将他喝了出来,顿时举座皆惊。原来那淫贼便是风魔剑丘道成。丘道成见揭穿丑事,恼羞成怒,百般抵赖,搦我出战。愚叔盛怒之下,便在朱大侠府上与他斗了起来。原来朱大侠主持公道,暗中差人飞驰蓝田,以駟马之车将那女子请了过来,在铁证面前,丘道成只得招认。朱大侠大怒之下,当众将丘道成逐出师门,江湖中从此不闻那贼子消息,武林中也以巨阙剑丘道成为羞,从此不言此事。想不到今日重睹此剑,却是我义兄毙命之日。”言罢,悲伤不已。周锐道:“如此说来,杀我师傅仇人,应是丘道成无疑。”朱长青道:“义兄将兰儿也赶了出来,必是顾忌以前师门情义,想来应该是他。” 朱木兰道:“那贼子与我斗了一百来招,又在灯烛下看得分明,却是一个六旬之外的道士,生得鹰鼻鹞眼,豁嘴无须。剑如旋风一般快捷无比。”朱长青听了,对周锐道:“如此说来,必是那贼子无疑,贤侄可代师与愚叔联名发下英雄帖,晓谕江湖,全力缉拿丘道成。”

再说霍去病别了朱木兰,回到长安,央请媒人,置办聘礼,诸事齐备,兴冲冲直奔双龙镇而来。哪知一进镇来,便觉气氛有异,惶惶来到朱府之前,只见府上披白挂素,大吃一惊,忙抢进厅来,一眼便见刘玉琨遗体停放在大厅之上。朱木兰与周、樊二侠全身犒素,守在其旁。霍去病见了,不禁虎目落泪。朱长青道:“贤侄远来疲惫,且自歇息。老朽欲与太守大人商议缉凶之事,恕不相陪。”宇文博见了霍去病,赶忙过来拜见,并将刘玉琨喋血上元夜之事予以禀告。霍去病听了,道:“据我所知,世上还没有谁能够伤得老爷子。” 霍去病正自嘀咕着,却见江夏捕头赵能闯了进来,与宇文博道:“江南唐家庄昨夜被焚为平地,唐猛举家三十余口突地消声灭迹,不知去向。”周锐听得这话,猛醒道:“唐猛高坐江南绿林道中第一把交椅,周家庄之事,必是他一手所为,意在调开我兄弟二人,却来偷袭双龙镇。”朱长青道:“江湖中早有传言,唐猛当年行走辽东时,曾与丘道成、武占魁、慕容秋结为兄弟,此次夜劫周家庄,必是受了丘道成指使。如此一来,只要找到唐猛,便不愁找不到丘道成!”随及命人传下英雄帖,追寻唐猛下落。不过数日,便有青州侠道群雄飞鸽传书,言唐猛被三清道人困于泰山脚下清风谷。朱长青听了,便欲亲往。周锐道:“家中诸事,全靠师叔打点,量唐猛那厮,何足道哉。”朱长青道:“贤侄若去,切不可轻敌,那贼子也许与唐猛混在一处,端的不可轻视。”言罢,随及唤过朱木兰,命其与周、樊二人同往。霍去病听了,也来请求同行。郭解见众人都去,也来与朱长青道:“那贼子乃剑中高手,晚辈虽是不才。也欲与他斗上一斗。”朱长青听了,道:“此行若有郭大侠相助,真乃万无一失了。”一行五人辞了朱长青,迎着旭日,扬鞭跃马,直奔清风谷。

话说朱木兰一行五人快马加鞭,不过两日,便赶到泰山脚下。其时正是申牌时分,斜阳西照,巉岩叠嶂。周锐勒马正看时,只见从山凹中飞也似地奔出两个人来,那二人奔到跟前,躬身与周锐等人礼毕,便引着五人直奔清风谷而来。三清道人听得周锐等人到了,迎上前来,与周锐道:“唐猛那厮便在谷内,如何处置,请周大侠示下。”周锐听了,与朱木兰一同谢过三清道人,引着群雄闯进谷来。才行不过数百步,便远远望见十来辆马车如长蛇一般被困在谷中,前面陷井重重,后有乱石挡道,左右两壁之上又立着百十名侠道好汉,强弓硬驽,虎视着谷内。周锐见了,引着群雄赶上前来,与两壁之上众好汉拱了拱手,再看谷内时,只见唐猛怒目横刀率着子侄守在车前左右。周锐见了,厉声喝道:“丘道成现在何处,从实招来,饶你不死。”唐猛听了,如获大赦,弃了大刀,长揖于地,将前后始末尽数招认,之后方道:“丘道成在中原并无落脚之处,他高居龙庭国师宝座,想必早回单于庭去了。”樊钢道:“你这厮休想瞒我,丘道成若是去了单于庭,你怎的不去投他,反而来到这里。”唐猛道:“老奴正要北走匈奴,却见一路上查问得紧,方才转往东行,欲从蓬莱出海,转道辽东,再奔匈奴,去投丘道成,不想昼伏夜行,还是被三清道长查觉,方被困在这清风谷。”周锐道:“你串通贼人,害我师尊,周某便灭你九族,也不为过,你若所言是实,周某自当不负前言,若有半句欺瞒,周某归来之日,便是你举族归天之时。”周锐停了停,双目如剑,逼视唐猛,鹗视半晌,见唐猛面无欺诈之色,方道:“你夜劫周家庄,引我兄弟上钩,若不惩戒,难敬效尤,可自毁一臂,回家思过。”唐猛听了,大喜过望,抡起大刀,自斩一臂。周锐见了,请三清道人开道放行,吩咐唐猛自回唐家庄。

周锐既知丘道成去向,哪肯退缩,辞了青州群雄,带了朱木兰与樊钢,便要直奔单于庭。霍去病与郭解见了,执意同往。周锐谢了,一行五人打道北行,非只一日,来到上谷。朱木兰登上城楼,放眼北望,只见崇山峻岭,雪海茫茫。自与周锐道:“此去单于庭,路途遥远,丘道成老奸巨猾,若是走漏风声,颇为不妙,我等需得乔装改扮,方可行事。更有霍兄那匹黄鬃马,原是匈奴南王西铁烈之物,也得装扮一番,方不至留有破绽。”周锐道:“师妹所言极是,我等惯走江湖,用些鬼蜮伎俩,便可遮身。”下得城来,选了些应用之物,雇了一辆马车,一行五人出了上谷,迤逦往单于庭而来。

一行五人朝行夜宿,在路十余日,混入单于庭,寻间客栈住了。周锐窥了个方便,问清国师府去处,亲自采探一番,便回客栈歇了。直等到二更时分,五人换了夜行服,偷入国师府,前后内外搜了个遍,竟一无所获。樊钢大怒,寻人便杀。朱木兰阻道:“此皆无辜下人,杀也无益,不如令他等供出丘道成去处,岂不是好。”周锐听了,将众奴婢仆役集于厅中,喝令招供。少时,便见一侍婢战战兢兢道:“老爷从中原回来,便被大汗召去,说是汗宫撞魔,大汗言老爷道法高深,可以降魔除妖,一连数日居于宫中,不曾回府。” 朱木兰听了,问清汗宫所在,便与周锐道:“我等只可趁热打铁,夜闯单于王宫,迟则生变。”周锐连连称是,一剑当先,直奔汗宫而来。郭解走在后面,一拉樊钢,以目暗示。樊钢知其意,待周锐与朱、霍二人去了,返回身来,与郭解一道挥剑乱砍。转眼功夫,数十奴婢仆役尽丧剑底。

周锐引着朱、霍二人按那侍妾的指引,潜入单于王宫,见那巡哨卫队往来穿梭,暗示二人同时出手,三枝长剑如闪电般刺出,那些卫士猝不及防,还未醒悟过来,便赴黄泉去了。三人连诛几拔卫队,又寻了一阵,及至寻到一间阴暗陋室之前,忽听得房中淫声浪笑,朱木兰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潜身过去,张目从窗缝中往内窥望时,只见一对男女正行苟合,只臊得难以自容,连连呸唾。原来丘道成在双龙镇逃得性命,回到单于庭,便被军臣召唤,方知大汗每夜恶梦,不是梦见老上单于前来召唤,便是梦见牛头鬼卒奉旨追拿,只唬得军臣夜不敢寝。得知国师回朝,便令其驱魔降妖。丘道成无奈,便在汗宫摆设道场,使些鬼蜮伎俩,蒙骗军臣。这丘道成生性好淫,在汗宫中窥得一婢女美貌非常,动了不良之心,便道这婢女有邪魔附体,将其囚禁于这陋室之中,每夜淫乐,不料被朱木兰窥见。当下丘道成听得房外有异,闪出房来看时,却与朱木兰碰了个照面,大吃一惊,转身逃进房去。朱木兰见了,哪里肯放,轻喝一声,提剑赶进房来,方才进房,猛见一人直朝自己扑来,当下毫不犹豫,挥掌击去,只听得一声惨叫,那人被击得飞了出去。原来丘道成退进房来,见朱木兰随后跟进,忙抓住那婢女直扔过来,见阻了一阻,抓起长剑,便从窗子中遁出。还未站稳,迎头又撞上周锐与霍去病。丘道成见无路可走,一咬牙,挺起长剑,与二人斗在一处。才斗数招,朱木兰又赶了出来,三人围定丘道成,各施绝技。这一个为逃得性命,只将毒招猛递;那三个为报得血仇,各自杀手频出。斗了百余招,丘道成一来失了称手利剑,二来云雨方罢,耗散真元,时间一久,哪里招架得住,被周锐手起一剑,取了性命。周锐见杀了丘道成,心中大慰,割下丘道成的头来,正待离去,忽闻警角长鸣,只听得汗宫外面人喊马嘶。三人听了,跃上房顶来看时,只见那火把如繁星一般,将整个单于庭照得耀如白昼。周锐见了,自与霍去病道:“霍兄弟轻功如何?能否走得出去?”霍去病道:“小弟在南山随恩师习过几日轻功,也还过得去。”周锐闻言,道了声好,引着二人飞出汗宫,从众番军头上飞了出去。出了单于庭,方才松了口气。正自喜悦,忽听朱木兰惊叫一声,道:“方才只顾厮杀,却忘了郭大侠与二师兄,想必还在汗宫之中,如何是好?”周锐道:“师妹且与霍兄弟在此稍候,待愚兄再杀将进去,救他二人出来。”霍去病道:“周兄如不嫌弃,小弟陪你同走一遭。” 朱木兰道:“大家不必客气,我等正该同进同退才是。”三人计议已定,复回身杀了进来。只听得后宫中樊钢吼声如雷,三人听了,便朝后宫杀将过来。原来郭解恐众奴仆走漏消息,待周锐与朱、霍二人去了,与樊钢一道,将厅中众仆杀个尽绝,又前后寻了一回,见再无一个活口,方才赶来汗宫搜寻丘道成,哪知才进汗宫,便听得警声大作,樊钢听了,虎啸一声,寻人便杀,岂知愈杀愈多,不过片刻功夫,便被番军牢牢困住。樊钢正杀得眼红,忽见周锐引着朱、霍二人赶到,当下五人并作一处,奋力冲突,又哪里杀得出去。周锐知樊钢轻功有限,见形势危急,伸手将樊钢一把抓住,叫了声“走”,拔地而起,引了朱、霍二人及郭解从众番军头上遁去。周锐轻功虽是盖世,但提着樊钢偌大一个身躯,终究不便,行不过百十步,便被阻了下来。霍去病见了,也伸一只手来拉樊钢时,却听朱木兰叫道:“师兄请看。”众人遁着朱木兰手指望去,只见军臣单于立于一处高台之上,正调度军马前来厮杀。周锐见了,岂有不知朱木兰之意。当即放下樊钢,长啸一声,引着朱、霍二人直朝军臣飞去。军臣单于正调度军马,忽见三人直朝自己奔来,定眼看时,已认出周锐与霍去病,便道不好,欲待退时,已被周锐赶了上来,阻住退路。军臣见了,情急大呼,只叫救驾,一心防着霍去病与周锐,却不想被朱木兰杀将过来,一把擒住。众番军见了,哪敢乱动。霎时间,王宫内外,鸦雀无声。朱木兰见捉了军臣单于,心中大喜,将剑架于军臣颈上,喝令众番军闪出一条道来。朱木兰见了,便请樊钢与郭解从客栈中牵来五人坐骑,一提军臣,上了胭脂马,在四人护卫之下,一步步退出单于庭。

朱木兰退出单于庭,发现军臣伏于鞍上,一动不动。仔细看时,却已是气绝身亡,其时天方将晓,漆黑一片,朱木兰游目四顾,见那些番军如鬼魂附体一般,将五人紧紧裹住。朱木兰只恐天明事露,当下勒住马头,扬声喝道:“尔等若再纠缠不清。休怪本小姐割下这贼子头颅来。”众贼闻言,不知所措。才过片刻,忽见从贼军中拥出一条大汉,头戴雉尾王冠,身披金色裘褂,骑一匹赤炭骅骝,逼将过来。朱木兰见了,喝道:“你是何人,胆敢不听我言,莫非欲借我手,以除军臣老贼么?”那汉子听了,方才止步,道:“本王乃天汗胞弟,在我天庭之中,领左谷蠡王之位,唤作伊稚邪的便是,你等若是识趣,可放回大汗,饶你自去。” 朱木兰正待答话,却听樊钢怒喝道:“你小子欺人太甚,二爷便先杀了军臣老贼,再取你性命!”说罢举剑便刺。朱木兰急止道:“二师兄且慢,若这贼子不听我言,再杀不迟。”自与伊稚邪道:“想要本小姐放了军臣老贼,却也不难,你等只要退后五百步,便可如愿。”伊稚邪听了,将信将疑,道:“待我启奏大汗,方能决定。”周锐在旁早已看出端倪,听得伊稚邪这话,便伸手按在军臣背上,催动内力,只见军臣那颗低垂的头颅忽地抬了起来。又使出江湖伎俩,屏着鼻息,仿着军臣声音道:“还不依言退下,欲害我性命么?”言罢收了内力,军臣那颗头颅便又垂了下去。伊稚邪听了军臣大汗的说话,嘴角浮起一丝狡笑,回过头去,暗示番军往前拦截,不想又被朱木兰看在眼中,道:“你若自作聪明,只会害了老贼性命,那时却怨我不得!”话音刚落,便见周锐抛出一物,打入军臣体中,诈道:“此乃盅虫也,凡中者,百里之内,取性命易如反掌,你若弄甚玄虚,可别怪我无情!”伊稚邪听了,只恨得咬牙切齿,把手一挥,令众番军依言退了。

朱木兰见众贼依言退了,便将军臣尸体一把扔下,叫声“快走”,五人五骑飞马南奔,行不过数十里,天色大明,忽听得身后蹄声大作,喊杀连天。原来五骑之中,郭解那匹马脚力有限,众人因他之故,方被贼军追了上来。又行不过二十里,忽听得一声弓弦响,郭解那匹马应弦倒卧,将郭解抛翻于地。周锐见了,勒转马来,只见伊稚邪一马当先,直奔过来。当下一声轻喝,从马上飞起,迎了上去,斗不三合,将伊稚邪一脚踢下马来,夺了那匹赤炭骅骝,与郭解骑了,复回身来杀伊稚邪时,只见贼军云涌而至,那箭如雨点一般射将过来。周锐见难以成功,飞身上了天外流星,一行五人绝尘去了。

一行五人一路南归,在路非止一日,回到双龙镇。周锐将丘道成头颅交与朱长青,安排道场,追悼亡灵。于双龙镇南四五里处,选了一座小山作阴宅,盛葬刘玉琨。此山因葬了刘玉琨,方被后人尊称为“夫子山”,此山名一直延用至今,与木兰山并肩相望。

葬过刘玉琨,诸事就绪,霍去病便来辞别朱长青与周、樊二侠,朱长青道:“贤侄且宽心自去,老朽虽是江湖中人,却也一诺千金,答应贤侄之事,定不相负,待来年兰儿孝满,贤侄可八抬大轿前来迎娶。”霍去病听了,心中大喜,又辞了朱夫人,自回长安。朱木兰依依不舍,送出镇来,二人海誓山盟,相拥而泣,其时正是阳春三月,柳绿莺啼,霍去病指着那一树新妆,与朱木兰道:“来年花朝佳期,便是愚兄迎娶贤妹之日。”朱木兰听了,娇羞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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