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宗嗣问徐达：你今天所为何来呀？徐达道：前几天你答应我的，要收顾真妃做女徒弟的，今天她特意来拜师来了。钱宗嗣道：不过玩笑而已，我一个徒弟也没有，更不要说女徒弟。徐达道：她读了你的《妇科概要》很是钦佩，以前跟她姨娘金敏学过一些医术，粗通一些医理但都是皮毛，还是想跟着您这海内第一妇科圣手学习呀。您也不想您这医术失传吧。钱宗嗣道：金敏在江南也小有名声，不能说都是皮毛吧。徐达道：你教一个徒弟出来，她看女人病总比你方便吧，岂不更有利于你的学问。钱宗嗣苦笑道：好吧。徐达走出去拉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进来，徐生认出这就是有江南第一美女之称的顾真妃。顾真妃拜见钱宗嗣与徐生，徐达道：真妃磕头吧，他同意了。顾真妃跪下来，徐达给她一杯茶，钱宗嗣受了茶道：好吧，我就收一个女徒弟，世间郎中都瞧不起妇科，你愿意学其实我是很高兴的。他扶起顾真妃道：你有些基础，悟性也不低，知识缺乏诊脉经验与实际操作，明天就来跟着我坐堂吧。我们从实际出发，一个个病例一个个学习。顾真妃喜出望外敛衽道：谢谢师父，徒弟一定认真学习，将师父的学问发扬光大。钱宗嗣笑了笑道：只是希望你不要为了好玩，一定要本着济世为民救死扶伤的宗旨来学。顾真妃道：徒儿母亲就是生我弟弟时候难产故去的，其实从那时候起徒儿就有心学习妇科了。徐达道：好啦，明天你就要来当值做女郎中了，今天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玩。顾真妃问：哪里呀？徐达拉着她出了回春堂坐上了马车，顾真妃问：去哪里呀？徐达道：去赌钱。顾真妃坐直了道：这可是坏毛病。徐达道：京城这些天你都玩了个遍，我只有带你去这里了，我带你认识六指赌王贺老七，他是你贺兰芝师父的亲弟弟呢。顾真妃愕然，徐达笑道：还有一个麻六哥，也是极为有趣的人。顾真妃道：姨娘这一两天就要来了，怎么办呀。她愁眉苦脸起来，徐达道：你姨父心里想跟着杨继宗干点大事，是不想回江南了，你姨娘即使来了也回不去了。你看我又给你找了一份这么好的工作，等你姨娘来了，叫她也去回春堂坐堂，救死扶伤，她也就留下来了。顾真妃问：我也有薪水吗？徐达道：你是钱宗嗣的徒弟，跟着他一起坐堂，那是一定有的，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去问大掌柜刘文祥。顾真妃偎依着徐达道：我知道你有好多事情，你纯粹就是为了陪着我玩让我开心不寂寞。徐达搂着她道：当官我没兴趣，钱也足够多，你就是我天大的事情，与你在一起玩我也开心呀，睡觉都香一些。我有一个坎，就是太子继位。虽说太子他妈的死跟我没关系，但是万家脱不了干系呀，我与万家关系太深了又受贵妃这么重的恩惠，我是想摘干净也是一身屎呀。跑是跑不掉的，只有早作布置与安排，如果我能过了这个坎那么我就辞官，咱们就到江湖上去自由自在，每天都去游山玩水饱览九州山河。顾真妃嗯了一声道：怎么跑不掉，我陪你一起跑，你不是说爪哇国你都有熟人吗？我们就去爪哇国。徐达笑道：我也在想，只要你在我身边，哪里去不得，只是生活可不如京城舒服了。顾真妃道：人呀舒不舒服主要是舒不舒心。徐达**着顾真妃的秀发道：不管你姨娘同不同意，她同意我们就大操大办，她不同意咱们随便拜个堂也是夫妻了。顾真妃嗯了一声道：我听你的。徐达道：贵妃生辰将近，外廷虽悄无声息，但宫内这可是天大的事情，今年我别无所求就是你的事情要跟贵妃打个招呼，所以今年的礼一定要空前绝后。好在萧明远来得及时，他把今年西洋、南洋的一些奇珍异宝都带来了，我精心挑选了七件奇宝，万岁爷爷一定会极其高兴的。他们夫妻两高兴了，咱们的事情就笃定了，你就有天大的名分了。顾真妃含情脉脉的望着徐达道：我不在乎什么名分，我只在乎你呢。徐达听得人都飞起来了，他点点头道：这也是为了对付你姨娘，名份是一定要的。
徐达与顾真妃来到了国泰赌场，贺老七与麻六已经迎了出来，徐达笑道：真妃，这个是七爷，你师父贺兰芝的弟弟亲弟弟。顾真妃敛衽道：七叔。贺老七问：你真是我姐姐的徒弟？顾真妃点头，贺老七有点鼻子发酸问：姐姐还好吗？十几年没有音讯了。徐达道：好啦，她在崂山斗姆宫开宗立派，是清静派掌门，日子好的很。徐达又指着麻六道：这是你六哥，钻天耗子麻六哥。顾真妃问好，麻六笑道：开玩笑，我那里担得起一个六哥，您可是万岁爷身边的红人，您还是叫我小六小六。徐达道：别扯了，六哥就是六哥，我没发迹时您是六哥，我就是上了天您还是我六哥。徐达道：这是你们弟妹顾真妃。贺老七道：您可真有福气呀。徐达道：我带她来玩玩，你们忙你的。麻六道：这地方三教九流的人多眼杂，我还是给弟妹取一个女客用的面纱吧，绝对是真丝料子做的新的。徐达道：拿来吧。徐达带着顾真妃进到国泰赌场里看热闹，这也是顾真妃第一次进入传说中的赌场。国泰赌场是北京最大的赌场也是最豪华的，这里从早到晚彻夜不停地在赌钱各种赌法俱全，有牌九、骰子、纸牌，有斗鸡、斗狗、斗蟋蟀，还有不要钱的美酒佳肴及豪华的客房。这个赌场是徐达与贺老七合伙干的，当时徐达拿了大头但是利润却是对半分的，这些年贺老七经营的风生水起还在德胜门与张家湾分别开了两间。贺老七与麻六陪着徐达四处转悠，麻六拿了筹码叫顾真妃试一试手气，顾真妃玩了一把押大小竟然赢了一千两银子。徐达笑道：你手气可真好呀，我来可从没赢过钱。顾真妃有点激动，没想到一把骰子就赢了一千两，徐达又带着她摸骨派竟然也赢了钱。顾真妃高兴地像个小孩子，徐达笑道：七爷、六哥，她要是天天来赌场就要关门了。麻六道：天仙一样的人物来了我们只能更加兴旺。徐达又拉着顾真妃去看斗蟋蟀，未想蟋蟀太岁万祥正在跟老对手周瑭斗蟋蟀，周围赌注已经押得很大了谁赢谁输都是几万两上下了。只听见外间噼里啪啦一阵子混响，徐达拉着顾真妃站到一边，有几个挎刀的女子气势汹汹的闯进来。其中一个看见了周瑭之后三步做一步上去就是一脚将周瑭踢倒在地，后面一个年轻一点的女孩子拔出刀来照着蟋蟀罐就砍了过去，万祥抱着蟋蟀罐就跑大声喊道：麻六，你管不管了，哪里来的疯婆子。麻六与一帮子弟兄们已经围了上去，这个拔刀的女子挥着刀子道：不许动，这是合一门教训女婿，谁敢动就是跟合一门过不去。先前那个女子已经将周瑭按在地上拳打脚踢，所有人都惊呆了麻溜竟然不敢上前去劝阻。周瑭是周太后的侄子，在京城谁敢打他但是这个女人打得真是很，堂堂皇亲国戚在那里鬼哭狼嚎极为悲惨。那女子见周瑭不动了才站起来，她吁了口气拍拍手向四周拱拱手道：赌场，那是江湖上的地方，咱们不提别的就提江湖，姑奶奶叫许诺，江南合一门吕红座下弟子，这是我丈夫周瑭。早说过不叫他赌钱他还敢来，是我管教不严了。以后谁要是还敢招他惹他赌钱，谁招的谁惹得姑奶奶就打谁。周围人都怒了，有人喊道：刚才我们下的注，现在怎么算？妈的仗势欺人，什么狗屁合一门，不就是仗着是周皇亲家的女眷吗？万祥站了出来道：这一把就算周瑭输，麻六，他们要是不认就得你们赌场认下来。麻六感到有点棘手，贺老七咳了咳众人安静下来，他走出来对许诺道：周少奶奶，你在这里自称是合一门，那就是说咱们可以按照江湖规矩来算。你打进赌场，砸坏赌场东西，搅乱破坏正在进行的赌局，说自己是合一门的，那就是说咱们北京城都害怕你们合一门了，是吧。您也太高看自己了，您就是仗着自己是周皇亲家的媳妇有恃无恐。您要不是周皇亲家的媳妇，你还真走不出这个门去。您到底是合一门的还是周家媳妇呢？许诺愣了愣，另外一个手里拿着刀的女孩子道：打坏东西陪你们就是喽。贺老七道：周少奶奶，您要是周少奶奶的身份，我们惹不起，您走您的，这里该多少我赔多少。您要是合一门的，那么这个梁子就结下来了，您要是照价赔偿我可以保证你丈夫再也进不了国泰的赌场，您要是想这么走了那是不可能的，咱们一起上顺天府打官司去。这位万祥万公子乃是禁卫都督万喜的大公子，它可以作为证人是吧，万公子。万祥道：去顺天府打官司去。许诺道：我赔钱，算账。麻六叫伙计去算账片刻之后送上来一张清单，各样东西照价赔偿与照赔赌本合计两万八千两银子，许诺惊呆了那个手里拿刀的女孩子怒道：敲诈是吧，我徐来跟你们拼了。许诺道：徐来，把那个败家子拉过来。徐来将周瑭提溜过来，徐来将单子拿给周瑭看问他：这是真的吗？周瑭苦笑道：所以说你们是棒槌呢，你以为好玩呀，你看着赔吧。许诺叫人拿来纸笔写了张欠条，她拿着周瑭得手沾着血在欠条上盖了个五指印，周瑭有气无力道：你瞎胡闹，为什么算在我头上。许诺道：这钱本姑娘用嫁妆垫上，算你欠我的，不还清楚你一文钱也没得花。贺老七拍手道：合一门办事漂亮，不愧是吕红的弟子，您走您的，您丈夫以后来了我也不会叫他进门，满北京也不会再有人叫他进门了。这银子请您明天务必送来，不要叫咱们看轻你们南边的门派。许诺道：许诺说话一言九鼎。
许诺用一个绳子捆住周瑭双手拖拽着骑马招摇过市，周瑭已经麻木了也就随着许诺返回了周都督宅。周彧正好出门，他身旁的谭景清大吃一惊正要上前喝止，周彧挡住他点点头道：好儿媳，就该这样，谁都不许管，这个败家子就要这样治理。谭景清愕然，周彧道：我知道，你夫人是许诺的师姐，但是老弟不要叫你夫人出来说话，周瑭再不管教就毁掉了。两个人骑着马前往崇文门西南的皇木厂，在李荣的协调之下曾克彰与伍汀一帮子人退出了大永昌寺的木材供应，现在由谭景清的木料厂往大永昌寺送木料今天是第一批。周彧与谭景清看着自己的木头送进来脸上露出了笑容，周彧道：现在永昌寺的监工太监萧敬是我哥们，曾克彰那帮子人完全退出了大永昌寺，不但可以送木头了，石头、砖瓦都可以送。萧敬派来的管事太监王顺迎上来道：周皇亲，萧公公都已经招呼好了，这里有奴才在，您老还来做什么，放心吧。周彧笑道：只是想来看看。谭景清塞了一张银票在王顺袖子里笑道：全靠公公们照料，不然哪里能这么快就把木头送进来呢。王顺道：还是咱们周二爷面子大，李荣李公公亲自说和，不然曾克彰能舍得松开那血盆大口吗？周彧问：他的人都走了？王顺道：走的干干净净，就连工部那边的官员也给换了，都是咱们自己人了，这事情漂亮呀。周彧道：这是我们自己家盖房子，当然得我自己用最好的料子，不能叫群江湖骗子偷工减料。谭景清道：二爷，现在李孜省一帮子圣眷正浓，我们这样虎口夺食，会不会让他们心存嫉恨呢？我一个做买卖的可不想多生是非。周彧道：都是老子一手操办的，他们找你干什么。谭景清等王顺走远了才道：据我所知工部已经没有钱了，而户部为了备战也经停拨各处款子，仗不打完是没有钱的。现在有钱的就是万岁爷那里的内承运库，梁芳又与萧敬完全合不来，还是叫李荣李公公出面周旋一二，这个花费我来出，实在压不起款子的。十六万两银子本钱，七万利润，咱们对半分。所有花销都算在我头上，但是这二十三万两木料款可是不能拖。周彧道：我知道，我知道，这次我来亲自找韦兴，现在他是内承运库的管事太监。谭景清拿给周彧一张宝泰银号的银票道：这是五千两，您带给他。周彧道：为什么要给他银子，你再有钱也不能这样糟践呀，我们送木头他该给我们钱，我还给她一个奴才送礼。谭景清道：这些太监无家无业无非贪点钱财，没必要跟这些个小鬼纠缠不下，他要是真的卡住你说你找工部，你怎么办？周彧沉默，谭景清将银票塞给周彧道：二爷，皇亲是皇亲，生意是生意。周彧叹气道：国家都叫这群死太监给搞残掉了。谭景清道：就是你去送，他还不一定敢收，您还要找个中间人。周彧问：找谁？李荣？谭景清道：那他更不敢收了，我来京城这么久，也认识了不少人，据我观察，在您这边还就是樊凯樊驸马可以，他人缘好方方面面都有面子，你让他去韦兴估计才会给你面子。周彧点点头道：等会我去他家里找他。
广德长公主的驸马都尉樊凯与重庆长公主的驸马都尉周璟是同乡发小整天都在一起，周彧来到樊凯府上两个人正在金鱼池边上品茶喂鱼吟风弄月好不逍遥，礼部右侍郎东宫侍读邱浚与翰林院学士李东阳二人也在这里。周彧道：这可是风雅高会，我这个粗人来了会不会打扰各位的雅兴呀。樊凯笑道：不会不会，周皇亲来了蓬荜生辉。周彧与众人见礼欲言又止，樊凯便与周彧到一边问：周兄有事？周彧便将事情简单的说了说，樊凯道：我去说可以，人家给不给面子可是很难说。周彧将银票塞给樊凯道：自然不是空口白话，五千两。樊凯愕然问：你怎么也来这一套了呢？周彧道：家里人口多，实在不能不想点办法了，永兴隆虽搞得不错但还是大哥做主的买卖，一年下来分的也没有几个，我想自己干点买卖。樊凯道：好吧，明天万岁爷与皇贵妃要去琼华岛赏荷花，召我进宫陪同，我看有机会就与韦兴去说吧。周彧问：就叫你一个去？周驸马呢？樊凯道：没有叫他。周彧走了，樊凯又去与朋友们说笑，他认真请教了许多古人吟咏琼华岛与莲花的诗句典故，邱浚坐下来提笔将他与几个人能想起来的诗句统统都给写了下来。樊凯用了半夜的时间反复的看来看去，第二天早上还随身带着稿件以备不时之需。早朝完，樊凯就来到了左顺门侯旨，在他之前画师吴伟、倪端，都指挥万喜已经先来了，司礼监文书房的李广来将四人领入左顺门一路到西华门内等待圣驾。过了一会皇帝车驾来了，四个人就跟着皇帝的仪仗出西华门进入西苑，皇贵妃万氏的仪仗已经在这里等候，万贵妃移步与皇帝同乘然后一起来到了琼华岛。琼华岛是皇城西苑最清凉的地方，每当夏天炎热的时候皇帝贵妃隔三差五就会到这里来游玩避暑，岛上有广寒宫去年才大修过万贵妃贵妃很喜欢就在安喜宫广寒宫两处往来居住。琼华岛回廊下面荷花盛开非常美丽，据说是十几年前万岁爷与万贵妃亲自播种的，司礼监在五龙亭摆了文房四宝叫吴伟、倪端、樊凯揪着眼前景色作画。皇帝与万贵妃说笑，梁芳、韦兴侍候在一边，司礼监太监怀恩、李荣则站在亭子边上沉默不语。樊凯在绘画方面造诣也是很高的，十几年前浙派宗师戴进还没死的时候他是正宗拜过师傅，算起来吴伟也只是他的同门小师弟只不过吴伟现在海内知名了而已。皇帝站起来走到书案前看三人作画，万贵妃挽着他指着樊凯的画说：樊驸马真的会作画呀，有鼻子有眼。成化皇帝其实是个结巴，他在生人面前就好结巴但在熟人面前说话还算流利，他闻言笑道：樊凯可不是草包，他是戴进的徒弟。万贵妃笑道：万岁，您看，其实这荷花水面上有许多水鸟，今年他们谁也没有画出来一只，为什么呢？梁芳谄媚的笑道：没有鸟好，没有鸟好。皇帝笑了起来道：你没有鸟他们谁敢画鸟呢。三个臣子画完成化帝又自己画了一幅画，那上面主要就是一只水鸟抄水而过，梁芳跪地道：谢万岁赐鸟。樊凯听着梁芳作呕的言语也真是服了，在外边趾高气扬的梁大太监竟然如此寡廉鲜耻，皇帝坐下来伸了伸腰道：好好收藏挂于中堂。梁芳跪地磕头称是，陈喜上前道：万岁，七宝现已经在广寒宫布置，请万岁贵妃移驾。万贵妃问：怎么回事？陈喜笑道：万岁爷为您准备了七件海外奇宝祝贺生辰，不让告诉您，就为给你一个惊喜。万贵妃笑问皇帝：万岁为何搞这么多的花样？皇帝笑道：可是说好了，你先挑选，总要给朕留三样。万贵妃道：臣妾的不就是皇上的，什么留不留呀。皇帝道：爱妃不知，朕要派钦差前往朵颜三部犒劳抚慰。朕去年要徐达搜罗海外奇宝为你今年庆生所用，未料他竟然搜罗来七件稀世之宝。本来都想给你，可是突然鞑靼进犯边事紧迫，朕就想拿出三件来赏赐三部。万贵妃笑道：这厮还算孝顺，口风也很严呀。皇帝拉着万贵妃走进广寒宫道：都来，都来，叫你们开开眼界。广寒宫大殿之内陈设着七个宝箱，每个宝箱上面用红布盖着一件宝物，皇帝问：徐达呢？只见徐达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跪下道：臣在。皇帝道：你来说一说吧。徐达道：臣遵旨。
徐达奉密旨私下组织出海再下西洋，今年岁办奇货贡品已经秘密报入御用监。而安喜宫礼单又是单列开来为七件珍宝，徐达向御前进奏前其实已经通过陈喜禀告了万贵妃，万贵妃也早就知道皇帝要徐达为她今年的生辰准备一些海外罕见奇珍。皇帝一片心意想给万贵妃惊喜，万贵妃内心感动也不愿意戳穿道明而是装作非常惊喜。徐达这七件东西分别是天竺鎏金象牙塔、天方国定海明珠、古里七彩珊瑚树、玳瑁琉璃枕一对、葡萄牙自鸣钟、暹罗火龙珠与缅甸鸽血红宝石项链。象牙塔有三尺高并且是一只整象牙，周身镶嵌有佛家所谓八宝流光溢彩，这是天竺国宫廷匠师打造并在那烂陀寺进行过供奉。定海明珠是一颗夜明珠，木骨都束商人采于天际莽荒之处，夜间或者黑暗处灼灼其华宛若白昼。珊瑚树虽然不高大，但是在光线下可以闪烁各种异彩，于日光下七彩斑斓于月光下闪闪发光。玳瑁琉璃枕是用一整只巨型玳瑁打造，只要放在冰窖之中一夜次日就可以释放寒气，可以怀抱入睡或者头枕紧闭帐幕则帐内清凉无比。最有趣的是这个自鸣钟，该钟形制如楼台也是十二个时辰，只要拧上几圈发条就可以让这个钟转个三四天，而每个时辰里边都会钻出来一只小鸟发出悦耳叫声，为阿拉伯商人从葡萄牙人手中辗转卖到天方国之中。暹罗火龙珠又名驱蚊宝珠，晚间将这个珠子置于帐中则蚊虫不侵，即便是蛇鼠一类也不敢靠近。至于这个缅甸红宝石特点就是质地纯净硕大无比，整个大明朝绝对找你不出第二颗来。这些东西其实并不是一次出海就可以搜集到的，萧明举带着船队最远也只是到了忽鲁谟斯并没有去过天方国。他们顺便带回了鎏金象牙塔、七彩珊瑚树、玳瑁琉璃枕及自鸣钟四件东西，另外三样其实都是徐达自己从家里拿出来凑数用的七总比四要好听丰富的多。徐达的船队是去做买卖的哪里有那么多闲工夫去到处搜罗宝物，遇到就是遇到遇不到就是遇不到更不可能不惜代价去求购，只是这些海外奇物中原多闻所未闻才认为价值连城罢了。比如这种自鸣钟，在忽鲁谟斯就有不少阿拉伯人在贩卖，明人只需要用少量绫罗绸缎与瓷器就可以换来，萧明举不过是多拿了些绸缎瓷器换了个最精美的罢了。徐达给这个自鸣钟上了发条拨弄指针到整点样子，只见楼台窗户打开一只美丽的小鸟发出清脆的鸣叫，万贵妃喜欢得不得了走近了转了一圈子啧啧道：巧夺天工呀，这，这葡萄牙人究竟怎么造出来的。徐达道：他们都是红头毛，脑子与我们不一样，也只有他们会这种奇技淫巧。徐达指着钟盘上的一些古怪文字道：这个是他们的文字，对应着咱们的十二个时辰，子丑寅卯一分不差，还可以定时鸣叫青翠小鸟出来叫主人起床。万贵妃道：你这厮还算孝顺，知道本宫怕热怕蚊子，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你说的那么神奇。徐达道：昨天所有东西小的都试了个遍，这对玳瑁枕头与火龙珠确实神奇，为造化之物，只有贵妃与万岁才可以享用。万贵妃对皇帝道：那就把青鸟自鸣钟、玳瑁枕头、火龙珠与鸽血红项链留下来吧，其余万岁就赠给番邦以示恩德。徐达道：贵妃，小的还给你带了件小礼物。他从外边提进来一个盒子打开来，有一只雪白的小猫从里边爬了出来。这只猫极为好看，眼睛都是蓝色的，叫声也非常好听，皮毛就跟缎子一样光滑整洁。徐达道：这是鲁米国宫廷的梵猫，世所罕见很有灵性，对主人非常忠诚。听说娘娘多年以前曾经养过一只雪狮子可惜病故了，这次臣自万里之外给您带来天下一等通灵的梵猫，或许可以给你带来些许快乐。万贵妃蹲下来伸出手，那只梵猫看了看贵妃便钻进了她的怀中，贵妃**着这只梵猫颇有些感伤道：果然与雪狮子很像。徐达道：臣听闻往海外之人说，那日风和日丽船只将离开忽鲁谟斯，只见霞光一道有一只白猫款款而来，似有灵性曾跪拜状，众人十分惊奇料是想来朝朝拜便带了回来。众人都知道这是胡扯，皇帝却慨然道：看来是雪狮子回来了。万贵妃深情款款道：那是万岁刚即位的时候送给臣妾的。皇帝感叹道：转眼之间都要二十年了。万贵妃**着梵猫眼睛里泛着泪花道：就叫雪狮子吧。众人面面相觑而无言，清风徐来皇帝突然来了兴致竟然挥笔画了贵妃抚猫，贵妃道：陛下，你这是二十年前的臣妾呀。皇帝道：爱妃从来没有变化过。万贵妃抹起了眼泪，雪狮子喵喵的叫着梁芳扑通跪倒道：陛下，娘娘，可听见雪狮子说话了。皇帝与贵妃愕然，梁芳谄媚的道：奴才听见雪狮子说，娘娘青春永驻。万贵妃笑了起来道：你个狗奴才，还懂得猫语。梁芳笑道：奴才本就是万岁贵妃的一条狗，自然也是懂一点猫语的。皇帝道：忘记了，你原本就是猫儿房的，这次你可要给朕把雪狮子照料好了。梁芳道：奴才领命。徐达上前跪下道：臣徐达有私情上禀。皇帝道：说吧。徐达道：陛下可记得前年礼部送至御前的吉祥班。皇帝道：有些印象，那里有个演崔莺莺的唱功很好。徐达道：此女名顾真妃，后来父母兄弟皆被强盗杀死于易水河，她家破人亡戏班离散身世坎坷遭遇悲惨，臣见之不忍多有帮助进而心生爱慕。奈何祖宗有军官人等不许与戏子倡优婚配之说，臣恳请万岁贵妃念在臣这几年些许忠心准予臣与之婚配，陛下贵妃。徐达五体投地，他不知皇帝会怎么说但是贵妃私下里已经同意了，贵妃叹气道：原来你也是个痴情男子，万岁，就准了吧。皇帝点点头道：既然家破人亡了，就给她找一个富贵亲戚吧，怀恩，你就收那个孩子为女儿，主持他们的婚事吧。怀恩愕然，徐达愕然，万贵妃也有点愕然，皇帝道：朕览永乐宣德年朝廷文档，七次下西洋国家无一不亏钱，你竟然可以赚钱回来，但是国家艰难人要知足，以后也要公私两便。以后就由怀恩负责这件事吧，你若做了他的女婿，内府国家都有收益，朕乐观其成。徐达脑袋都要炸了，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把自己的海外生意收归朝廷吗？怀恩跪地叩首道：英明无过我主万岁爷。皇帝笑了起来问：怎么徐达，舍不得吗？徐达满头是汗五体投地道：臣一身富贵皆万岁贵妃所赐。皇帝笑了起来道：怀恩，这件事你要好好筹办，公私两便也不要叫他白忙活就是喽。徐达惶恐道：不敢。皇帝道：爱妃，我们到太液池上去吧。万贵妃便与皇帝一起乘坐画舫到太液池去了，梁芳蹲下来笑道：好喽，混世魔王失算了，就你有本事弄回来七宝，风头无限呀，这回鸡飞蛋打了。真他妈的活该，不懂什么叫财不外露吗？梁芳起身悠然跟随皇帝贵妃上船去，徐达跪在码头边望着远去的画舫真的是欲哭无泪。蒋琮走过来道：不要患得患失了，知足者常乐，满招损谦受益，你总不能江山美人都兼得吧。徐达问：这件事怀公公是不是早有谋划？蒋琮道：怀公公就是不让你们搞没说过公私两便见面分一半的意思，这是万岁爷自己的意思怀公公也是意外。走，怀公公叫你。徐达问：他叫我干什么？蒋琮道：就是聊聊。
怀恩本来姓戴，山东高密人。宣德初年，其族兄兵部侍郎戴纶被杀，其父戴希文时为太仆卿受到株连而被抄家。怀恩以幼童入宫，被阉割为宦官，赐名怀恩。他勤奋好学博览群书熟知典章，他不贪财不徇私枉法不结党营私，宫中辈分除东宫管事覃吉之外再无人在他之上所以威望极高。成化皇帝信任怀恩任命他执掌司礼监托以国家大事，也因为有怀恩在司礼监秉公办事左支右绌国家才可以艰难维持。怀恩坐在太液池琼华岛长廊之中，徐达近前跪倒在地叩首道：小的徐达前来恭听公公训示。怀恩问：自成化十七年九月你与韦眷开始下海通商，现在是成化十九年六月，你老实说来，你赚了多少银子？徐达道：三下西洋扣除各项支出杂费，不计算各种未售应收累计获利一百四十万两白银，四十万两交由韦眷自行处置，其余一百万两小的拿了六十万，二十万置办进宫各项礼物，二十万已经先期上下打点。大账如此，小账尚未计算。这其中小的本钱八十万两，到今年才刚刚回本。第四次下西洋的海船还要几个月才能够出发，所以还没有来得及获取所谓暴利。公公明察。怀恩道：万岁的苦衷希望你能够明白，今年内承运库、太仓都很空虚，大战在即花钱如流水一般，我也不想问你赚了多少钱也不想知道你是如何赚的，只是万岁交代公私两便，你也不能白忙维持这么大生意也需要花销，但是这个下海通商总归是朝廷律例典章所不准，你又一文钱税收不缴纳，怎么也说不过去。你一年交一次定额吧，我就不管你。徐达问：公公所说定额又是多少呢？怀恩道：粗略算算你一年应该有一百五十万两左右利润，你就拿出一百万两出来吧。只要下海不停你就要向朝廷缴纳，每年都是预收无论你如何经营都是如此。徐达问：要是船在海上翻了呢？怀恩道：不管不问，要么停掉要么缴纳税收，你要是想做就要交税。徐达叩首道：小的遵命。怀恩道：今年已经过半，我也不跟你细算了，你拿五十万两出来把下半年的税收先交掉。徐达点头，怀恩道：听好我说的，二十五万两送内承运库，二十五万送户部太仓，名目是崇文门香烛税。徐达问：香烛税？怀恩道：北京城的香烛不都是你垄断的吗？何曾向朝廷纳过税收？你以这个名头交税你的香烛生意就可以免税了，蒋琮在司礼监给你一个密档，记录你的各项缴纳，绝不占你的便宜。徐达道：遵命。怀恩道：你喜欢的小姑娘扮相很俊俏，明天你领她到我的外宅我要收她为养女，既然万岁对你开了天恩，我也会帮你把事情办的满意。徐达道：全听老公公安排。樊凯远远站着不敢过来，怀恩招招手樊凯就连忙跑了过来，怀恩对樊凯说：明日中午驸马爷请到外的外宅，见证一下，我收那个姑娘做干女儿。不要张扬，仅限几个人知道就可以了。樊凯唯唯而退，第二天一早他特意沐浴焚香穿戴整齐，等到时候樊凯就来到了怀恩的外宅。怀恩的外宅在兴化寺胡同，是成化皇帝在十年前钦赐其实就是很早以前怀恩堂叔戴纶的京宅，房子只有三进和一个小花园看上去极为简朴甚至可说陈旧。怀恩是司礼监掌印权倾朝野，如今内府各个监司局的小宦官的宅邸都要比这间豪华。怀恩的侄子马瑛一家子也住在这里，当年怀恩的哥哥逃脱跑到马姓人家入赘从此改姓马幸免于难，怀恩念及马家无后虽富贵也没有叫侄子改姓而为马家承继香火。宫内专门派了两个年老的宦官来这里看守打扫，所以这个宅子虽然显得陈旧但是非常干净整洁里里外外花草也很旺盛。怀恩已经来了，同时来的还有覃昌与蒋琮，樊凯进去问安然后坐下来。这时候徐达从外边进来，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个十八九岁的青衣女孩，樊凯不禁觉得眼睛一亮暗自感慨天下竟然有这等美艳娇嫩的女子。徐达拉着女孩子跪下来道：怀老公公，小的把顾真妃带来了。怀恩道：小丫头，抬起头来。顾真妃抬起了头，怀恩感觉似曾相识，他看看覃昌问：你看她是不是与孝恭皇后长得很像？覃昌道：很像呀，确实很像。怀恩问顾真妃：小丫头哪里人？顾真妃叩首道：民女苏州府昆山县人氏。怀恩怅然道：我虽然祖籍高密，其实是在苏州昆山出生的，我们还是同乡呀。覃昌问：你家世代以唱戏为生吗？顾真妃道：自我祖父那一代就在苏州阊门内唱戏。怀恩问：你愿意嫁给徐达为妻吗？顾真妃点头，怀恩道：万岁爷开了天恩，要老奴收你为养女然后主持你的婚姻，你可愿意？顾真妃点头，蒋琮端给顾真妃一杯茶道：给义父敬茶行三拜九叩大礼。顾真妃捧起这碗茶膝行至怀恩面前敬上道：义父在上，请受女儿三拜九叩。怀恩接过茶点点头，顾真妃遂行三拜九叩，只听外边传来争吵喧哗之声，怀恩的护卫吴玉匆匆而来禀报道：外面闯进来一对男女，自称顾真妃的姨妈姨夫，吵嚷着要见怀公公。徐达头又要炸了，他叩首道：她姨妈叫金敏，一向看不起小的，执意反对我与顾真妃的婚事。怀恩道：请进来吧。徐达拉着顾真妃站到一边去，只见金敏仗剑与冯济一起走了进来，吴玉挡在怀恩面前怀恩站起来看着金敏皱起了眉头。金敏将宝剑入鞘跪拜怀恩，怀恩问：莫非是郕王杭妃的女官金琼？徐达与顾真妃面面相觑，金敏道：这里没有金琼只有金敏。怀恩道：吴玉退下，既来之则安之，请坐吧。金敏坐了下来，冯济站在她身后，金敏硬是拉着冯济坐了下来道：这是我丈夫叫冯济。怀恩问：这个孩子是你外甥女？金敏点头，怀恩道：我已经收她为义女，皇上已经把她指配给徐达为妻。金敏站起来，怀恩正色道：不要恣意胡为，顾真妃与徐达两情相悦在先，又有万岁圣旨在后，无论你有什么不满意也无济于事，休不论万岁爷旨意你自己去问一问你的外甥女，她要是现在愿意跟你走，老奴去找万岁收回成命。顾真妃跪地哭道：姨妈，请成全真妃吧，真肥一辈子孝敬您。金敏颓然坐了下去，怀恩道：这就是姻缘，天注定了的，逆天而行毫无用处，又会自取其辱。你们就住在这里吧，我自然会叫徐达明媒正娶绝不会委屈丫头的。金敏沉默，怀恩道：设宴吧。事到如今金敏也没了办法，她也不忍顾真妃与自己渐行渐远也就默许了。徐达对于怀恩的威望及果断无比感佩，这金敏多半是慑于怀恩的威名竟然没有再恣意妄为，顾真妃与她便在怀恩外宅住了下来没有再回徐达的家里居住。
徐达对于怀恩感恩戴德，两天之后亲自押送五十万两白银对半解入内承运库与户部太仓，怀恩已经与各个方面打了招呼所以一切顺利徐达也拿到了所谓香料税的回执凭证。他拿着凭证到外司礼监交给蒋琮，司礼监分为内外司礼监，外司礼监在皇城西北，内司礼监则在紫禁城内文书房中。蒋琮道：怀公公正好在衙门中，找你有事。徐达跟着蒋琮去见正在司礼监视事的怀恩，司礼监所属文书房、中书房、礼仪房、御前作及内官监、御用监等各监司局今日例会，今日司礼监影壁上公布了人事任免名单其中就有汪直调往南京奉御蔡新出任大同镇守太监。徐达也听说过，怀恩主持例会任谁也不敢不来，哪怕是梁芳、韦兴、罗祥、尚铭这些炙手可热的人物也是要来临听教诲。徐达望了一眼，怀恩高坐堂上，不当班的秉笔太监分座左右，其余大珰即便是掌印太监也没有座位只能站着听话。徐达到了怀恩在外司礼监衙门的签押房坐等，过了一会儿怀恩回到了签押房看见徐达便问：香烛税缴纳了吗？徐达道：交过了。怀恩叫徐达坐下来，蒋琮接过帽子放在一旁又亲自给怀恩沏茶，怀恩抿了口茶闭目养神嘴里自言自语道：小王子三路南下，本部已经于昨夜打过了长城逼近大同，他的右翼是和硕部在延绥西北，左翼是知院卜拉茨位置在朵颜三卫侧后目标应该是蓟辽。你说如何是好？徐达问：公公问我吗？怀恩道：就是你。徐达道：这等军国大事我哪里明白。怀恩站了起来走到一旁，蒋琮拉开帘子徐达看见了一幅大明朝的江山形势图。徐达看见小王子部三路的进军路线已经用红色箭头标注出来，怀恩道：你说另外两路为什么没有同时南下呢？三路策应岂不更加牢靠。徐达道：想不明白。怀恩道：亦思马因与小王子相互仇杀，虽然被击败，但是实力还是有的，他现在在阴山附近休整，和硕在延绥塞外主要是防备亦思马因偷袭掩护小王子本部作战。也有牵制延绥驻军不使其东进支援。小王子的软肋在这里。怀恩敲了敲卜拉茨部道：就是这个阴险狡诈的卜拉茨知院，他有三万精兵。年初小王子联合朵颜三卫击败了亦思马因，亦思马因大部分的财产与人口都归了三卫，其中朵颜卫实力大增野心也开始膨胀了。前方谍报，小王子命令他裹挟朵颜三部从蓟镇南下进攻京城，朵颜三部现在犹豫不决举棋不定。如果我们能够安抚住朵颜三部，不但不让他们倒向卜拉茨，反而叫他们进兵到宣府塞外与宣府驻军里应外合，这就会像一把尖刀对着小王子，他断然不敢深入冒进，必然在宣府大同各个城堡之间迂回往返，也就有了我们寻机歼敌的战机。徐达道：公公真是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小的钦佩万分。怀恩道：说起朵颜三卫，你应该很熟呀，你的死党革克台不是刚刚回去吗？三卫黄财神，在三位都是很吃的开的。这些年他可帮你赚了不少钱呀。徐达愕然问：公公这也知道？怀恩道：你在三卫赚了大钱，也是从来没有给朝廷交过一文钱的税呀。徐达手心又开始冒汗了，他有种奇怪的预感自己又要被敲竹杠了，怀恩看着徐达笑了笑叫徐达头皮发麻。他按徐达坐下来道：不是要你交税，公公又不是敲竹杠的，我的意思是需要有人到朵颜三卫去执行秘密的出使任务，安抚争取朵颜三卫与朝廷联盟共进退。徐达道：恩，需要有人去，我一定叫革克台全力以赴上下打点。怀恩道：知道你刚回京没多久，也知道你正是情浓时候，但是这趟差事还真是非你莫属了。徐达站起来问：出塞？怀恩道：出塞。徐达问：我去？怀恩道：你资历自然是不够的，一定要有个有些地位的人为正钦差，你为副钦差，事情都是你来做，正使不过是给你壮门面的可以不叫番邦轻慢于你。徐达问：我去出塞？我行吗？怀恩道：孙纯宗为正使，你为副使，带着你献来的三宝与敕书前往。徐达沉默良久之后道：万一他们不听抚慰，或者已经与鞑靼人勾结在一起了，我们岂不是有去无回。孙五爷虽然显贵，说实话出去了也就是个摆设，不去也没有什么妨碍，就不要去了吧。怀恩道：暂时看来还没有危险，朵颜都督阿尔乞蛮一直没动，看来是在犹豫，必须马上去稳住他。这个文章要先从福余卫做起，星夜兼程先绕道福余卫去联络拉拢进行安抚，福余卫虽然穷但是人口众多骁勇善战，稳住了福余卫使他愿意誓死效忠就可以牵制住泰宁卫，泰宁卫这些年作为三卫与蒙古各部贸易的中转部落谋取了巨大的利益首领们生活日益奢华极为贪婪，部民有很多都开山种田不再放牧所以虽然富有但战斗力不强每次出兵征战都是靠福余卫出力。稳住福余卫，收买泰宁卫，分化朵颜卫，自北而南逐步拉拢最终将势力最大的朵颜卫拉回来，至少叫他不敢轻举妄动。孙老五与阿尔乞蛮素来要好，他不去你是镇不住的。徐达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孙纯宗这皇亲国戚都派出去了自己不去也不行了，他点点头道：我去。怀恩道：你可以权宜行事，先斩后奏也行，但是一定要把三卫拉住，若能叫他们朝小王子软肋上扎上一刀，你就是大功于社稷，也不会有人在说你是混世魔王权门鹰犬了。徐达问：何时走？怀恩道：今晚就走，孙纯宗挂帅，但是人都是你来选配。徐达道：人多了也没有用，您给五爷配一个武功高强的护卫就是保护五爷，他可千万不能够出事情。怀恩微微一笑问：怕你岳父死在外边不好跟丫头交代吗？徐达惊骇问：这您也知道？怀恩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测而已，原来是真的。徐达看着怀恩不再言语，怀恩道：金敏与孙纯宗在郕王当国的时候就是一对情侣，后来因为先帝捣毁杭妃陵墓孙纯宗维护先帝从而与金敏反目，金敏就不告而别回江南去了。二十年前两人旧情复燃，后来又因为孙家反对孙纯宗退缩而再次反目。真妃小丫头长得很像孙纯宗的大姐孝恭皇后，所以我一看就有些怀疑，只是我觉得奇怪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徐达道：沐琚对我说的，他也只是怀疑，不知他有没有告诉孙五爷。怀恩道：孙纯宗肯定是知道了，沐家那个老六与孙纯宗最为要好了，不过孙纯宗有愧于金敏，金敏只要不说孙老五永远也不会戳穿的。徐达道：我这就回去准备了。怀恩道：昏时要在北安门集结，秘密的走不要张扬，也不要跟卫里打招呼我会跟朱骥说的。徐达走了，怀恩又把孙纯宗叫来，孙纯宗听说徐达要出去沉默片刻之后道：我去劝阿尔乞蛮就可以了，没必要叫他出去，他只会瞎胡闹。怀恩道：他也不想你去，看来你们都很关心对方的安危呀。你一个去不行，仅仅靠劝说与交情是拉不回来阿尔乞蛮的，要靠手段要靠收买考瓦解，你不行呀。孙纯宗叹了口气，怀恩道：不要太小看这个混世魔王了。孙纯宗问：公公的干女儿舍得他去吗？怀恩道：国家危难之际没有那么多儿女情长了，如果卜拉茨与三卫结盟，鞑靼人就会兵临北京城下了。这是国家战略大政，不许有玩笑。孙纯宗点头，怀恩问：锦衣卫中你可以挑选一个武功了得的作为亲随，你有人选吗？孙纯宗道：钱承宗。怀恩点点头道：好吧，钱承宗，我叫朱骥秘密挑选十名身手矫健的校尉护送三宝与敕书。昏时，孙纯宗与钱承宗等锦衣校尉准备齐全来到北安门外等候徐达，等了一会儿只见徐达与几个手下骑马呼啸而来也都是全副武装。徐达拱手然后介绍自己的手下，赵胜、雷豹、李兴李旺与左镇原还有叫鉄勒的瓦剌人。孙纯宗道：我们要在六日内抵达广宁从那里去朵颜三卫，十万火急了。徐达道：那就走吧。
孙纯宗带队护送着御赐三宝及敕书从德胜门出了京城，他们一路向西于次日清晨到达了蓟镇遵化驿站趁着喂马之际吃饭休息。徐达心神不宁唉声叹气，孙纯宗问：你是怎么跟你心上人告别的呀？徐达道：就是说我要出塞，一两个月就回来，她姨妈就在旁边瞪着我，什么话也没多说呀。孙纯宗咳了咳问：听说她姨妈的丈夫在杨继宗手下当差？徐达道：杨继宗把他调到蓟州巡检司做了巡检，八品官，巡抚直属。孙纯宗问：顺天巡抚衙门不就在遵化吗？徐达道：就在遵化，您要去看看他吗？孙纯宗道：我去看他做什么。徐达道：我估摸着顾真妃她姨妈是希望我死在塞外才好，她嫌弃我配不上她外甥女，您说呢？孙纯宗道：我看也是，像个奸商，一点也不像爷们。徐达道：我是纯真的爷们。徐达扒了一口面条恨恨道：死不瞑目呀，跟你说五爷，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生米煮成熟饭，我就是下不去手呀。孙纯宗恼火道：真他妈的下流，你敢动她老子阉了你，滚一边去。徐达端着碗到一边去继续吃，左镇原看着徐达在那里傻笑，徐达问：你笑个屁呀，告诉我，有什么可笑的？左镇原低头吃面，外边有个美妙的女孩声音问：请问有一队锦衣卫经过这里吗？徐达抱着饭碗跑出去几乎哭了出来，顾真妃牵着匹马满脸的灰尘与汗水乌黑的秀发都有些凌乱了。徐达问：你怎么来了？顾真妃道：我要跟你一起去。徐达道：你真是扯淡，我又不是去游山玩水，我是去出使番邦。顾真妃眼泪水都要出来了，徐达的心都要碎了仍然道：不好办呀，哪里有出使还带着女人的，不要说不方便主要是番邦太危险。孙纯宗背着手走了出来，他看见了顾真妃咳了咳问：你就是顾真妃吗？徐达道：真妃，他是正使，锦衣卫指挥同知孙纯宗孙五爷，万岁爷的亲舅爷。顾真妃望着孙纯宗哀求道：五爷，您就带着我一起去吧，我最近一两年一直勤练武艺，不会拖累你们的。我也懂一些医术，你们谁不舒服了我也可以给他看看病。顾真妃泪水已经夺眶而出，孙纯宗手足无措急忙道：那就一起去吧。徐达问：五爷，您说什么呢？孙纯宗也觉得说错话了，顾真妃已经破涕为笑道：谢谢五爷了。徐达叹了口气问：你跑出来你姨妈知道吗？顾真妃道：我给她留了一封信，我偷偷跑出来的。徐达道：你姨妈回来又要骂我勾引良家妇女了。顾真妃微笑道：你可别想丢下我，我就要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锦衣卫官校们都看傻了，他们哪里见过这么漂亮这么婀娜多姿的姑娘，孙纯宗怒道：赶快牵马去，马上要走了，都找死呀贼眉鼠眼的。徐达给顾真妃整理衣裙与发髻，孙纯宗大声道：徐老二，你干什么呢，不要对一个姑娘动手动脚好不好，还有你这个丫头，要一起走可以，女装不行，我还带了一套麒麟服，很好看，你个子高挑穿戴上，虽然宽大但是远了看不出你是女孩子。顾真妃笑道：谢谢五爷，您真是好人。孙纯宗笑道：五爷本来就是好人，以后一定做好这个好人，谁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五爷，除了皇帝那小子五爷谁的毛都敢拔。徐达道：你去把怀恩的毛拔下来我看看。孙纯宗骂道：滚。锦衣卫继续沿着驿路向山海关而去，他们离开遵化城二三十里地就被金敏、冯济、文会三人追上了，金敏与孙纯宗这是二十年来第一次见面一时间竟然相对无语。冯济道：真妃，不要胡闹，回去。顾真妃道：我意已决。孙纯宗道：你们不用担心，有我在，顾姑娘不会有任何意外。冯济突然爆发道：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众人惊骇，徐达愕然，他不敢相信向来稳重的冯济竟然口出恶言。孙纯宗尴尬也没有说什么，顾真妃道：我不会回去的，姨妈姨夫你们会去吧。金敏流着眼泪道：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省心呀。顾真妃也哭了起来道：我就是想跟二哥在一起，生生死死也不分离了。徐达弄得鼻子发酸就想抱着顾真妃痛哭，金敏掩面哭泣冯济唉声叹气孙纯宗手足无措，大家在这样尴尬的境况之下僵持了一会儿只见金敏调转马头拍马而去。顾真妃呼喊道：姨妈。冯济道：你这孩子，太任性了，我跟你讲，姓孙的，把孩子给我看好了，少一根头发我都跟你拼命。冯济掉头走了，孙纯宗问钱承宗：他算老几敢来威胁老子？钱承宗唯唯，徐达搂住顾真妃道：好啦，以后对你姨妈多孝顺孝顺，是个好人。顾真妃嗯了一声，孙纯宗喝道：徐达，你干什么又搂搂抱抱，人家是大姑娘，你这成何体统。徐达对顾真妃道：咱们不管他快跑，看谁跑得快。顾真妃与徐达赛马去了，孙纯宗叹气道：还是俗话说得好，儿大不由娘呀。
明朝初年靖难之役，明成祖向蒙古朵颜福余泰宁三部借兵，成组登基之后将塞外大宁等地划归三卫作为永久驻牧之地并为朝廷蓟辽藩篱。三卫百年以来在蓟辽塞外驻牧，他们多数时候接受朝廷旨意纳贡称臣有时也勾连瓦剌鞑靼各部入犯。成化以来皇帝对于朵颜三卫恩威并重分化瓦解，朝廷在广宁开马市给予泰宁卫贸易专利对于其贵族子弟多有封赏。三卫自北向南到燕山以北绵延千里各有驻牧之地，扶余卫在最东北大兴安岭一侧往南辽东左翼则是泰宁卫再往南燕山以北就是朵颜卫。朵颜卫人口最多兵强马壮，泰宁卫最富垄断着草原东部所有与明朝的贸易，而扶余卫最穷苦但是最骁勇善战与野人女真连年混战不足为患。明朝的政策是高压打击朵颜卫，利用泰宁卫从背后牵制朵颜卫使其不敢妄为。小王子部日益强大今年派出右翼卜拉茨部进入朵颜卫牧区胁迫朵颜卫充当向导，朝廷现在就要加强对于泰宁部的控制并对于朵颜卫进行严厉的警告，而辽东兵马也陆续向广宁集结准备按朝廷的部署随时从广宁出塞从背后袭击蒙古小王子部。广宁在医巫闾山之下，从这路出塞翻越几座高山就是泰宁卫的驻牧之地辽河套，明廷在这里派驻了一位参将官直接统领五千多精锐铁骑人称关宁铁骑。现如今的广宁路参将名叫周俊，他曾经拜在冯焕章门下学习武艺在八卦门排行第二，徐达排行第七为最末所以要叫他一声二师兄。要说他调到这广宁来做参将徐达也是出了力的，因为山海关内一半的人参鹿茸毛皮都来自于这个马市而这一多半的生意都由回春堂控制着。徐达买下回春堂这四年以来，为了谋取暴利通过各种手段完全垄断了关外人参鹿茸等名贵药材的供应，短短几年间京城人参鹿茸的价格翻了三倍多而名贵一些的老山参完全价比黄金。在广宁塞内徐达靠周俊广宁塞外则靠革克台，革克台三卫蒙古地区实力最雄厚名声最显赫的商人外号三卫黄财神，其实革克台也是因为与徐达合作才在这些年突然发迹暴富的以前也是穷的要饭。怀恩是知道这些的，他要徐达陪着孙纯宗出使三卫也是深思熟虑。孙纯宗出身高贵武艺高强但对于这世间的尔虞我诈还是缺乏算计的，所以拉关系跑路子合纵连横还是要靠盗墓贼出身的混世魔王徐达，徐达自然也明白怀恩的心思所以也在想怎么着才能把朵颜卫从卜拉茨那边拉回来。这天徐达等人赶到了广宁卫城，周俊闻讯前来迎接并告诉徐达革克台正在广宁马市尚未出关。徐达道：快把肥猪叫来，有大事请找他。众人骑马进入广宁卫城入住广宁参将府，这个参将府虽然处在关外边镇但却亭台楼阁雕梁画栋颇为豪华，徐达笑道：二师兄现在也发福了呀，金碧辉煌的这府邸。周俊道：扎根边塞为国戍守自然要有久居的打算，不搞好点没心思为国捐躯呢。大家进了威远堂落座，革克台也匆匆赶来，周俊设宴款待众人菜肴颇为丰盛，孙纯宗笑道：出京许多日，今日总算能吃顿好饭了，真是粘了徐达的光了。酒宴过后，周俊请孙纯宗等人一同到后堂看茶，孙纯宗喝了杯茶慢慢悠悠道：现在可以谈正事了，周大人，这塞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呀，我们明天先去哪里呀。周俊道：塞外的情况革克台最了解，还是他来说吧。革克台看看徐达，徐达苦笑道：万岁爷有意加强与朵颜三卫各部的关系，你可有什么对策吗？革兰台道：区别对待吧，泰宁卫居中面对辽左对着开原所以开马市，有选择的颁勘合重点关照泰宁卫咱们自己的人给予其专享特权。福余卫最穷最苦人最老实忠厚所以对于福余卫多给无偿的援助粮食铁锅绫罗绸缎他们一定会感激涕零。对于实力最强的朵颜卫那就是对于小一辈少壮派多封官许愿多带锦衣玉带，现在阿尔乞蛮是右都督却没有金印，金印被左都督朵罗干带进了坟墓，朝廷可以答应颁赐。这个老狐狸从来首尾两端，谁对他好他就倒向谁，你对他好一些他就不至于联合小王子。而为了制约他可以给他手底下的几个都指挥使半次银制都指挥印信给他们，给予他们与老狐狸一样的上奏朝廷的权利，这群家伙也就有了与老狐狸分庭抗礼的资本。毕竟朵颜世代是明朝的藩属并不是蒙古汗廷的部下，明朝在朵颜三卫眼里还是正宗主子的明朝的印信官位要比小王子的值钱的多了。徐达问：福余卫的首领喜欢什么礼物呀？我这里有鎏金象牙塔、定海夜明珠与鸽血红项链。革克台道：你给他们珠宝他们会觉得很值钱，穷光蛋嘛没见过世面，给他们红宝石项链就可以了。徐达道：你对于出使路线有什么建议吗？革兰台道：既然是秘密的，那么就要先绕道福余卫去联络拉拢进行安抚，福余卫虽然穷但是人口众多骁勇善战，稳住了福余卫使他愿意誓死效忠就可以牵制住泰宁卫，泰宁卫这些年作为三卫与蒙古各部贸易的中转部落谋取了巨大的利益首领们生活日益奢华极为贪婪，部民有很多都开山种田不再放牧所以虽然富有但战斗力不强每次出兵征战都是靠福余卫出力。稳住福余卫，收买泰宁卫，分化朵颜卫，自北而南，出手不要小气要显得大气磅礴，天朝就要天朝气象。我人头熟路子广，这一趟下来长了我不敢讲，十年之内三卫绝对是大明朝的铁篱笆，小王子就不要想从东南面打明朝的主意。只是福余卫太远了，十几天都难有一个来回，你们还是分人过去吧。孙纯宗道：那我们恐怕没时间绕远去富余卫了，大同军情紧急还是直接去泰宁卫。革克台道：福余卫还是要去的，他们都是些未开化之人，你只要去送点礼物他们就会欢欣鼓舞。孙纯宗想了想道：钱承宗，你带着一件宝物与敕书去福余卫，然后去泰宁卫与我们会和。钱承宗领命，孙纯宗对周俊道：周将军陪着一去去吧。周俊道：福余我也熟，我带钱百户去。徐达道：另外有一点，来的匆忙没有铸造金印，这次只给阿尔乞蛮等人只有敕书。革克台道：有敕书也行，就说退了鞑靼骑兵再发给他。徐达啧啧赞叹道：叫你黄财神有点屈才，叫你辽左小诸葛才对，娘的，刚才就是隆中对嘛，三卫尽在你的掌握之中。革兰台笑道：你以为我在三卫这些年都是白混的呀，这个安抚拉拢就一定要知道对方的喜好与软肋，不然你一去一个死，半路上就得给人家杀个屁股尿流。徐达道：东西我来准备，那边情况如何呢。革克台道：据我刚刚收到的消息，现在卜拉茨的左翼骑兵驻扎在元废都西北六十里处，他派了特使去了朵颜泰宁进行威胁，朵颜卫是已经答应响应泰宁卫这边还犹豫不决。朵颜都督阿尔乞蛮老奸巨猾首鼠两端，主张与小王子部联合的主要是他外甥纳哈出等，而扯扯干等老臣则坚决主张联合明朝。纳哈出这两年帮助小王子部中转贸易谋取了巨大的利益，私下里从关内走私了很多管制物资出塞甚至于铸铁，公然资敌。徐达道：有没有什么办法搞掉他。革克台道：阿尔乞蛮其实最信任的是他女婿察歹，察歹手里有朵颜最精锐的五千骑兵自命金雕营，是阿尔乞蛮的主力。察歹一直不满纳哈出的阿谀奉承及贪婪，我想拉一拉也许可以把察歹拉到朝廷这边来。徐达道：可有门路。革克台道：察歹有个弟弟叫做察汗，娶得是泰宁卫老都督兀南帖木儿的孙女，我与他岳父猛革铁干如今在合伙做丝绸生意。泰宁卫这边都是对朝廷忠心耿耿的，现任都督脱脱孛罗有点怕事但是他弟弟脱脱捜失得则是朝廷的死忠派，最近泰宁卫遭遇瘟疫继续各种药材，我正在四处搜购药材不然早就回去了。泰宁卫的安塔尔说这瘟疫与黄金家族长生天对抗的报应，应该投靠小王子获得庇佑。也就是这厮一直在怂恿脱脱孛罗投靠小王子。不过我已经查到这厮与都督的小妾乌兰有私情，这次钦差去稍微配合就可以叫安塔尔干万劫不复。徐达问：药材的事情与关内回春堂总堂联系了吗？革克台道：联系了，本地的分号负责人冯宁已经与总号联系了，总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来。而本地药铺里治疗伤寒之药早已经卖空，除了等待毫无办法。徐达道：远水解不了近渴，为什么不去附近的辽阳紧急采办，那里一定还有。革克台道：价格暴涨，泰宁部众哪里买得起。徐达道：狗屁，还不是你自己觉得成本太高怕卖不掉。我来出银子，你现在就派人去辽阳现弄一批来救急，不惜代价一定要快。我们出塞后两三天务必运到泰宁卫。革克台点头，徐达给了他五千两银票咳了咳：难怪昨晚医巫闾山之神托梦给我，明朝皇帝心系泰宁部众之痛苦求医巫闾山之神护佑，他将派遣天女下凡解救饱受瘟疫之苦的泰宁部众。众人面面相觑，孙纯宗奥了一声，徐达道：革克台，你要赶快把这个消息传过去。革克台糊里糊涂，徐达道：叫你说你就去说，明朝皇帝祈求医巫闾山山神派遣天女即将下凡解救泰宁部众。革克台也不知徐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徐达道：不惜代价把现在能搞到的药物都要搞来。革克台道：有这个钱能搞不少，救命是应该差不多了。众人散去，顾真妃问徐达：你搞什么鬼？徐达道：三卫这些人都很迷信，这里离医巫闾山这么近，我就说医巫闾山大神受明朝天子托付派遣天女下凡拯救苍生，有人造谣说瘟疫是天谴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不是懂得医术吗？等会你写个伤寒药物使用的方法，我叫铁勒翻译成蒙古文字，辛苦一下连夜抄个几百份，明个去了泰宁部，半夜里你穿着白衣蒙面装神弄鬼散发出去，这样就可以用大明的正义之鬼祛除邪恶之鬼。跟唱戏一样，这次你要扮演的是医巫闾山天女。顾真妃点点头，徐达又去找孙纯宗说明自己的计划，孙纯宗表示支持。徐达又问：这次皇帝派您出来除了三宝之外准备了什么赏赐吗？孙纯宗拿出礼单给徐达看，无非是一些绫罗绸缎及锦衣并无什么实用的东西，徐达道：这份礼平时还不算薄但现在小王子特使也去了泰宁，咱们这份礼就太薄了。我来出钱，咱们再买三百口铁锅及一些粮食送去，铁锅能熬药粮食能救命。孙纯宗道：听你的。徐达拿银子叫赵胜雷豹去采办物资，众人忙忙碌碌全部准备停当就随着革克台出了广宁白土厂关。出了白土厂关都是连绵的山脉，革克台向导明军骑兵护卫钦差队伍在山区里走了两天就到达了通辽。通辽现在还在明军控制之下，这是广宁塞外最西北的一个哨所，通辽城堡西北边就是辽河而跨越了辽河就是泰宁卫属地了。泰宁卫在辽河通辽堡下建造了一座浮桥供往来马市贸易的商贩牧民通行，在桥的另一边泰宁卫建了一个抽税站专门征收前往马市的人头费货物税。钦差队伍浩浩荡荡跨越了泰宁卫的通辽浮桥，泰宁卫都督派遣弟弟脱脱捜失得前来迎接，徐达回头一望慨然道：啊，这就算真的出塞了。脱脱捜失得身穿着明朝锦衣卫飞鱼服，这是去年他到北京朝贡的时候皇帝赐给他的，孙纯宗对于他慰劳抬举二人立刻一见如故称兄道弟。脱脱捜失得带了五百骑兵前来迎接护送，他们一路向西北就进入了一望无际如梦似幻的科尔沁大草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