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个电话给远在新加坡的表爷爷表奶奶,说章泽天现在在我家里。
表奶奶倒是很欣然,“那好啊,两个年轻人也有个伴嘛。”
我没想到她对张泽天独出的事情一点都不担心,反而语气轻松,皱起眉头,我不由得插了句:“可是表奶奶,我觉得是不是应该要专门请个人照看一下表叔?毕竟你们这几天不在,他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比如刚才,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他差点就在大马路上被轿车撞到。或者一直死脑筋的在小区上徘徊,找不到回家的路。
表奶奶顿了顿,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她认真道:“书君,有些事情你应该是误会了,你的表叔虽然有亚斯伯格症,但不代表他完全没有自立能力。在社交方面上,他的确是有很大的缺陷,但越是有缺陷,越是鼓励他去尝试不是吗?如果因为同情所以要将他关在家里,重重保护,那么对他的病情不但没有带来好转,反而是一种沉重的禁锢,你想让他认为外面的世界很恐怖然后越来越恐惧出门吗?”
听她那么一说,我一愣,的确,好像一直都是我大题小作了点,但凡一切能伤害刺激他的事情,我都下意思的避免它们出现。
“我怎么觉得你是不是太想保护他了?”表奶奶挑起眉毛,颇有兴趣的在电话那头问道。
“没有,我只是关心。”
“这已经不是关心的程度了吧?作为一个母亲,书君,我能肯定的是,你表叔对喜欢的东西不离不弃的态度是任何人都模仿不来的,可以看得出来的是,他对你没有排斥,而且……很有好感。”
心跳开始不由控制的加速起来,握着话筒的手有些冒汗。
“您,您言重了。”
她爽朗的笑起来,“呵呵,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我哪里紧张啊?”我一下子脱口而出的否认,她在电话那头笑的更欢。
该死,不应该那么着急的否认的,我想表奶奶现在更是肯定了我——我喜欢他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对了,你表叔现在在做什么呢?”
“哦,等下。”我朝客厅瞄了一眼,发现男人卧在沙发上,姿势怪异的睡着了。
我如实和表奶奶说了,她有些讶异的说:“他居然能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睡着?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书君啊,表奶奶麻烦你一件事情。”
白色的全棉毛巾,浴巾,XX的沐浴液和XX的洗发水,蓝柄的牙刷,XXX牌的牙膏。
我跑遍了整个小区,就是为了买齐他明天早上醒来的整副装备。
哇靠……我第一次知道,男人的胡须刀都有几十种!
当我捧着一大堆男性用品去柜台付费的时候,售货员小姐暧昧的对我挤眉弄眼,“家里来男人了?”
“没,我帮别人带的。”说话都结巴起来,付完钱,我落荒而逃。
回到家,轻手轻脚的带上门,表奶奶说他的生活很守规蹈矩,要是没有了这些平时习惯了的东西,就会很焦虑。
电视上的猫和老鼠还在播放着,色彩缤纷的画面印在男人安静的睡颜上,他的头枕在胳膊上,长腿卷缩在拥挤的沙发上,均匀的呼吸带动胸膛起伏。
我悄悄关了电视,本想让他在我床上休息的,不过看他现在睡的那么熟,也就不忍打扰他的好梦,今天一天的寻找和奔波,他应该已经累坏了。
拿起厚厚的毛毯盖在他身上,我站在他身边,盯着他看,只有这时候,我才能好好看着他,因为他不习惯和别人做目光接触,他总是下意思的躲避我的目光,为了气氛自然些,我都尽量避免直视他的目光,毕竟这会让他紧张,我不想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那么紧张。
他的皮肤很好,嫩的都快掐出水来,不过有些苍白,应该是缺乏日晒的原因,他在家的时间远比出门多多了,他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他讨厌热闹。
小时候也是,家庭聚会的时候总是一个人躲的远远的,从来不和我们混在一起。
男人的五官继承了表奶奶的秀气,鼻梁高高的,明眸皓齿,不过生气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凶巴巴的感觉。
他不是坏人,他只是时不时会对外界感到不安和急躁。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小手已经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停留在那性感薄唇上了。
哇靠!!
像是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我连忙把自己的手缩了回来!
难道我没有男人的空窗期太久了才会显得那么饥渴?!才会感觉自己马上要饿狼扑羊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了?!
一边骂自己没出息,一边关上了电视。
我爬上了小小的单人床,让自己平静下来,准备睡觉。
闭上眼睛,实在放心不下,我又爬起来,把房间的门打开,留着一条小缝,这个ō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沙发上的男人,勾起嘴角,我傻笑了会,这才重新爬到床上睡去了。
午夜
几滴雨水从空中掉落,在被路灯照亮的长椅上落下印记,晕染,接着雨水越来越大,打着窗口的玻璃噼里啪啦的响,像是止不住的汹涌,紧接着闪电划过,雷声轰鸣,伴随着狂风暴雨降临。
这又是雷鸣又是闪电的,硬是把熟睡的我吵醒了。
该死!
我暗骂了句,任命的从床上爬起来,赤脚踩在木质地板上,忘了关窗户,尖锐的雨水带着强劲的风吹进屋子里来,用力拉上那扇老旧的窗,隔绝了屋外的雷阵雨的叫嚣。
打了个寒颤,我恹巴巴的抱着双臂,转身准备回到温暖的小床上睡觉。
就在这时,一道明亮的闪电滑过,我看到半掩的衣柜里居然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啊!!”我尖叫一声,鬼啊!往后退了一大步,驱走了所有的瞌睡虫。
轰隆隆……
雷声轰鸣,我靠简直吓得三魂掉了两魄,突然想起来房间里的人或许是——
往门外一瞥,沙发上的人影已经不在,果然,“表叔?”
我按下狂奔的心跳,试探性的轻轻喊了声。
半晌,衣柜里传来熟悉的闷声,“嗯。”
我靠!虽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我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大骂了一通!
大半夜的,鬼鬼祟祟的躲到人家衣柜里是会吓死人的!!还好我心理素质过硬,不然早就两眼一番倒地上了!!
深呼了口气,我尽量温柔的问:“你在衣柜里干什么呢?”
“章,章泽天不喜欢闪电,不喜欢下雨,我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所以我要找地方躲起来。”
“你害怕?”
“嗯,不喜欢,不喜欢。”他认真重复。
“可是,衣柜里面小小的,黑黑的,一点也不舒服,你要不要出来?”
“不要。”回答的很决绝。
这家伙,幼稚的可以,我不禁哑然失笑,然后问他:“那我进去好吗?陪你。”
过了半天,我以为他会拒绝我,没想到他把门打开了半边,我一愣,然后发现他在暗示我进去,连忙手脚并用的爬了进去。
小小的衣柜塞着男人的身躯,里面还有各种衣物,我几乎是用挤的才让自己进去的。
黑暗中,掉入了一个男人的怀抱。
衣柜的门被他拉上。
我没想到自己会面对面的紧贴着他的身子,跨坐在他腿上,手掌扶着他赤果的胸膛,下面的温度有些烫人,他居然没有穿衣服,我有些害羞,我想还好现在伸手不见五指,不然他一定会看见我的脸滚烫的样子。
一个雷声轰隆,像是有人在耳边大力敲鼓。
我想我的心跳也和鼓声一样澎湃了。
明显感受到身下男人的紧绷僵硬,我知道他在害怕,不由得轻轻抱住了他,抚着他的背,温和的抚摸着。
“别怕别怕,一会儿就过去了。”
“雷电,是因为电荷正负离子的摩擦形成的,我不怕,我不怕。”他一边说着,一边抱住了我,将脸深深的埋入我胸前。
“雷电是因为电荷正负离子的摩擦形成的,雷电是因为电荷正负离子的摩擦形成的,雷电是因为电荷正负离子的摩擦形成的,是自然现象的。”
男人不停我重复这句话,他的身体在颤抖着,他深深的恐惧着雷电,我不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恐惧,因为我不是他,我也不知道他此时此刻的痛苦。
只是那模样真的让我好心疼,脑袋一片空白,**********探索到了那片薄唇,然后低下头,捧着他的脑袋,不由自主的吻上了他。
他的唇很冰,带着颤栗,我闭上眼,无比温柔的在男人的脸上留下细碎的吻,额头,眉眼,鼻子,然后重新回到唇上,像是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般,轻轻的吻着他。
男人的身子先是一阵僵硬,然后居然试探性的回吻了过来,他伸出舌头在我唇边点了点,痒痒的,害我差点要笑出声,某种撩人的情愫在空气中蔓延,我含住他好奇又生涩的舌,撬开他的齿畔,唇舌相绕。
本是出自安慰的一个吻,却不知道为何像脱缰了的野马般一发不可收拾。
我只知道,我们从衣柜做到了床上,疯狂的缠绵,热烈的回应,我只知道我们都忘情了。
然后第二天醒来,我对身上横了一只手臂这件事还是有些不习惯,不敢转身,不敢回头看他熟睡的样子,我偷偷摸摸的就起床了。
粉色小裤头,粉色小胸罩,还有睡裙,扔的东一条,西一件的。
啊啊啊啊啊!捂脸!!
我觉得我们进展的他奶奶的是不是太快了?!而且这家伙!!这家伙!!这家伙——
估计还是个处!男!!
虽然我也经验也不是很丰富,但凭我的女性直觉就能知道,他以前没有过经验。
我居然居然居然把一个未经人事的男人给睡了,而且这个男人还是我远方的表叔,想想都觉得自己简直太不是人了!
刚忙手忙脚的穿上胸罩,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弯腰弓背套裤子的我直接僵硬在原地,“楚书君。”
……“嗯?”
男人的声音带着点睡眼蒙眬的慵懒,沙沙的磁性,该死的性感,“我早上要吃牛奶和只有芝士的三明治,三明治要烤的脆脆的,带点金黄,不要超过三分钟,不然会焦,我不喜欢吃焦的。”
“嗯,知道了。”我装作很淡定的说,实者牙齿都快把舌头咬断了。
等我烧好早餐的时候,男人刚好围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
身上的水溅的满地都是,刘海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往下不停滴水。他看见桌子上美味的早餐,眼睛一亮,准备走过来大快朵颐。
我皱起眉头,连忙阻止了他,“先去把自己弄干,那么湿会容易感冒的。”
“可是章泽天肚子饿了。”
“还不到十一点。”
“可是我要吃,我饿了!”他不满抗议。
“生气也没用,一定要先擦干身子再吃饭,不然就会感冒,不然就要去医院。”
“我不要去医院!不要去,绝对不去医院,我不喜欢医院,绝对不喜欢,也不喜欢香蕉,不能吃桃子,妈妈说我对桃子过敏的,不能吃桃子。”
越听他叽叽嘎嘎的认真唠叨,我就越觉得好笑,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小老头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那你就要先去把自己弄干,乖。”
他眨了眨眼,很是认真的问道:“要是不乖呢?”
我没想到他居然会反问,装作严肃的催促道:“赶紧的去,不然早餐就要凉了。”我把坐在椅子上一脸不情愿的男人拉起来,发现他的耳朵里还有后背都沾着白色的泡沫。
无语,我扶着额头,“表叔,在弄干自己之前,你必须要把自己洗干净。”
他垂着脑袋重新进了浴室,我笑了笑,刚走进厨房,就听见浴室里传来男人吃痛的声音,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狂奔推开浴室的门,一股潮湿温暖的白雾扑面而来,水龙头冒着烟雾哗哗留着滚烫的水,男人一脸狼狈,无辜的站在一旁的地毯上。
我连忙上去关掉热水,走到男人身边,着急道:“怎么了?哪里伤着了?”
他低着头,像个无辜的小孩,“章泽天很笨,水很烫,我不知道水很烫,然后我的手臂就很痛。”
健硕的手臂上果然有一片触目惊心的透红,我倒吸一口凉气,也顾不了那么多,拉着他走到浴缸里,扭向凉水,刚开始用水莲蓬浇他的时候,他还下意识的闪躲了下,我好笑的解释道:“凉水。”
冰凉的水一遍又一遍温柔的浇着他的手臂,带走了那丝灼热感,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未着寸缕,刚只顾着急冲了进来,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看着水下,男人的分身又开始挺立了起来。
我吞了口口水,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帮他冲水。
他被烫伤了,我只是在帮助他,仅此而已。
水滴溅湿了我的衬衣,抬起头,发现男人眼神靡丽的盯着我看,脸色绯红,那眼神仿佛像只小狗般祈求道:给我,给我,给我……
不行,不可以,不能再让欲望控制自己了。
我内心挣扎的看着他,才发现,他居然没有眼色躲闪,他居然愿意和我做目光接触了!
意识到这点的我,心里一阵惊喜。
然后他低下头,主动吻了我,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却让他的舌灵活的钻入我的口中。
算了算了,我脑海中的小人战斗了一会儿,终于妥协了。
闭上眼,抱着他的背回应他,这也算是给他的小小进步,一个小小的奖励。
他喜欢坐公交车,很喜欢。
他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公交车走在固定的路线上,看着外面多姿多彩的风景。
但是做公交车却也让他很紧张,因为他不喜欢别人向他投去过分关注的目光,也不喜欢碰触到别人的身体,所以他越紧张,神色就越慌张,别人就越容易向他投去奇怪的目光。
这让他如坐针毡。
所以他买好票,一上车就坐到了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还把手里的公文包放在旁边的位置上,看着我,神色匆匆道:“快来,别被别人坐了去!”
这么一嚷嚷,果然,我们得到了好几个人的白眼。
我脸皮倒是厚,无视他人,在他旁边坐了来。
巴士缓缓开动,我看见他把车票小心翼翼的捋直,然后朝我要:“给我你的车票。”
虽然头上冒着大大的问号,我还是给他递了过去,他把两张车票合并在一起,打开公文包,我惊讶的发现里面不是什么文件,而是依次排列整齐的票,有机票,车票,船票,地铁票,还有动车,火车,快铁的。
我看着他把两张票放到格外的一间小格子里,然后用钢笔写下一行字:22/02/2015@章泽天&楚书君。
过了一会儿,巴士上的广播响起:“乘客们,我们马上就要达到B站了,请您携带好随身物品,有序下车。”
他一字不差的跟着广播念了出来。
然后关上公文包,他勾起嘴角,撑着下巴,闲暇的看着窗外一大片金灿灿的油菜花田,蓝天和棉花似的白云。
我看着他,仿佛能透过那他那泉水般的清澈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