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夹克的柯凡正握着手机站在榕树下，带着讶异的神态看着推门而入的莞尔。时值初秋，空气中带着几分微凉。一对一个多月未见的男女，在清爽怡人的夜色中相见。两人不由自主地向对方走去，身体在靠近中拥抱在一起，莞尔喃喃说道：“我听见我的心说，要进来，看看柯某人，敲敲他的壳有多厚。”说着，兀自拍了拍柯凡宽厚的胸膛。“喂，敲错地方了，壳在背上，怎么跑到这个地方了。”柯凡口吻调侃，神态温柔中带着几分欣喜。“你的壳与众不同，将你的全身上下都包围了，只剩下一个脑袋。”“我呼吸不了怎么办？你给我氧气？”“对。”莞尔笑吟吟踮起脚，对着柯凡的嘴吻了下去。一对男女仿佛经历相思的煎熬，带着重逢的喜悦重叠在一起。夜里，莞尔蜷缩在柯凡的单人床上入睡，被子残留着柯凡的气息，混杂着棉织物的馨香，令她感到一种久违了的安全感。柯凡从柜子里拿出被子，去了客厅的沙发。那情景，让莞尔又想起去年冬天。“喂，某人，过来一下。
”莞尔唤住正要离去的柯凡，后者走了过来，带着几分疑惑的眼神。“坐这吧。”莞尔示意柯凡坐在床上，带着几分喧宾夺主的姿态。“有何吩咐。”柯凡问道，目光流露关切。即使在刚才意乱情迷的时刻，性和睡觉对于他而言仍是两码事。睡觉可以涵盖性爱，性爱却不包括睡觉。睡觉是性爱的最高形式，意味着朝夕相处、吃喝拉撒的生活。在他看来，和女人睡觉代表着某种承诺。他想莞尔和他一样都还没有准备好，他们都需要时间。“我们杂志最近做了一期选题调查，题目叫做：你会娶一个二手女人为妻吗？这个选题很俗，也很现实。男人都有处女情结，可是有几个男人能有好运气遇到清白似林黛玉，风情如苏小小的女人。对了，你猜有多少成男人以肯定的回答？”“猜不着，不会只有一成吧。听说你们杂志最近知名度大增，尤其是那个芳香心疗栏目很受关注。我也跟着沾了一点光，这两天，有人慕名而来，是你提供的地址吧？谢谢。
”“和我客气什么，韩璐姐很遗憾，如果你在她那里开设一个心理诊所，可以互相帮衬。”不知不觉中两人的话题偏离到韩璐身上，莞尔翻然醒悟柯凡不愿意谈及二手女人的话题，只好借着这个话题道出心中的疑惑：“柯某人，我想听听你的恋爱故事？听说你的前女友很漂亮。”“你们女人都很八卦，想听哪一段？”“当然是刻骨铭心的那一段，你们为何分手的啊？”“打算为专题找灵感？你们80后的人忒功利了吧。”“呵呵，摆出70后老男人的嘴脸来了。我只想了解一下你的过去，我在你面前像个透明人，而你呢，裹着一个沉沉的壳。”“好吧，我就自己剥掉所谓的壳吧。”柯凡敞亮的声音，逐渐凝重起来，讲起自己的情感经历。少时，那些阴郁的情绪逐渐消散在莞尔清澈温暖的眼眸里。莞尔撑起身来，握住柯凡的手，一字一顿地说道：“不必太在意，爱情和时间一样，没谱。我现在不会祈求穿越时空的永恒，只希望下一段爱情，会随着伤口愈合跟着新肉一起生长。”“莞尔。
”柯凡闻毕，微微动容，像想起什么，突然脱掉睡衣，莞尔以为他情难自禁，低低叫道：“柯凡。”哪知道，赤裸着上身，一身健硕胸肌的柯凡 ,以异样的眼光看着莞尔，倏地，拿起莞尔的手对着自己的胸肌下面摸去。在诧异中，莞尔手指碰触到一个疤结，仔细一看是一条短粗的蚯蚓状的刀疤。莞尔的指尖微颤，神态透着几分迷惑：“怎么了？别告诉我，你是黑社会的？或者你曾经也自杀过？”“你的想象力够丰富的。这是几年前，因为失恋，我去酒吧买醉，从酒吧出来时莫名其妙被人捅了一刀，医生说离心肺仅差五毫米。”“原来是你啊。”莞尔突然想起几年前那个冬夜，捂着胸口躺下的男人。她跪起身，上前用手捧着柯凡的脸端详起来：“难怪第一次见你，似曾相识。”柯凡将莞尔拥入怀中，如有所思道：“这个伤疤是过去爱情的祭奠，也是认识你和心乔的缘起吧。谢谢你的那条围巾，不要再谈什么二手女人了，不要妄自菲薄了，爱自己才能更好地爱别人。”“嗯，我的伤疤在心底，你的在身上，不管看得见还是看不见，我们的相遇注定痛并快乐着，对不对？”那一夜， 两人如重逢的老友，紧紧相拥，良久未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