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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书(4)

“曰休征[111]:曰肃[112],时雨若;曰义,时旸若;曰哲[113],时燠若;曰谋,时寒若;曰圣,时风若。

“曰咎征:曰狂,恒雨[114]若;曰僭[115],恒旸若;曰豫[116],恒燠若;曰急,恒寒若;曰蒙,恒风若。

“曰:王省惟岁[117],卿士惟月,师尹惟日。岁、月、日时无易,百谷用[118]成,义用明,俊民用章[119],家用平康。日、月、岁时既易,百谷用不成,义用昏不明,俊民用微,家用不宁。

“庶民惟星,星[120]有好风,星[121]有好雨。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月之从星[122],则以风雨。

“九、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123]六极:一曰凶短折[124],二曰疾,三曰忧,四曰贫,五曰恶,六曰弱。”

[注释]

[1]惟:发语词。有:又。祀:年。惟十有三年:十三年。[2]王:周武王,姓姬名发。箕子:殷纣王叔父。[3]阴骘(zhì):不言而决定。[4]相:相互。协:和。厥:天所生之人。[5]彝伦:常理。攸:所。叙:顺。

[6]鲧(gǔn):禹之父亲。陻(yīn):堵塞。鲧以陻治水,失败后,被撤职流放。[7]汩(gǔ):乱。陈:排列。五行:水、火、木、金、土各自的运行,即它们各自的规律。[8]帝:上帝,至高无上的神。[9]畀(bì):给予。洪范:大法,根本法则。畴:种类。[10]馯(dù):败坏。[11]殛(jí):诛责,在此指流放。[12]嗣(sì):继承。兴:兴起,此指受命治理洪水。[13]锡:赐予。[14]次:第。用:做。[15]农:勉,努力。政:政事。[16]协:合。五纪:五种记录时间的方法。[17]建:建立。皇:大。极:至高无上,这里指至高无上之准则。[18]义(yì):治理。[19]稽:考察。疑:疑惑、疑难之事。[20]念:思虑。庶:多。征:征兆。[21]向:通享,享受。[22]威:畏惧。六极:六大困厄。[23]润下:水自高往低处流,润湿所经之处。[24]从:顺。革:变革。从革:顺从人意,在锻铸中变革形态。[25]爰(yuán):表语气的助词。稼穑:种植与收获,指庄稼。[26]润下作咸:江河湖泊中的水味淡,但最终流入大海,海水味咸。

[27]曲直作酸:树木的果实多酸味。[28]甘:甜。[29]从:顺。这里指语言要顺理。[30]睿:通达。[31]作:产生。恭作肃:态度恭敬会形成严肃的作风。[32]食:以粮食为主的所有食品。[33]货:指衣料及以天然物质制造用作一般等价物的货币。[34]司空:金文作司工,掌管工程的官员。[35]司徒:金文多作司土,掌管土地和人民的官员。[36]司寇:掌管司法事务的官员。[37]宾:掌管诸侯朝觐的官员。[38]师:掌管军事的官员。

[39]岁:岁星,即木星。以岁星在空中运行一周为一岁,即一年。[40]月:月亮。以月亮在空中运行一个圆缺,为一月。[41]日:太阳。以太阳在空中运行一周为一日,即一天。[42]星辰:选取日、月、木星以外的星象,用作分辨一年四季十两个月的标志,尤其是以北斗七星在空中运行定时。[43]历数:推算岁时节候的次序。将其所得编为一定的系统,是为历法。[44]皇:君王、天子。建:建立。极:至高准则。[45]敛:聚。时:此。五福:寿、富、康宁、攸好德、考终命。[46]用:以。敷:布。锡:赐。厥:其。[47]时:此。汝:指君王、天子。于汝极:对于你所确立的至高无上原则加以拥护奉行。[48]保极:保有至高无上的原则。[49]淫朋:在交游中结成的朋党、集团。[50]比:勾结。德:心意。比德:与淫朋之义相似。[51]皇:君王、天子。[52]猷:谋虑。守:执守。[53]协:合。[54]受:宽容。[55]第一个“而”:如果。康:和谐。第两个“而”:你。色:态度表情。[56]攸:所。好:喜爱。德:德行准则。[57]斯:将。[58]茕独:孤独无所依靠的人。[59]羞:进。

[60]邦:国。其:将。[61]厥:语助词。正人:正长,正职长官。[62]谷:禄位。[63]而:你。有好于而家:于王室有好处。[64]斯:就。辜:罪。[65]于:对。

其:那些。[66]用:为。咎:恶。[67]陂(běi):颇,不平坦。[68]好:私自一己之好。[69]恶:私自一己之恶。[70]党:偏私。[71]荡荡:广阔。[72]平平:齐一均等。[73]反:违反。侧:倾侧。[74]会:聚集。其:那。[75]敷:宣布、公布。敷言:公之于众的言论。

[76]彝:法。训:教。[77]帝:上帝。[78]近:亲附。

[79]刚克:以强硬威严的办法取胜。[80]平康:太平安康。[81]友:亲近。[82]燮(xiè)友:和善可亲。[83]沈潜:亦作沉潜,深沉隐伏。[84]高明:高妙精明。[85]辟:天子。[86]玉食:美食。[84]而:指天子。[88]用:奉行。侧:倾侧。颇:偏颇。僻:邪恶。[89]用:因而。僭:过分。忒:同慝,恶念。[90]卜:以龟甲兽骨灼于火上,据其裂纹占卜。筮:以蓍草若干根,运用数数方法占卜。

[91]蒙:古人以天气下降所造成的空中昏暗。[92]驿:即圈,此种卦兆,今已不明。[93]克:凌犯。[94]贞:卦的下面三爻,即下体,内卦。[95]悔:卦的上面三爻,即上体,外卦。[96]卜五:前五种用甲骨占卜。[97]占用二:后两种用蓍草占卦。[98]衍:推演、演述。忒:变化。[99]立:设置。时人:指上述的卜者、筮者。[100]乃:你。[101]逢:大。子孙其逢:指人丁滋生,家族鼎盛。[102]内:家内之事。[103]外:对外之事。[104]静:静守无所举动。[105]作:举事。[106]旸(yáng):日出,指晴天。[107]燠(yù):炎热。[108]时:是,此。

[109]蕃:生长茂盛。庑:芜,丰盛。[110]一:指上述五种气象中的任何一种。极:过甚。[111]休征:美好的征兆。[112]肃:敬,这里指认真办事。[113]哲(zhé):明智。[114]恒雨:长期下雨。[115]僭:差错无序。[116]豫:安逸。[117]省:即眚,过失。岁:指过失影响一年。

[118]用:因。百谷成因岁、月、日时无易。[119]章:显,指提拔任用。[120]星:指箕星。[121]星:指毕星,[122]月之从星:月亮在空中运行,以二十八宿为坐标。箕、毕是二十八宿中的二宿,[123]考终命:老寿而终。

[124]凶短折:未成年而死为凶。

[鉴赏]

关于本篇的成书时代,古人多认为作于周初,而五四以来的学者则多持战国说,刘起纡先生《(洪范)成书时代考》之说比较有代表性,认为本篇原写于商末,自西周到战国期间,传播者对其有所增益润色,也可能还进行了整理加工。

《洪范》从头到尾都贯穿了“天”这一观念,而且有“稽疑”这一大法来专门讲说占卜定吉凶的种种问题,这在儒家论述政治学的著作中是比较罕见的。在《洪范》中认为天是一种人格神,繁殖了下界的臣民,而且是天把“洪范九畴”传给了大禹,用以治国安民。天与人事相互感应:天子办事恭谨,政治清明,就会风调雨顺;相反,如果天子行为狂妄,胡作非为,就会经常发生洪涝、干旱种种灾害。总之,天就是宇宙与人间的最高级主宰。

《洪范》思想的又一个突出特色则是竭力地加强了天子的权威。它在“皇极”里提出了,周王应当确立至高无上的原则,臣民则应服从这些原则,以此来要求自己,努力为天子办事。“三德”又规定了,只有天子才能给人以奖赏或是惩罚。《洪范》要求极大地强化周王的权力,就是要以天子为天下之主,以此来维护天下的秩序与安宁,防止国家分裂从而导致诸侯国之间的战争。在古代中国的广大地域范围之内、在那么长的时期里都能保持一个统一的局面,这与《洪范》所表述的政治理念的作用是紧密相关的。

《洪范》里最有价值的思想,就是在“八政”里将农业生产与工商贸易确定为所有政务之中最为重要的二项,将它们当作治国的头等大事。这很好地表现了《洪范》对民生问题的高度重视。《洪范》还指出,政府应当设法使人民生活幸福。此外,它还列出了治国的基本要务,包括交通、建筑、教育等方面的事情。与此相对照的是,它把军事放在了“八政”的最后一项,后来这种做法逐渐成为一个传统,因此,中华民族历来都以爱好和平而闻名于世。

康诰

惟三月哉生魄[1],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东国洛[2],四方民大和会。侯、甸、男邦[3],采、卫百工、播民[4],和见士[5]于周。周公咸勤[6],乃洪大诰治[7]。

王若曰[8]:“孟侯[9]!朕其弟,小子封[10]。惟乃丕显考文王[11],克[12]明德慎罚,不敢侮鳏寡,庸庸[13],祗祗[14],威威[15],显[16]民,用肇造我区夏[17],越[18]我一二邦,以修我西土[19]。惟时怙冒[20],闻于上帝,帝休。天乃大命文王殪[21]戎殷,诞受厥命越厥邦厥民[22]。惟时叙乃寡兄勖[23],肆汝小子封在兹东土[24]。”

王曰:“呜呼!封,汝念哉!今民将在祗通乃文考[25],绍闻衣德言[26]。往敷求于殷先哲王[27],用保乂[28]民。汝丕远惟商耇成人[29],宅心知训[30],别求闻由古先哲王,用康[31]保民。弘于天[32],若德裕乃身[33],不废在王命。

王曰:“呜呼!小子封,恫瘝[34]乃身,敬哉!天畏棐忱[35],民情大可见,小人难保。往[36]尽乃心,无康好逸豫[37],乃其义民。我闻曰:’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惠[38]不惠,懋[39]不懋。

“已[40]!汝惟[41]小子,乃服惟弘[42]王应保殷民,亦惟助王宅[43]天命,作新民[44]。”

王曰:“呜呼!封,敬明乃罚[45]。人有小罪,非眚[46],乃惟终[47],自作不典[48],式尔[49],有厥罪小,乃不可不杀。乃有大罪,非终,乃惟眚灾[50],适[51]尔,既道极厥辜[52],时[53]乃不可杀。”

王曰:“呜呼!封,有叙时[54],乃大明服,惟民其敕懋和[55]。若有[56]疾,惟民其毕弃咎。若保赤子,惟民其康义。非汝封刑人杀人,无或[57]刑人杀人。非汝封又曰劓刵人[58],无或劓刵人。”

王曰:“外事[59],汝陈时臬[60],司师[61],兹殷罚有伦[62]。”又曰:“要囚[63],服[64]念五六日,至于旬[65]时,丕蔽要囚[66]。”

王曰:“汝陈时臬,事罚[67]。蔽殷彝,用其义[68]刑义杀,勿庸以次汝封[69]。乃汝尽逊[70],曰时叙[71],惟曰未有逊事[72]。已!汝惟小子,未其有若汝封之心[73]。朕心朕德惟乃知。”

“凡民自得罪,寇攘奸宄,杀越人于货,暋[74]不畏死,罔弗憝[75]。”

王曰:“封,元恶大憝,矧惟不孝不友[76]。子弗祗服厥父事[77],大伤厥考心。于父不能字厥子[78],乃疾[79]厥子。于弟弗念天显[80],乃弗克恭厥兄[81],兄亦不念鞠子哀[82],大不友于弟。惟吊兹[83],不于我政人[84]得罪,天惟与我民彝大泯乱[85]。曰:乃其速由文王作罚[86],刑兹无赦。

“不率大戛[87],矧惟外庶子、训人[88],惟厥正人越小臣诸节[89],乃别播敷[90],造民[91]大誉,弗念弗庸[92],瘝厥君[93],时乃引恶[94],惟朕憝[95]。已!汝乃其速由兹义率杀[96]。亦惟君惟长[97],不能[98]厥家人,越厥小臣、外正,惟威惟虐[99],大放[100]王命,乃非德用义。汝亦罔不克敬典[101],乃由裕民[102],惟文王之敬忌[103],乃裕民曰:‘我惟有及[104],则予一人以怿[105]。”

王曰:“封,爽惟民迪吉康[106],我时其惟殷先哲王德[107],用康义民作求[108]。矧今民罔迪不适,不迪则罔政在厥邦。”

王曰:“封,予惟不可不监,告汝德之说于[109]罚之行。今惟民不静[110],未戾[111]厥心,迪屡未同[112],爽惟天其罚殛我[113],我其不怨。惟厥罪无在大,亦无在多,矧日其尚显闻于天[114]?”

王曰:“呜呼!封,敬哉!无作怨,勿用非谋非彝蔽时忱[115]。丕则敏德[116],用康[117]乃心,顾[118]乃德,远乃猷[119],裕乃以民宁[120],不汝瑕殄[121]。”

王曰:“呜呼!肆[122]汝小子封,惟命不于常,汝念哉!无我殄享[123]。明乃服命[124],高[125]乃听,用康义民。”

王若曰:“往哉!封!勿替[126]敬,典[127]听朕告,汝乃以殷民世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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