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想四爷只是轻蔑一笑,鄙夷渐生:“怎么,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完颜清瑶,不曾料此时你竟还敢威胁我?”见我淡笑漠然不答,四爷的语调阴晴不定,声线低沉阴霾,双眸像是两簇燃烧的火焰,一旦靠近就会将其化为灰烬,“你不知道我最恨的就是被别人胁迫么?”
见我目光微滞,似是一副踩到地雷的懊悔模样,他的唇角掠起一个弧度:“你现今还单纯地以为,我没有准备就敢随便截人吗?我,爱新觉罗胤禛,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喜轿中怎么可能没有新娘?昨个我去参加八弟的婚宴,办得可是风光无限,没见八弟对新嫁娘有何不满和质疑啊。”
他做事滴水不漏,面面俱到,脑中闷雷炸响,他竟然先用调包计狸猫换太子,再利用胤禩对我的真心,逼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正因古时异常注重女子的贞操,不要说福晋了,即便是平常人家的新娘不见了,也被视为夫家的奇耻大辱,此女子难以再嫁,乃至于有可能被拖去浸猪笼以正世风。
四爷很清楚,未嫁的福晋被人劫走这种事,若是让他人,尤其是让康熙知晓,就是一桩不折不扣的皇家丑闻,无论最后我能否全身而退,都会有损我的名节,古人最重视的就是女子的名节,名节有污,德行有亏,可不是三两句话敷衍求情就能解决的,即便康熙再宠我也办不到,再嫁做八福晋更不可能的事情。
四爷摸透了胤禩的脾性,也算准了他定然拼死将这件事遮掩过去,才敢如斯做,他根本不害怕事情败露后查到他的头上,因为他清楚胤禩绝对会誓死埋葬这个秘密。
我悚然一惊,顿时豁然贯通,压下心上满满的酸涩,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我必须尽早脱身,平复心情冷哼一声,佯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四爷真是费尽心机,这回胤禩棋差一招,怎么看都是四爷您赢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利用的是什么?赢的可光彩?”
四爷语气冷冷:“家丑不可外扬,我利用的恰恰是老八的遮丑之心,有何不光彩?”
在他心中,没有爱的概念,自然会这样说,遮丑?笑话!牺牲我一个,就有机会揪出四爷,这笔账怎么算都是胤禩赚了,其实他内心深处很明白,他利用的,是胤禩对我的爱和回护之心罢了,再多的,也就是康熙对几个儿子手足相亲的企盼,他的赌注和底牌,真的够大够准。
我长叹一声,倏然无语地笑了,不知怎的,居然生出些破罐破摔的绝望情绪:“四爷还真真是煞费苦心,先是设了一个圈套,借十三爷的名义约我出去,一转身又吩咐小安子‘无意中’告知胤禩,让他对我多有误解。现下又出险招绑架我,着实令卑微的我倍感意外受宠若惊,你到底还有什么图谋,可否一并告知,好令我有个准备?”
“圈套?图谋?”四爷的语气又冷了几分,“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吗?如果我说,小安子的事我事先并不知情,你会信吗?”撞见我不信任的眼神,四爷顿时气极怒吼道:“既然在你眼里,我是这么不堪,那我也不介意再多加一条罪名。”
我身体一轻,竟被四爷打横抱起,径直向内走去,我心中一阵慌张,奋力挣扎,拼命用拳头砸他,口中反复喊着:“你放开我,放我下来,再不放开我喊了。”
他狠狠地把我扔上床榻,我的后背实实地砸在榻上的横杆,胃里翻腾,头晕目眩,侧着身欲撑起身体,却被他死死地压在床上,双手被他的一只大手制住,动弹不得,我抬起双腿欲踢,被他提前发现避开,用一条腿牢牢压住。
眼前一片铺天盖地的阴影,他俯身吻下来,我偏头躲过,他用另一只手按住我左右躲闪的头,俯下双唇堵住我的口,贝齿被无情地撬开,他的舌闯了进来,我一口咬下去,口中顿时充斥着一股血腥味,他吃痛放开我,我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心里面的恐慌压迫得我喘不过气:“你放开我,救命啊,救命……”
他一手将我的双臂拎高,如老鹰捉小鸡一般,复又俯身堵我的嘴,空出的手开始解我的衣扣,我闪身躲避,最后他竟粗暴地用撕的,“呲”一声衣料破碎的声音,我上身清凉一片,只着肚兜。
双腿挣脱了他的束缚,我开始踢蹬,可是他的力气实在太大,没几下就又被压制住了,这会儿我终于体会到了男女之间力气的差距,哪一个悬殊了得,连反抗都吃力不已,更别提挣脱了。
他的唇舌一路向下掠夺,开始在我的耳后、脖颈处肆虐,啃咬,途经处一片酸麻刺痛,我踢打抓咬都用上了,他竟还是纹丝不动,呼吸也逐渐炽热急促起来,更急切地索要着。
因为好久未曾进食,我渐渐挣扎得脱力了,此刻的我浑身乏力,身心都接近崩溃的边缘,简直失去所有的希望,泪水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胤禩并没有一个姓完颜的侧福晋,难道这就是我的结局?冰冷得不沾一丝温度的泪珠滑入耳鬓,青丝散乱眼眸朦胧,眼前竟出现了胤禩一贯温煦的笑颜,幻觉渐深,这便是抗争不掉的宿命么?
他感到我挣扎缓了些,动作轻柔下来,唇齿转到我右胸前时,他忽然停住了,身形一顿撑起身子,我感到身上压力减小,迅速离了他的钳制缩成一团,向床榻内侧退去。
“嫣儿,我……”他抬手欲抚上我的脸。
“啊!”我劈手打开,扯过被褥把自己包起来,蜷成一团瑟瑟发抖,“你走开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仿佛这一刻除了这四个字再也想不出其他言语,只撕心裂肺地重复着,呆愣着。
四爷没有再做什么,半晌后轻叹了口气,下了床拿过衣衫穿好,背对着我说道:“嫣儿,今日我是一时气极才会那样,我向你道歉。”说完便离开了屋子,屋内只剩下我一个人惊魂未定,呆呆地望着床榻,眼泪像刹不住车似的往外流,浸湿了被褥。
自从那日后,四爷再没来过,不过这屋被监视得很紧,门扉紧锁,门口也一直有人守着,日夜轮班,风雨不动,逃出去谈何容易,如今我失踪已有数日,胤禩心里头一定着急死了,我必须想个方法尽快脱身。
这几****被关着,以前想不明白的许多事渐渐有了头绪,有些往常零散的线索也逐而连成一串,使我慢慢从中理顺了些。
草原上的事让我和胤禩之间闹得很不愉快,他还因此坠马受了伤,我记得当时我吩咐小全子不要告诉胤禩我来了,可是看到胤禩横抱着秋菊进帐,小全子深稔我与胤禩的关系,只要有点脑子,稍稍机灵点儿的人,就必会提醒胤禩我在帐中,可是他没有,现在已知小全子是四爷安插在胤禩身边的奸细,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此事算是有了合理解释,但是纵观这整件事,未免也太巧了点,秋菊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霎时疑心顿起。
而后大婚当日,那杯酒必定有问题,最有嫌疑的就是敬酒的四人,但是其余三人都没有直接接触到酒,误伤他人的几率很高,应该不会,可是,倒酒递酒的秋菊就能够确保万无一失了,会是她吗?这事很有蹊跷。
难得一次的巧合或许可以解释为凑巧,毕竟这无巧不成书嘛,偶尔的碰巧尚可接受,但这所有巧合都碰到一块,就不是巧合了,第一次我和胤禩起冲突,是否是巧合还有待商榷,第二次,那块竹青色方帕恰巧就遗落在马车里,又恰巧被我捡到,能做到这一切的,并且百分之百保证分毫无差的,只能是贴身服侍胤禩又是那晚驾车的小全子,而想到那块方帕的原本主人,恐怕就不会是巧合了吧。
而且,每次我出事或者和胤禩结伴同游,四爷都会很巧地在同一个地方出现,这只能说明我的一举一动,四爷都了若指掌,能做到这些的,必定是我身边的,同时也是我比较信任的人,这群人里,又恰巧有她。
嗅到了屋内点的檀香,凝神静气,我突然想起了秋菊送我的香囊的气味,瞬时茅塞顿开,这气味就是这种檀香味再加上几味花香,我之所以觉得这种香味很熟悉,是因为我确实闻到过,并且,就是害我南巡中箭受伤的那人身上的香味。
我猝然攥紧锦帕,真是万万没想到,罪魁祸首居然是秋菊,她为什么要推我?为什么非置我于死地不可?微眯了眯眼,第一次真实地感觉到,人心的险恶……
“小姐,奴婢伺候您洁面。”厦月半弓着身子,双手端着拧干的手巾。厦月是四爷派来照料我的人,由于我心情低落,这几天对她冷言冷语的,见她如履薄冰的样子,倒觉得有些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