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嗯了一声,似是对琉莲的话很满意,低头看聂蓉筱,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夫人,让琉莲来吧,府里的事,还要夫人忙,刚刚琉莲听说,苏姑爷送来不少东西,都是些稀罕的,大小姐请夫人拿个主意,准备回礼的单子。”
琉莲轻声的说。
徐氏想了一下,确定聂蓉筱没事,吩咐了一声,然后带着锦儿出去了。
刚一出去,琉莲就紧紧的关上了门,聂蓉筱也适时的醒来,坐在床上,盯着琉莲,问:“走了吗?”
“嗯,小姐你可吓死我了,要不是琉莲看懂了您的手势,还真以为您病了。到底出什么事了吗?”
琉莲担心的说。
聂蓉筱和她朝夕相处,她对聂蓉筱的想法虽然猜不透,不过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聂蓉筱为难的叹了一口气,说:“我昨天碰到的那个男人……好像是苏瑾。”
琉莲的脸上先是难过,再是震惊,然后转为惊喜。
“小姐,真的吗?是姑爷?”
琉莲扑到聂蓉筱身边,一脸惊讶的问。
“不知道,所以我才要先确认一下。”
聂蓉筱淡淡的说,其实那人是谁对她来说根本无所谓,不过一场意外,她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可……如果那人是苏瑾,事情反而难办。
“苍天保佑,一定要是姑爷,如果那样,那小姐就没事了。”
琉莲的想法很简单,反正苏瑾也是未来的姑爷,那这件事,完全没有什么。
“你想的太简单了。”聂蓉筱摇摇头。
“如果那人真的是苏瑾,事情反而难办。”
“为什么?”琉莲问。
“婚前苟合,这是什么样的罪你应该知道,况且,还是在不知对方是什么身份的情况下。”
聂蓉筱闭上眼睛,想着对策。
琉莲也静了下来,仔细的想了一下,确实,婚前女子和夫家接触,本来没什么,可一旦越了礼数,就成了大事,况且两个人还是在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
苏家会怎么看这件事?
苏瑾会怎么看聂蓉筱?
虽然********是两个人的事,可这个世界男尊女卑,女人根本没有反抗的权利,男子可以三妻四妾,身子花楼买醉,可女子不行,女子就必须恪守妇道,一点逾越,也是大罪。
想到这里,琉莲再次跪倒在地上。眼里流着泪,说:“小姐,都是我的错,您骂我吧。”
“你有什么错,不过阴差阳错罢了。”聂蓉筱睁开眼睛,看着琉莲说。
琉莲呜咽着,“不是,如果琉莲禀报大小姐或者夫人,或者小姐不会……不会……”“傻子,你要是报告了母亲和姐姐,我只会死的更惨。你做的没错,在什么都不确定的情况下,选择了最保险的做法。,如果你当时说了,蓝夫人和聂华,不知道会怎么对付你。”
或者是时间长了,琉莲的性子有些和她想象,遇事不慌,却也优柔寡断。
蓝夫人,又是她,这些年,不知道对她们耍了多少手段了,每次都被她巧妙躲过,没想到,这次载在聂华手里。
这么多年她都将自己尽量掩饰,可蓝夫人还是要置她于死地,是她太善良了吗?所以才会被人欺负?
将事情是梳理了一遍,想着刚刚蓝夫人和徐氏的对话,聂蓉筱感觉到了危险。
紧紧的咬了一下唇,似乎做了一个决定,聂蓉筱对依旧跪在地上的琉莲说:“琉莲,你去找静儿,问她蓝夫人昨天到今天有什么异常举动,我总觉得她刚刚和母亲说的话有深意,或者聂华已经将事情告诉她了,如此一来,我们就要想对策了。让静儿把东西都准备好。”
“小姐?”琉莲不解。
静儿是聂蓉筱安插在蓝夫人身边的人,因为府中的大权虽然在徐氏手里,可外面的生意,却是蓝氏在打理,聂蓉筱发现了蓝氏贪墨家里银钱的证据,所以安排了静儿在蓝氏身边。
这个大宅门内,暗潮汹涌。
“既然她不让我们活,那么我们也不能便宜了她,就算我动不了聂华,也要她从这府中出去。”
聂蓉筱一字一句的说。这时候的聂蓉筱是很让人胆寒的,至少琉莲就是,折服于她的气势。
琉莲应了声,然后转身出去,屋子里只留下聂蓉筱。
聂蓉筱重新躺回床上,小时候一幕幕的残忍画面出现,还有前世的,她们如此的可怜又如此的可悲。可偏偏她总是逃不过这样的宿命。
从六岁的的时候,周氏惨死,到现在整个总督府只剩下蓝氏和徐氏,争争斗斗十年了。居然还没有停止。真是累。从心里累。不过十六岁的女孩,脸上透露出一种沧桑,仿佛世间的一切都疏离了般。
她知道蓝氏怕她,想要除掉她,可没想到这么怕,她都躲到这最偏僻的院落了,居然还不放过她。
这些年,如果不是她聪明,恐怕早就被蓝氏害的连渣都不剩了。
人,果然是不能做坏事的。
聂蓉筱嘴角划过一丝冷笑。蓝氏于她,不堪一击,不过她懒得做坏人,懒得对付她而已。
半个时辰以后,夜色已黑,琉莲才回来,面露难色,附在聂蓉筱耳边说了一些话……
酒席散去,从新摆上茶点,苏瑾和聂行书还有蔡巡抚一起聊天,苏瑾博学,且这几年一直在各地做生意,见识颇广,人又风趣,懂得讨长辈的欢心,所以聂行书和蔡巡抚和苏瑾相谈甚欢,大有所见很晚的意思。
蔡巡抚是聂行书的同僚,两个人也是恰巧同窗,所以关系很好,三个人都是儒学之士,坐在一起聊天好不酸涩,一通之乎者也,让人听得晕晕乎乎的。
蔡巡抚聊得起劲了,突然来了一句,“所谓士农工商,商人从古至今,都是低贱的行业,不知苏贤侄如何看待?”
苏瑾脸色一变,不过只是一瞬间,蔡巡抚看的并不真切。
“蔡大人说笑了,苏瑾不过随父亲识过几天字,要说这如何看待,真是承受不起。”
苏瑾顿了一下,继续说。
“苏瑾自小就疑惑这种等级制度,其实作为商人,为国家出力虽然不是最直接的,可却是最大的,试想,如果这世上没有了商人,那这世上会变成何等样子?不会做鞋子的没有鞋子穿,不会做衣衫的赤/身/裸/体,生病了没有地方抓药,南方的粮食到不了北方,如此一来,我们的生活会有多大的不便。只是这些,很多人都看不到罢了。”苏瑾说完,轻轻叹息一声。
蔡巡抚听得苏瑾此言,先是微怔,随即拍手叫好。
“说的好,贤侄果然大才,不以身份自贬,反而如此趣谈,不卑不亢,是成大事者的风采,聂兄,你找了个好女婿。”
聂行书听了苏瑾之言,反而是眉头一皱,说:“虽如此,可圣人教诲不能忘,几千年传下来的规矩也不能忘,如此之言,有些大逆不道了。”
“嗯,聂兄说的没错,这话,说说就好,不要外传。”
蔡巡抚也接口说,虽然他觉得苏瑾说的很对,可规矩不是说变就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