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这些都足以向我们证明这并不是偶然，而是一种史无前例的灾害！而他们已经顾不上我们，他们自己利用科技逃生才是最主要的。当然，我所指的并没有侮辱国家的意思，我和绣儿也只是一种猜测。但为了考虑我们的生命安全，也必须将最严重的怀疑转告你们大家。”他面色逐渐凝重，使在座的我们都意识到整件事的严重性，并非儿戏。
“我想我有个建议。”晓伟的父亲闵正天开了口。“按照晓伟和绣儿的说法，我们现在应该趁太阳还不能直射我们之前躲到地下去。”
晓伟的母亲严娇却不赞成：“那样无非是去送死，现在正在地震，虽然不大，但假设我们如果躲避到地下，碰巧那个地方地表被震裂，我们不是会被活埋？依我看，现在不论走哪儿哪儿都不安全，不如趁早准备些水和食物以备无患。到时估计会跟电影里播放的差不多，电源水源食物都会没有，甚至被争抢完，那时才是真正的完蛋。”
晓伟看了一眼母亲，眼底闪过一丝顾虑，但很快他便淡然道：“解决的方式其实正如父亲所说，我们只能躲到地下，并且越深越安全。虽然确实可能发生不必要的危险，但也避免不了做这个赌注。”
“晓伟，阿娇所说也并非错误，水和食物才是最重要的，即使我们在最安全的地方，但没有它们，我们也维持不了生命。”老妈忍不住也开了口。
此时她们俩女人的意见已经一致，但也实属常理。
闵正天并未反驳，开始皱眉思考。
“其实很简单。”看了看众人愁眉苦脸的模样，我用力挤出了一丝笑容：“其实目前为止两位妈说的都是正确的，当然这并不代表晓伟和爸爸说的是错误。只是我们可以把问题简单化一些。只要我们找到更多的食物和水源，最好再准备几件简略的防身武器，先研究一下哪里的地下比较安全，并没有被地震震裂或震伤，再用工具开始挖通道。如果地震持续并接连不断，那么我想我们就暂时放弃这个想法，但如果地震停歇或一直那小于危险系数的余震，我们就可以稍微冒险。”
众人似乎都认同了我的想法，晓伟向我投来赞许和支持的目光。
得到认可后，我便点点头继续道：“如今外面的世界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或许有人与我们观点一致的也有，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在人们被惊慌所包围无法冷静思考的时候行动，争取搜集一切我们所需要的必需品。那么我提醒一下，我们的任务暂时是这些，但要注意多收集食物，以保质期较高并不易变质，营养成分和热量较高的为主。其次重要的是水，不要挑选饮料，最好是小瓶的矿泉水，携带和分配都比较方便。至于钱财和贵重物品，我们暂时先放在家里的隐秘处，在必要的时候，这些东西只会是累赘。事后让晓伟驾车带领我们去寻找安全的挖掘处。如果大家都认同没有异议的话，不必多说，带上家里的一切照明设备——打火机、大包裹、蜡烛、手电筒、电池，少量饮用水和食物，少量保暖的衣物和少量现金，我们按照每样东西的比例装在我和晓伟的旅行包内，这样更可靠。立刻行动然后出发！”
语毕，所有人都点头表示同意，纷纷行动起来。
“为什么要带上现金？”晓伟悄悄问我。
“家里的食物根本不够，现在A市还没有意识到将来的危机，或许有人还守着摊铺岗位，那么钱就派上了用场。对了，现在该看看新闻怎么说。”说着我便按了按钮转到新闻频道。
他听罢不由赞道：“A市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好地方。”
我喷笑：“虽然比起上海北京大城市这儿是比较落后，也很少人知道这个地方，但默默无闻总是有好处的。起码平平淡淡的不会多灾多难。”
“只怕是时间未到啊……一开始政府便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地团团转，如今更可能是束手无策干脆放弃，各谋生路去了，我们也要为自己的生存而做出努力。”
十七
没有时间再闲聊下去，猛烈地晃动将我们逼回现实——这回可是真的地震！
我却瞥见新闻频道内虽然只是不断在插播着广告，但是有一条滚动字幕影藏在屏幕上方，“最新消息，紧急通知今后会有一系列的灾难出现，请市民自行做好安全防范，多数时间请勿呆在室内。国家没有放弃你们，短暂的停歇过后，请等待救援。”
一行人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在闵正天的指挥下拿着匆忙整理东西的包，逃也似的从楼梯奔走离开了大楼。
仿佛踏在连绵起伏的机关上，周围都陷入了猛烈地晃动。奔到附近的空地之上，检查了下背囊，只带出几瓶瓶装的矿泉水，两盒牛肉罐头，两只蜡烛，两个打火机，三个手电。另一个背包则是空空如也。想必刚才这俩女人光顾秘密讨论，忘记了自己的任务。
周围不时奔走着哭喊逃散的人群，如蚂蚁一般从住处涌出。
晃动着，路面逐渐裂开了一条条或大或小的豁口，大楼开始倾斜，并掉落下大小不一的水泥。
人流涌动，全部往这块不大的空地上拥挤，推搡。在外围的想要钻进里面，里面的拼命阻挡着，唯恐楼房掉落的不明物体砸中自己的脑袋。
楼房前的一排排树木也仿佛长了两条腿，在不安分得左右晃动，不少已经躺倒在地，砸中了几个来不及闪开的人。
广告牌，阳台上的花盆、衣物，顶楼的太阳能，毫不留情地向地下的人群砸去。
大地粉碎着能够捏碎掉的一切。
哭喊，鲜血，粉尘，在剧烈地晃动，逐渐在视角扭曲。
颤抖，这是对死亡和未来的恐惧！
困惑，迷茫，绝望逐渐漫上心头。
所有在安全地带的人冷视惧怕着外围人流生命的流失，但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助。有人蠕动着在不计其数的鞋子下挣扎，他们被推倒后被前面和后来人踩在脚下。
我愣了，站在较中间的我们足够安全。但那些瞬间流逝的生命犹如一张张魔爪，带走他们的同时，也将我的灵魂一丝丝的抽空。
一双温暖有力的双手缓缓攀上了我的肩头。晓伟的那张脸顿时在我的视野中出现，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十分柔和，遮住了原本凄凉惨无人道的场景。
男人、女人、孩童和老人。
挣扎、哭喊、扭曲、愤怒、惊恐、惊慌。
一切一切……
那一张张脸，一件件事，从我那空洞的大脑慢慢消失不见，晓伟的声音轻缓地回荡在那苍白的世界里。
对，隐隐约约，模糊透明，但正是他那微启的双唇和冷静却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
“绣儿，你需要冷静。立刻恢复神智和你那聪明的脑袋。知道吗？我们不能产生怜悯，生命是如此短暂，但家人和爱人就在身边，我们要拿出勇气和冷酷来保护自己，维护家人的安全利益。宝贝，我就在你身边，和你承受着同样的一切，闭上眼睛，不要再看。”
透过晓伟那双深邃漆黑的眸子，我看见了呆若木鸡的自己。
结识有力的胸膛将我包裹，使发抖的我逐渐安静。
对啊。这一切都不是幻觉，也不是国产大片，但如今，除了自己和家人，谁会保护你谁会保护自己呢？苏绣，继续傻站着可不是你的风格！
微微定了定神，我想此时的我不仅多了些勇气，还多了几许坚定。
为了家人，为了自己，必须随时随地保持清醒的头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