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六下午,赵孟芊呆呆地站在学校操场望着那灰暗的天空发呆。
刘潇打来电话:“孟芊,你现在忙吗?你喜欢看画展吗?”
“画展?”
“是啊,学校美术协会今天在第五教学楼举办画展,油画、水粉、中国水墨画都有。”
赵孟芊眼前忽然闪过家乡那一片片金黄的油菜花,它们虽然极其普通却是那么美丽,还有蜜蜂在那些花朵上嗡嗡地飞着。
于是,她快步走上操场上面的石梯,一直向前走,便来到了第五教学楼“勤思楼”。
刘潇在门口等她。
她看过各种不同风格的绘画,这时她的脚步停留在眼前的这幅:这是一幅西洋油画,画面中灰色的天空上几只白色的海鸥飞过,波涛汹涌的大海中间只有一双饱经沧桑的手,那只手被画得特别的大,好像极力渴求能够伸出水面,然而又似在继续沉沦。
“这是一个沉沦的人吗?这是自己吗?”她忽然这样想。
“这不就是自己吗?在茫茫的大海中沉沦,渴望被救赎,但是看上去却是毫无希望,或许,一切挣扎也只是徒劳。”她想着。
她又睁大眼睛去看那双手,似乎在她的面前越陷越深,快要看不见了。啊,她是产生幻觉了吗?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刘潇说。赵孟芊看着那幅画,画中一个白衣女子在黑色的森林中衣袂飘飘,仰头望月,那女子的面容如月光一般皎洁美丽。
“孟芊,你知道她是谁吗?”刘潇突然问。
“嫦娥?”
“不是,她是聂小倩,那个追求自由和真爱的小倩。”刘潇说,
赵孟芊凑上前去看画的标题是《倩女幽魂》。
“真的是小倩。”
“这是我画的,我足足画了一个学期呢!”刘潇说。
“你画的?”孟芊十分惊讶。
她一看,果然,后面的作者是刘潇。
“你不是音乐系的吗?”
“除了游戏,我最喜欢画画。我小时一直在心中画着我妈妈的模样,长大后就真的对美术也产生了兴趣。但我爸爸认为音乐比美术更有前途些,所以我就选择了音乐系。”
“你为什么非要听你爸爸的?”
“我妈去世后他一人很辛苦的,既要做生意,又要照顾我。不过现在我大了,他也不怎么管我了。”
赵孟芊再仔细看着那画。
“我觉得小倩的眼睛画得最漂亮,她的眼眸是那么的明亮。”她说。
“恩,我在画眼睛时下了很多功夫的,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嘛!”
听到这句话,赵孟芊的心又沉下去了。
“孟芊,今晚学校在音乐系的演奏厅举行第十一届校园流行歌唱大赛,你能不能来为我助阵?”
“反正我也是闲人一个,好。”
吃过晚饭,孟芊回到寝室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眼睛。
这双眼睛还是那么大,那么黑,睫毛也还是那么长,还是原来的双眼皮。可是,孟芊总是觉得它和以前不一样,是哪里不一样了呢?
那一刻,她想到画中小倩那双明亮的眸子,她终于找到了答案。她笑,可这笑却显得那样的悲戚。
她又想到那双渴求帮助的手,它现在竟然从画中游到了赵孟芊的心中,它正紧紧地揪住孟芊的心,她的心感到那般揪心的痛。
一会儿,她终于想起刘潇说今晚有歌唱比赛,她一直那么喜欢音乐,怎么会拒绝呢?
赵孟芊到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不过刘潇还没有上场,她听了好几位其他选手的歌曲,终于轮到刘潇了。
一首《千里之外》博得了大家热烈的掌声,歌声清丽婉转,他忽然觉得在刘潇不羁的外表下有着另一颗灵魂。
这时,手机在她的帆布包里开始震动。
走出演奏厅,打开手机,是张硕。
“孟芊,你在哪儿呢?我回来了。”
于是,分别了一周的他们再次相遇。
在花园里,他一把抱过她,“孟芊,我好想你。”
身体的拥抱和亲吻激发起他们内心的欲望,这次,他们换了另外一家。
这是校门外旁边的一家小宾馆,房间里面干净整洁,房间的桌子上摆着一盆塑料花。
张硕从兜里拿出一个翠绿色的翡翠手镯说:“孟芊,你看漂亮吗?我当时看到它就觉得你带上一定很好看。”
他把手镯递到孟芊的手上道:“不知怎么,我在外面看到所有的人都觉得像你,我那么想你,看到所有好的东西都希望能够给你,孟芊,你相信我一定会给你带来幸福的。”
说着,他准备给赵孟芊带上。
孟芊看着这翠绿色的手镯,真的很漂亮,像是从未经过人世污染一般。
可是,张硕却戴不进去。
“哦,我想起来了,销售员说弄点肥皂水洗就好戴了。”
“明天再戴吧。”她说。
“也好,这会我们先亲热亲热。”
“你先去洗个澡吧!”她说,她喜欢洁白,干净的东西。
“我们一起洗吧。”他紧紧抱着她。
“我想上会网,你先去。”她平静道。
赵孟芊在宾馆的电脑上打开QQ,看看那个好友“浪迹天涯”在不在,这段时间,心情郁闷时,除了游戏,她还喜欢上网和陌生人聊天,因为陌生,所以无惧。
可是,今天,他不在。
她只好去看电影,一会儿,张硕洗完澡出来,立即过来抱她。
“你等会儿,我也想洗个澡。”
进到浴室,发现墙上竟然挂着一幅躶体美女的图片,她笑,这些人还真会做宣传。
卸掉那沉重的外壳,带上浴帽,打开热水器,任那温热的水洗掉自己身心的疲惫。这时,孟芊看着自己身上凝成的小水珠,它们那么晶莹剔透,令她想起家乡那颗柏树上的露珠,它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曾经给它取了一个温暖的名字叫做“梦花树”,因为那些水珠像开在树上的白色花朵,又像梦幻一般美。
可是,如今看来,它们也像梦一般地短暂易逝。
是不是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是那么短暂呢?
她关上水龙头准备出去,可是,一会儿她又回头打开重新洗了一遍,她总觉得自己还是没有洗干净。
她又想起刚才刘潇的那首《千里之外》,真是一首中国风味很浓的优美歌曲。
可是,似乎比地面距离更远的,还有人的心吧!
啊,人心的距离,才是世间最遥远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