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说一眼万年,沧海桑田。
尽管于万年相比,张玄非的五十年如沧海一粟,天还是那天,山还是那山,却也难抵物是人非。
或许,张玄非曾幻象过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待梦醒时分,父亲唤自己起床,老师教自己早课,好友与自己玩闹。
这一刻,张玄非清楚的看到,一束金光自拜恩城外飞来,金光内的人影隐约可见。
俩泼皮登时对天喊道:“舅舅!”
俩泼皮这一喊,可是卯足了力气,生怕声音传不到金光之中。
果然,金光应声而下,似流星坠落,直逼向大地。只一瞬间,金光便到了大地,落在俩泼皮身前。
金光散去,走出一个中年男人,披着黑色风衣,身形挺拔,尤其他的面目,英武堂堂,尽透露着一股子正气。而他最引人瞩目的,便是两鬓的白须,衬在一头的黑发两边,又突显出一分沧桑。
白鬓圣人看到俩泼皮现在的模样,不禁皱眉,道:“谁将你们伤成这样?”
此刻,俩泼皮可谓激动的热泪盈眶,亲舅舅终于来了,这抓着机会不得狠狠地报复回去。
“舅…舅舅……”
这种时候你说什么话,胖泼皮立马止住瘦泼皮的话,赶忙摆出一副哭丧的表情:“舅舅!外甥被人欺负了!就是他,宇文拓!”
说罢,胖泼皮就指向宇文拓。
不得不说,胖泼皮的演技很好,说话的时候眼中包着泪水,但就不让泪水流出来,一副可怜神情,恨不得在脸上写着“我被欺负了”。
白鬓圣人听了这话,神情颇有不悦,但当他转过身来之时,却一下愣住了。
然而,与他同时愣住的,还有张玄非。别的不说,这白鬓圣人张玄非竟认得!
张玄非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还会见到他,也绝没有想到他竟成了圣人!
眼前的白鬓圣人,正是李安。
他竟然没死?张玄非分明记得在圣师古多的小屋中,李安被古多的幻境和自己的雷霆所伤。几乎是销声匿迹,不久后,帝都也重新调任中都太守,这时九州便传开李安已死。
即便是深知其中缘由的张玄非也这般认为,可不想,昔日险些杀了自己的李安不仅没死,还晋成了圣人!
最重要的,他竟然会出现在圣城之中!
眼前这人,真的是李安么?张玄非忽然不确信了。
这时,宇文拓说话了,只听他道:“你便是学院新晋的圣人,李…安?”
说实话,尽管宇文拓月前回到学院,那时候学院中所有圣人均在九州,包括这位新晋圣人。所以,宇文拓只从旁人那听说到这些新晋武圣的存在。
李安。
这个名字深深打在张玄非心头,真的是他,可张玄非却发现,李安明明看到了自己,却并没有说话。
只见李安打量着宇文拓,道:“我听龙罗提起过你。”
想拿龙罗老师说事儿?
宇文拓冷笑一声,道:“那龙罗老师有没有讲过,我宇文拓最看不惯仗势欺人之辈,但凡所见,管他是谁,必会出手教训!”
“仗势欺人?”李安疑道,又冲着身后的胖瘦泼皮厉道:“李因!李由!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李因,也就是胖泼皮赶忙道:“舅舅,别听他乱讲!我和李由也就是在王师傅这吃了碗面,不过是我和王师傅说话的声音大了点,宇文拓旁边那小子就对我动起手来!我打他不过,李由就来帮我,谁知道宇文拓不讲道理就对我俩大打出手!不仅将李由重伤羞辱,还对舅舅您大放厥词!”
胖泼皮指的那小子自然是张玄非。
颠倒黑白,避重就轻,胖泼皮这一番话愣是把所有过错都推在张玄非和宇文拓身上。
偏偏是如此谎话,或许是因为李安的出现,周围的人竟无一人站出来戳穿李胖子。
“哼!满口胡言,王师傅,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宇文拓怒道。
与此同时,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面摊师傅身上。
是啊,作为其中的受害者,面摊师傅是最有资格说出真相的人。可令众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面摊师傅紧抱着怀中小孩,不断地张口,但就是说不出来。
胖泼皮见状便走到面摊师傅身前,挤出一点笑容,说道:“王师傅,今儿你就当着大家伙的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舅舅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谁料想,面摊师傅浑身一颤,看了眼宇文拓,又看了眼李安,只见他猛地摇头,道:“我……我忘了!”
听到这个答案,宇文拓神情立马就阴暗下来,双拳不知觉间紧握,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而胖泼皮却笑得更甚了,转过头对李安道:“舅舅,听见没有,没有人能证明外甥在说谎。”
这时,似乎一切的主导权都落在了圣人李安身上,此事件孰对孰错,皆由他来定论。
众人的内心里可谓心急如焚,他们明明知道胖泼皮在说谎,却畏于他的舅舅,不敢直言。
但在所有人中,最受煎熬的其实还是面摊师傅,其他人不言不语,而他刚刚却是说了瞎话。
但愿这位大圣人秉公无私,千万不要包庇俩个泼皮!
众人屏息而待下,李安终于发话了,只见他看向宇文拓,轻声道:“李因说,你对我大放厥词?”
完了!听到这句话,面摊师傅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而周围的人,也都各自心底里哀叹。倘若这次事件俩泼皮安然无恙,那以后两人定会变本加厉,欺负到每一个人头上。
然而,宇文拓仰天大笑,道:“堂堂一武圣,颠倒黑白,是非不分,纵容门徒欺压百姓,纵是对你大放厥词又如何?!似你这般混人,根本不配以圣为名!”
不愧是宇文拓,张玄非站在他身后,感到到他强烈的怒意,即便是面对武圣,他也丝毫不惧。
突然,张玄非发现那面摊师傅怀中的小帮工挣脱开父亲的手,飞快地跑到李安身前。
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