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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日本:1875年以来最严峻的债务危机(2)

更要命的是,日元资产的流动性远远低于美元、欧元,一旦持有者被套很难抛售套现,国外的机构不愿意去买日本的国债,就是怕关键时候找不到愿意接盘的,砸在自己手里!唯一万幸的是,中国增持的日本国债主要是一年期短期国债,而中国留给自己的纠错机会,也只有这一年的时间而已!

因缺乏远见和洞察力,中国增持美国国债和美国股票后,次贷危机爆发,美元贬值;然后,转而增持欧元国债避险,随后欧元区债务危机就爆发。中国外汇储备成为红颜祸水,流到哪里哪里出事(说明被盯上了),或者说,哪里将要出事就流到哪里(说明缺乏远见),难道仅仅是巧合吗?如今又增持日本国债,能够走出那个魔咒吗?不!对日本的货币战将比欧元狙击战更容易展开。是华尔街太贪婪太凶残太聪明,还是中国太“淳朴”?

日本恩将仇报

有趣的是,被“中国阴谋论”思维深深影响的日本政客,并不买中国人的账,反而把中国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一些日本民族主义者怀疑中国是“居心叵测”。

日本财务省次官峰崎直树在国会听证会上说,鉴于中国目前还没有允许日本投资者购买人民币金融资产,中国大幅增持日本国债是不适宜的。他说,虽然中国大量购买减轻了日本的债务负担,但是这种行为却可能助长日元升值,从而间接伤害日本经济。峰崎直树说:“我很奇怪中国政府为什么要大量买进日本国债。”他说:“如果单纯从规避美元贬值的风险考虑,中国显然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原来,中国购买日本国债,连日本人自己都困惑!

日本的一些政客显然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所幸的是,中国在8月份终于开始认识到这个问题。2010年10月8日,日本财务省公布的报告称,在经历了连续7个月增持之后,中国8月份开始大笔抛售日本国债。数据显示,2010年8月份中国共抛售了价值202万亿日元(合245亿美元)的日本国债,创下2005年以来的最大单月减持纪录。

中国这次抛售得还算及时!

需要强调的是,主要依靠增发基础货币积累下来的庞大的外汇储备,是国内通货膨胀的重要原动力,是国民生活压力沉重的根源之一。既然无法确保外汇储备的升值,不如减少外汇储备,藏汇于企业、藏汇于民,使外汇得到更有效率的使用。同时,应该改变重货币储备而轻实物储备的倾向,多储备资源尤其稀缺资源,在资源为王的时代,储备稀缺资源比储备任何货币都更能确保财富升值!即使向货币方面配置,也应该适当考虑那些更有前途的货币,比如加元、澳元等有丰富资源依托的货币,而不应该在垃圾货币中打转转。国债的配置同样应该遵循这个逻辑。

评级下调

日本政府过高的负债率近期已经引起主流评级机构的关注。最近,日本国债连续被调低,这显然不是一个好兆头。

2011年1月27日,信用评级机构标准普尔公司宣布把日本长期国债信用评级从“AA”下调一档至“AA-”。这是该机构自2002年以来首次下调日本主权债务评级。标准普尔在声明中指出:日本政府债务将会继续上扬,可能要到21世纪20年代中期才会触顶回落。“日本的老龄化问题将使日本经济及财政前景面临严峻的挑战,而日本不甚明朗的政治局面也可能削弱日本政府处理债务问题的能力。”

2月22日,三大国际信用评级机构之一的穆迪对日本的主权债务敲响了警钟,宣布将日本Aa2的政府评级前景由“稳定”调整为“负面”。穆迪的理由包括:全球金融危机余波持续对日本财政和通货紧缩问题带来深刻影响,现行政策难以克服财政赤字问题;日本朝野政党针对债务和经济增长课题提出有效政策的可能性存疑;日本国内人口结构压力上升,日本长期财政重建战略缺乏应对新危机的能力等。

日本财务省在2011年2月10日发布的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10年年底,日本包括国债、借款和政府短期证券在内的国家债务余额达9191511万亿日元,比2010年9月公布的数据增加约10万亿日元,日本国民的人均债务负担已增至7216万日元(约合57万元人民币),创下历史纪录。

也就是说,全日本国民不吃不喝努力工作两年才能够偿还债务,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这是一种不可能持续的状态。这些已经证明日本正陷入1875年以来最严峻的债务危机。日本的债务问题终有一天会暴露于阳光之下,那将会为日本经济包括日元带来致命的冲击。从国际的角度来看,日本国债水平是全球最高也是最有风险的,大大超出欧洲主权债务有问题的国家。

日本财务省对未来的预计更加悲观:到2012年3月,日本公共债务将从2011年的943万亿日元(约合113万亿美元)增至9977万亿日元(约合12万亿美元)。IMF的数据显示,2010年度日本公共债务相对于GDP的比例已超过200%,并预测2012年和2016年将分别达到232%和277%,日本将成为发达国家历史上财政状况最恶化的国家。

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经济研究室主任张季风认为:“目前日本国债费已达到其财政预算的23%,接近25%的危险线,一个政府需要如此高的财政预算付息还债,其经济决策的杠杆空间会越来越小,长期以往,财政破产将不是不可能。”

美国太平洋投资管理公司(PIMCO)全球债券投资管理部门负责人ScottMather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由于日本政府可能会面临不足以支付其国债利息并为新债发行融资的困境,不排除日本评级被降至垃圾级别的可能性,届时国债收益率将大幅上扬。“一旦上述情形发生,日元兑主要货币可能会急剧贬值,未来美元对日元可能会升至12000。”

日本式推销

日本人对中国购买日本国债心存芥蒂,并不意味着它不急着推销,恰恰相反,它更急。

日本政府一直在千方百计地推销其国债,心思用尽。这种狭隘的心态委实令世人困惑。

2010年6月,日本财务省想出了一个推销本国国债的妙招。他们的口号是,“嫁人就嫁债券男”,同时还在广告中宣称,国债是一项比较可靠的投资,投资于国债的男人也是可靠的。这项引人注目的广告促销活动用上了原始的性吸引力,即“女性对拥有日本国债的男人有好感”,旨在说服数百万散户投资者购买日本国债。为了推销国债,日本财务省甚至还大量购买了出租车的广告位,来取代从前大部分时间占据广告位的化妆品及生发广告,并利用到了生活类杂志,让年轻女性为广告代言。

这种现象背后包含的现象是,日本国债对其国民的吸引力也在持续下降。既然这样,对中国买其国债还冷嘲热讽,实在是自找麻烦。

一旦人们对未来的前景感到悲观,不需要华尔街动手,大量资金的外逃——虽然不像希腊等国那么大,但杀伤力依然不容小觑——就可能让日本雪上加霜。

事实上,日本债务危机的最大风险在其自身,而引爆它的可能就是通货膨胀——这一点与中国何其相像!

危险的通胀

说日本可能死于通胀,恐怕出乎很多人的意料。日本CPI指数长期以来一直为负,处于通缩状态,2010年全年为下降1%,似乎离发生通胀还很遥远。这是因为日元升值和日本企业消化、吸收输入型通胀能力极强,以及日本央行也一直慎重采取扩张的货币政策。但是:

其一,经历2002~2008年期间世界物价大涨,日本企业消化进口产品价格上涨的空间已经不大,例如近期日本央行公布2011年1月日本企业物价上涨16%,这已经是连续三个月上涨,且显现逐步走高势头。

其二,经过世界经济危机洗盘,存活企业进一步消耗了大量历史累积的盈利,企业盈利状况仍然不佳。

其三,此前大宗商品价格上涨以原油、矿产品、黄金为主,而这次的第二波涨价已经扩展到农产品、食品及工业中间产品,估计今后还将逐步扩展到下游,而波及面全面扩大将令日本最终消费品不得不涨价。

其四,国际大宗商品价格已经进入涨价通道。

因此,预计进入2011年下半年,日本CPI将由负转正,日本将面临两难选择:或是为了保证财政不破产,听任通胀蔓延,顺便可以得到债务贬值的益处;或是央行恪尽职守提高利率。而提高利率将大量增加日本财政负担,可能诱发日本爆发财政危机。

另外,日本虽然在海外收购了不少资源,但这远不足以改变其天然缺乏资源的缺陷。日本赖以生存与发展的资源几乎100%依靠进口。当进口资源和产品价格上涨,进而引发日本国内出现通胀时,市场经济运行规律决定日本市场利率必然上扬,由此增加日本政府的负担,导致日本政府发生财政危机,等于外部因素渗透到日本经济内部并诱发危机,让日本防不胜防。

值得一提的是,美国汇盛等主营对冲基金的机构,得出了几乎相同的结论:“伴随着全球通胀时代的到来,国际能源和大宗商品价格会持续走高,将会给日本带来输入型通胀压力。当通胀水平高企时,利率水平自然会被动提升,日本政府将面临偿付巨额利息的压力,对日本国债市场来说将是灾难性的。日本国债的大幅贬值将必然引起日元的贬值,将会对当前处于高位的日元带来致命的冲击。所以我们不建议投资者持有日元的多头头寸,应当根据行情走势,考虑逐步做空日元。”

因此,日本债务危机爆发之日,已经渐行渐近。

它警示中国的是:最可怕的不是来自外部的攻击——无论攻击的实施者是华尔街还是某个具体的对冲基金,而是来自内部的裂缝。

与日本相比,中国的相关问题更加突出,裂缝更大,防范体系更脆弱。在这种情况下,在日本债务危机引爆导致中国对日出口下降之后,中国原本脆弱的防卫体系可能露出更大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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