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雨浑身瘫软呆望着房顶,虽万般不愿却明白,宏忍说的话不是在骗自己,我果真是人们口中十恶不赦的魔教人吗?心中彷徨不知所依。
“吱呀”门被推开了,一个光溜溜的小脑袋伸进了屋里,是守候他的那位小和尚,朝小和尚招招手。
小和尚进来跑到常雨的床边问道:“施主,您有什么吩咐?”
常雨见他纯真模样对他甚是喜爱,从怀中摸出一物,递给他道:“送给你。”是一块小石子,那还是他与伙伴们,在河边嬉戏时捡来的,石头通体红色,晶莹剔透,形状像一只小鸟展翅欲飞。
小和尚看着石头,神色喜欢却连连摆手道:“施主万万不可,大师兄说出家人不能随意收授他人财物,要是他知道了,一定会责备我的。”
看着这有贼心没贼胆的小和尚,常雨笑笑,说道:“不过是块石头,可不是什么贵重物件,拿着吧,我不说你不说谁又会知道。”
小和尚欣喜,两眼放光盯着他说道:“真的?你不说?”
常雨道:“定然不说,给你吧。”
小和尚这才接过,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常雨问道:“你很怕你大师兄呀?”
小和尚点点头,看了看门,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对呀,我们都很怕大师兄,其实大师兄人很好的,就是太严厉了些,那也是为我们好。施主你怕我大师兄不怕?他凶你来没有?”
常雨摸了摸小和尚光滑的小脑袋,说道:“那倒没有,哎对了,你们大师兄身上怎么还配了把刀?”
小和尚把石头揣在怀里,跑到门边看看,见左右无人方把门关上,跑回到床边来,说道:“那把鬼头匕首可是大有说头,是别的师兄讲给我听的,几年前我还没有来到这寺里的时候,离净禅寺不远的月阁城,有个坏人很厉害,仗着会几手法术,任意欺压百姓无恶不作,还杀了很多人,消息传到了净禅寺里,老方丈便派出几位弟子去制止。施主你知道的,我们佛门中人是不能杀生的,几位师兄把那个坏人给捉住后,那人便痛哭流涕诚心忏悔,我们和尚修佛,为的便是度化众生,既然已悔过那便是功德圆满了,没成想那人已然入魔嗜杀成性,待师兄们返回寺中后,变本加厉屠戮百姓,一夜之间月阁城血流成河死伤无数,之后贼人便逃离月阁城。大师兄一气之下连夜离寺,千里追击终将此人毙于掌下。大师兄回到寺里后,便到戒律堂领罚,却拒不认错。他说那人以弑杀修炼功法,已经走火入魔,如不杀此人怕日后还会增添杀孽,杀他不但是帮他脱离苦海还救其他人于苦海。师兄弟们虽觉师兄并无过错,却不敢随声附和,当时的方丈,也就是宏忍师兄的师父,罚师兄在戒律堂面壁,而后方丈竟也闭关了,待放师兄出戒律堂那日,方丈把那坏人身上取下的鬼头匕首给了师兄,让他时刻佩戴引以为戒,没过多久,方丈将监寺权交给道通师叔后,便去云游了。”小和尚口齿伶俐,连比代划的说完脸上还有些唏嘘,“后来江湖上便说大师兄是雷霆手段,菩萨心肠。方丈大抵是参透了便不再为难大师兄了。”
“怎么样,我大师兄厉害吧?”小和尚满脸自豪。
常雨听得不禁神往,若是我有这些本事,那找常叔乡亲们可就有希望了。连声赞叹道:“厉害,厉害。”
两人正聊的起劲门被推开了,小和尚吓了一跳,不过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余芷诺。
她刚洗过的头发带着水珠垂及腰际,脸上没有了几日前的颓势,阳光照耀下,肌肤如若白玉凝脂一般,容貌秀雅脱俗,白衣如雪,映射着金色的阳光仿若九天仙子下凡一般,常雨竟有些看呆了。
两人四目相对,脸上尽是担忧和喜悦之色,自变故后几番悲喜继而生死悬于一线,今日相见竟不知如何开口。
良久……
小和尚有些奇怪,看看余芷诺又看看常雨,叫道:“施主。”
听到小和尚的声音,常雨这才回过神来,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她,小和尚猜不透这两人打什么哑谜,挠了挠小脑袋跑出去了。
余芷诺缓步走到床前,眼中似乎朦胧着一层雾气,说道:“小雨,你终于醒了,好些了吧?”言语中尽是温柔。
常雨见着她心中很是欢喜,说道:“大师说身体已无大碍,就是伤了元气有些虚弱,养几日也就好了,我真是该死,让姐姐担心了!”
余芷诺美目微垂,轻声道:“我只盼你快些好起来,爹爹他们还等着我们呢!”
说起这场变故,常雨就心情沉重,却实在没勇气说出宏忍所说,余芷诺毕竟是女子,又自幼学医心思细密,相处一会便察觉出常雨有些不对劲,她只以为他是身体伤痛,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请大师为你医治!”
犹豫再三了还是说了出来:“芷诺姐我。。。可能是魔教中人!这场横祸可能……可能是因我而起!”
余芷诺诧异道:“小雨,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怎么会是魔教人。”
常雨抬起头,看着余芷诺的眼睛,正色道:“我是认真的,芷诺姐。”
余芷诺面色微微一变,连连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我们从小生活在大河村,你怎么可能是魔教人?不会的,不会的。。。“略一沉吟,她知道常雨不会无缘无故,就有这些想法,问道,“小雨,你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
常雨低下了头,语声低落道:“那天晚上抓我们的怪物,你可还记得?”
余芷诺没有言语,伸手轻搭在肩膀,以示鼓励。
“宏忍师父说那怪物叫血灵,是魔教血宗人所饲养,常人要是被那血灵伤了肯定会死,可我……只是伤了元气而已。”
余芷诺还是心存侥幸道:“它伤不了你,兴许是那血灵自己不济,又或是你命大,总之,你不会是魔教人。”
常雨面色有些黯淡,迟疑道:“可那血灵竟然惧怕我,那天晚上你。。。应该看见了吧。”
余芷诺回忆,那天晚上事出突然,自己又正在伤心,怎么被抓走的记不是很清,但是血灵与常雨的纠缠倒是很清楚,此刻一提醒,好像是那么一回事。
常雨见余芷诺若有所思接着道:“血灵惧怕我,极有可能是我身怀魔教秘法。”
余芷诺有些不愤,秀眉微蹙说道:“我断断不能相信,就凭那血灵杀不了你,就断定你是魔教中人?”
常雨双手抱头,苦恼道:“芷诺姐,宏忍师父他们救了我们的性命,他没理由骗我的,再说我……是常叔捡来的,没人知道我的身世,也许。。。我真是魔教中人。”
余芷诺还是没法相信,朝夕相处的玩伴,能跟魔教有牵扯,看他那般痛苦,柔声安慰道:“我可不管什么魔教不魔教,我余芷诺只认识常雨,大河村长大的常雨!”
常雨听她此番话,心中一震,暖意涌动,自醒来后笼罩于心头的阴霾终于散开了。
是啊,魔教又怎样,我是常雨,只要有你相信我,我就是常雨,这便足矣!
余芷诺见他眼中光芒闪动,心知他已释然便去为他准备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