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映雪点头，面甲上有细小的裂纹在扩大，接着掉落在地。凤凰之力的余波现在还在发挥作用。
鬼王明月望着她苍白美丽的脸，眼中有微微的茫然，“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
小田映雪妩媚一笑，“也许是前生。”般若泪的效力似乎不稳定。鬼王不该记得曾经在花语咖啡馆和自己打过照面。
鬼王明月风华绝代的脸上是魔魅的笑意，“你的实力比小田切强很多，却不得不成为他的影鹫，你会不会不甘心？”
小田映雪匍匐在鬼王明月的脚边，腻声轻语，“映雪现在唯一的主人就是您。小田家的一切，映雪都可以抛弃。恳请主人垂怜。”
鬼王明月伸出他修长美丽的手，轻放在小田映雪的左肩。
澎湃的力量居然开始重塑小田映雪被凤凰之力毁掉的左臂。热在虚无处蔓延，手臂一寸一寸地生长出来。
小田映雪看着自己如雪玉臂，欣喜异常。体内四处冲撞的凤凰之力也被鬼王的力量驱散。
鬼王轻笑，“没想到面具之下，是这么美丽的脸。”
小田映雪无比崇拜地望着鬼王明月，试探着依偎向鬼王明月。
鬼王明月依然笑着，嘴角趣味盎然，他搂着小田映雪，俯首亲吻她如花瓣一般的樱唇。为什么会觉得在哪里见过这女人呢？似乎在这花海里，自己曾经守着一个女子，等待她在月夜下睁开眼睛。
***
筋疲力尽离开博物馆的皇如月坐在花语咖啡馆里。
窗外灯火辉煌，窗里音乐飘渺。
她坐在昨晚鬼王明月坐的那张沙发里沉思。
咖啡已冷。
皇如月眼神迷朦。
“明月，我好冷。”她轻轻地说，声音只有自己才听得见。
手机响起。是白明再度来电。
“皇如月，梁雨燕死了……她的尸体在这边，你过来吧。”白明声音低沉。
***
金属架子上，一具女尸静静地躺着，脸上是扭曲而疯狂的表情。
梁雨燕死了。
上一次和她分别，她说要去另一个城市寻找新的生活。她捧着一束百合，袅娜地站在花店里，笑容明朗。她说，即使小田切是她终身挥不去的阴影，她还是会努力地过自己的一生。
没想到，她的一生这么短暂。
她说她其实爱上过小田切，只是，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幻觉。每个女人都曾经是爱人掌心的珍珠，却在翻手间成了被丢弃的抹布。
质量良好的冷光灯管闪了闪，又闪了闪。
皇如月的耳边有细微的风吹过。耳边若有若无的呢喃，让皇如月觉得有些疲倦。
“没有妖气侵入的现象，她的心脏似乎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皇如月将白布蒙住梁雨燕。
白明望着眼前笑容倦怠的女子。是什么让皇如月那么疲倦？似乎她的心已经累得不想再跳动。
凌晨三点。
皇如月和白明正站在警察局大楼转角处的电梯旁。皇如月头顶的灯闪了闪，变得明亮了许多，然后她就看到了电梯前的鬼王明月。
鬼王明月的衣服整洁如初。含蓄优雅的剪裁，含蓄深邃的眼神。谦谦如君子的魔王。
“你……”鬼王明月的视线极短暂地在她的背后看了看。自己刚刚似乎觉得这皇如月的背后贴着一个长头发的女人。
他有些不悦地看着皇如月身旁的白明。这个男人看起来很是碍眼。
皇如月的嘴角微弯，笑意却没有传到眼睛，“有何贵干？”失去记忆的鬼王明月为什么来找自己？是要自己动手吗？
“我想来见你，所以就来了。”鬼王明月笑笑。
手下将皇如月的资料送到自己手上。
看了皇如月的资料，自己却有了淡淡的迷惑。
看着资料上的照片和文字，总觉得似曾相识。最后一张拍摄于今夜。皇如月一个人坐在花语咖啡馆里，自己昨夜坐着的那个位置。她的眼神里居然是深深的爱恋和寂寞。
这让鬼王明月好奇。皇如月似乎对自己有着特殊的感情。
电梯的金属门缓缓滑开，皇如月先走了进去。
鬼王明月发现眼前的皇如月有着美丽如新月的眉，他微微一笑。这眉眼像微熏的酒。
这个深夏之夜，不知道为什么，鬼王明月微微地有些疲倦。他走进电梯。电梯门合上，往下沉。
白明戒备地看着鬼王明月。这男子带给自己可怕的威压，他似乎看自己很不顺眼。
时间被诡异地拉长，鬼王明月觉得空气中有着淡淡的微妙的香味，像是某个遥远初恋季节里天空的味道。他看着身边女孩子的侧影。她的头发是那么黑，她的皮肤光洁如丝缎。
皇如月看着金属门上的模糊影子。电梯里只有三个人，却只有一个影子。妖魔是没有影子的。这三个“人”里，只有白明是真正的人。
鬼王明月失去了关于自己的记忆，甚至让小田家族的人来杀自己。他为什么还会来找自己呢？皇如月轻呼出一口气。她觉得夜风有点冷。
灯光明亮，让黑夜不再黑。美丽巨大的树木，修剪整齐的花圃，笔直宽阔的道路。这个城市越来越缺乏凌乱和不规则。
宝石蓝的布加迪滑翔着停在皇如月的身边。皇如月转过头，看了看车，再看了看车里的人。75万英镑的布加迪。鬼王明月从古到今都是会享受的性格。
白明开着他那辆破烂的吉普晃了过来。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接近我，放弃吧。”望了望鬼王明月的眼睛，皇如月上了白明的车。
白明等皇如月上了车，再看了看沉默的布加迪，“你是要我自卑？居然让我的车停在这布加迪的旁边？”男人最向往的爱车啊，10辆奔驰S600价格的总和。
“我不就觉得坐那车像坐在一堆钻石上，硌得难受。还是你这车好。”皇如月淡淡一笑。童话里是有写灰姑娘和王子的甜美故事，可是，故事有一个最大的漏洞。过了午夜12点，那水晶鞋居然没变回来，严重不符合小说设定。
望着吉普车远去的影子，鬼王明月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敲了敲车座。自己居然被嫌弃了。
不过，皇如月眼底的爱意自己不会看错。鬼王明月一向知道自己对女人的魅力有多大。
第二日。周末。
周末好时光，当然应该用来血拼。锦衣夜行不是皇如月目前的风格。赚了这么多钱，不花上一些就死翘翘，实在有些可惜。
伊势丹百货。
皇如月提着各色袋子，眼神犀利如武林高手。十丈软红，衣服、化妆品、首饰引诱了多少雌性精怪。百货公司里居然有好几只女妖。只是，皇如月并不想破坏自己的购物之旅。
皇如月望向远处，嘴角的微笑凝固。
远处的男子像是久违的丛林野兽，偏偏伪装得如同浊世佳公子。用皇如月的话来形容就是天使气质魔鬼性格。
鬼王明月注视着皇如月，眼中光芒晦涩，“又见面了。”
皇如月在心里叹气。她发现宝蓝西装真的和眼前的男人很搭。深艳的宝石蓝是一种华丽沉淀后的颜色，安静耀眼。
“把你的目的直接告诉我吧。该翻脸就翻脸，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皇如月提着一堆血拼战果，心口有一个空虚大洞。
“我听说你曾经接下警察局的一个任务，要把我清洁掉。标价是99990。这个价格实在太低了。”鬼王明月微笑着说。自己手上有厚厚的一叠新的更详细的关于皇如月的调查报告。包括皇如月最早的一张照片。70多年前的上海，皇如月穿着旗袍，婉约明媚。报告认为，她体内的凤凰之力是她不老不死的原由。凤凰之力？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说过？记忆的某个角落里云遮雾罩，大约是活得越久就忘得越多。
商场的转角处，小田映雪心思难测地站着，她漫不经心地翻选着衣服，全副心神却一直放在鬼王明月和皇如月的身上。鬼王明月似乎已经忘记所有和皇如月有关的东西。他连凤凰之力是什么都已经记不起来。自己当然要送上报告帮忙提醒。虽然鬼王明月也有不老不死的力量，但他一定想把凤凰之力纳为己有。
皇如月想起刘硕事件，点头，“是的。我本来就是高级顾问，自然要拿人薪水与人消灾。”
鬼王明月轻笑，“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你的力量非常强大，但是它似乎正在衰退。我觉得也许我们可以和平相处。”
皇如月望着表情温和美丽的鬼王明月，想寻找往昔的影子，最后，她心平气和地笑笑，“怎么和平相处？”你因为无聊的不老不死，想寻找乐趣吗？我太了解你了，不会被你温柔的假象欺骗。
“我们可以交往看看。你也可以试试是否能杀死我。”鬼王明月站在原地微笑，神采飞扬。
皇如月知道，鬼王明月已经忘记了对自己的所有的感情和回忆。一百年之内，他不会记得自己。可笑的是，自己的生命只剩下三天。当知道自己在他的心中不复记忆，居然心痛得无法呼吸。如果只有三天的时间，可不可以做一回自己，简单去爱？
“……好。”
鬼王明月眼底是满满的笑意。他握住皇如月的右手，手指交缠。果然，自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得不到的心。
来日方长。
他们走后，小田映雪含恨出现。她美丽的眸子在冒火。
鬼王明月，你伤了我的心。
***
梁雨燕梦到了北冰洋，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金属棺材一样的地方。
她有些恍惚地想起了自己“睡”之前发生的事情。
在房间里收拾好行李，梁雨燕知道自己已经为了虚荣付出了太多的代价。爸爸死了，自己那不该出生的孩子也死了。最开始，自己想要的是小田切代表着的地位和钱，后来却愚蠢地喜欢上了这个心如蛇蝎的男子。
窗外细雨如丝，似乎要下到世界末日。
梁雨燕抹掉窗玻璃上的水气，想看外面的街道最后一眼。
她看到的是一只手掌。
下一秒，一个长相清丽却让人觉得可怕的女孩子翻身进了梁雨燕的公寓。
她冷漠地打量着梁雨燕，就像打量一个死物。
“我那个哥哥的心肠果然和我一样狠。”小田映雪笑得天真无邪。
她的手上是一只小巧的香水瓶子，瓶子里只有一滴水。它的名字叫“月神七号”。
“你真的很漂亮，怪不得我的哥哥也曾经为你心动。”小田映雪轻笑，将瓶子打开。“月神七号”在半空中宛如小小的钻石。
小田映雪的手指一引，“月神七号”如流星一般冲向了梁雨燕，消失在她的喉咙深处。
异样的痛苦自心脏出传来。梁雨燕觉得自己的每个细胞都在战栗！
“果然，月神七号对于拥有特殊基因片段的人有特殊的效果。”小田映雪看着全身皮肤都渗出血丝的梁雨燕，有些兴奋。她的手上多了一颗黑色的珠子。日本至宝傀儡珠。用傀儡珠控制了梁雨燕。她吸收到的所有灵力和生命力都会聚集到珠子里。梁雨燕的体质特殊，甚至可以短暂地吸收凤凰之力！
那些血丝渐渐拉长，开始扭动，然后慢慢潜伏进了皮肤下的血管深处。
无边的黑暗自梁雨燕的眼底升起。她最后看到的是自己压在床头的照片框。框里是自己和爸爸还有妹妹的合影。
“……爸爸……”她的最后一口气吐了出来。
可怕的回忆让梁雨燕心底更冷。
梁雨燕惶恐地推了推四周，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四周都是冰凉的金属？
难道自己一个人被关进了这里？
梁雨燕拼命地呼喊，却没有人理会，这个时候，她发现头顶出现了一线光。
挣扎着爬了出来，梁雨燕发现自己居然在装尸体的抽屉里。
深夜时分，慌乱的梁雨燕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睛居然能在黑暗中视物。她发现门后挂着一件医生穿的白大褂，她慌乱地穿上这唯一的衣服，打开门，跑了出去。
寂静的深夜，巡夜的警察何大军听到了走廊上的声音。
他把走廊天花上的灯打开。
走廊变得明亮。一个神色慌乱的女子正向自己跑来。
“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梁雨燕子看到对面男子的警服，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
她死死地抓住何大军的手，“我好冷，救救我！”
何大军打了一个寒战，这女人的手好冷！
一股说不出的让人舒服的暖流从手掌传来，梁雨燕眯了眯眼睛。这暖流正是唯一能让自己不再寒冷的好东西。
何大军的牙齿都开始在打架。他发现，眼前的女人居然只穿着一件白大褂。
“放开……”何大军想抽出自己的手，却发现根本无法办到。眼前的女人是个怪物！这念头这样强烈而清晰。
梁雨燕觉得不再寒冷，她放开何大军的手却发现他就这么倒在了地上，大睁的眼睛里，瞳孔居然是灰白色！
梁雨燕模糊觉得，是自己把眼前的人变成这样的。她四处寻找，发现了别人挂在办公室里的外套和裤子，她将何大军的皮鞋脱了下来，自己穿上，尺寸大了很多。把自己找到的衣物穿好后，梁雨燕匆匆离开。她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警察局里的摄像头拍到。
夜风冰冷。梁雨燕不敢回家，怕遇到那个可怕的女孩子。
她站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前。
这世界上，自己信任的朋友就只剩下许青廷和皇如月了。
梁雨燕悲伤地想。
一刻钟后，睡意正浓的许青廷接到了梁雨燕的电话。
他穿好衣服，本来想打个电话给皇如月，却怕把她吵醒了。于是，他决定先把电话里不断抽泣的梁雨燕安顿好。
***
好不容易找到了梁雨燕，许青廷心中有异样的感觉。
梁雨燕看起来很狼狈，精神却出奇得好。她的一双眸子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许青廷，小田切派人来杀我，我好害怕！”她的眼泪如珠串般落下。
“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我一个朋友要出差一个月，正好拜托我帮他照看他的房子。”许青廷想了想，“我们先去那里，然后再慢慢说你遇到的事情。”
眼前的俊秀少年分明比自己小好几岁，却给了梁雨燕很强的安全感。她点点头，却没有去牵许青廷的手。隐约觉得，如果自己牵许青廷的手的话，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许青廷和梁雨燕上了出租车，去了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居民小区。
路灯光线惨白，照着这藏着无数秘密的城市。
***
客厅的沙发上，梁雨燕颤抖地讲述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但她隐瞒了自己发现自己在警察局的一切，只说自己逃了出来。
“暂时不要告诉皇如月吧。我担心小田切一直密切地监视着她。我真的好害怕！”梁雨燕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如果皇如月知道自己杀了人，会不会生气？她那么正义的一个人，肯定会把自己交给警察。好可怕！
许青廷看到女生哭就手足无措，“好吧。你饿不饿？我给你弄点东西吃。”
梁雨燕茫然地抬头，笑了笑，“不饿。”真是奇怪，我为什么不饿呢？
鬼新娘
黎明时分。
皇如月已经在实验室里研究她从梁雨燕的尸体上采集到的样本。
时光流转，她也学会了熟练使用现代科技研究僵尸和妖物。
细胞的异变引起了她的注意。这分明是僵尸细胞的形态，却有奇怪的区别！
梁雨燕并没有尸变，她的细胞却呈现出了非比寻常的活性以及吞噬性。
糟糕！
她立刻拿起手机，拨给白明。
白明的声音有些疲倦，“我也正要打给电话给你。那个梁雨燕死而复生，杀了我们一个警察，然后逃走了。可是，我们怎么通缉一个死人？”
“果然。”皇如月叹气，“我等会儿会过来一趟。”
才走出实验室，皇如月就看到了休息厅里的男子。
温和好听的声音在说，“吃饭吧。”
鬼王明月拿着皇如月最喜欢的周记海鲜粥外卖，冲着皇如月笑。他的傲然似乎在微笑间变为扑面春风，柔和宜人。这温柔一刀真是杀人于无形。
皇如月的视线依依不舍地黏着那周记海鲜粥，心中天人交战。
“谢谢你的粥。”皇如月的手如中魔一般接过周记海鲜粥。自己一直幻想着如果和鬼王明月是平常的情侣会怎样。就是现在这样吗？
“这么早就到实验室？”鬼王明月意外发现工作装的皇如月有别样的风姿。
“呵呵。”皇如月笑笑，努力吞粥。周记的蟹肉粥味道就是一流，蟹肉甜美，粥香滑口。梁雨燕事件到底是不是鬼王做的呢？
许青廷也来到了实验室，想找皇如月，却意外地发现了鬼王明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