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口气：“这还用问吗？”
“他开始动手了，”刘向智看着天花板，眼珠转了转，又低下头看着我说：“你现在好好休息一下，尽量仔细回忆一下袭击你的人是什么样，下午院长可能来看你。你想想怎么说，这可关系到全院的孩子们，你明白吧？”说着，他轻轻地拍了我两下，我点点头。
“至于安全，你别担心，李医生是自己人，”刘向智转头对医生说：“李医生，这里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李医生说：“其实王老师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就是轻度脑震荡，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刘向智走了后，李婷过来看我——不用问，一定是刘向勇派她过来探情况的。在我身边坐下后，她一脸关心的样子。我心里明明知道她的表情是装出来的，但还是很希望看到这种表情——人啊，就是愿意自己骗自己。当她听我说袭击我的人是三个孩子的时候，她几乎喊了起来：“怎么会？”
“其他的孤儿院里没有这样的事是不是？”我挖苦地说：“看来你的经验还是不足啊。”
“我真不敢相信这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有什么不相信的，难道刘向勇没对你说他要对付我？”“你说袭击你的人是刘向勇？”
看着她脸上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我心里升起一股强烈地厌恶：“你别再在我面前装相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是替刘向勇刺探消息吗？你告诉，我还没死，而且活得很好。并且我的寿命一定比他长，他死了我都不会死！”
听了我的话，李婷脸涨得通红：“王进，你在胡说些什么啊。那些人是不是真把你脑子打坏了？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怎么净说些莫名奇妙的话！”
“我说话莫名其妙？”我冷笑一声：“你刚到这里来就能当上思想指导教师，凭什么？你以前不认识刘向勇，他能把你安排在这个位置上？”
“我再最后说一遍，我和刘向勇认识不到两个星期。我和他之间完全是工作的关系。实际上现在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已经与你无关了，你不要再对我疑神疑鬼了！”说到这儿，李婷顿了一下，长叹一口气：“王进，我知道你心里恨我，但从前的事情毕竟已经都过去了，我们能不能把从前的一切都忘掉，做普通朋友？”
当时我想说我倒是真想忘掉，就是没有你忘记得那么快。但是看着她脸上难过的表情，我硬把话咽了下去。也许，她真的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和刘向勇对孩子们所做的一切？
“你好好养伤吧，院庆就要到了，孩子们还等着你去排节目呢。所以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有些事情，以后你会明白的。”说完，她起身走出了我的房间。
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中午的时候我就能下地活动了。趁着李医生去食堂吃饭，我站在镜子前面把上衣撩起来看看自己身上的上。看着头上缠着纱布，身上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自己，我暗自庆幸没伤到骨头。刘向勇真是够狠，看来他和刘向智这场争斗是你死我活，双方都没有后退的余地了，我在这里要更加小心。
过了一会儿刘向智拎着饭盒来看我。见我站在地上，他立刻说：“立刻回床上躺着，在老院长来之前你都不要起来。”我无奈，只好又躺到床上。
他坐到床边的椅子上，边打开饭盒边说：“这是我特地嘱咐食堂给你做的，来尝尝看。”
看着饭盒里面的鱼香肉丝和软炸里脊，我在感动之余也在心里画了个问号：他怎么知道这是我最爱吃的菜，难道只是巧合吗？
要是往常，我早就狼吞虎咽了，可是现在我脑子里一团糟，根本就没胃口。“怎么？我端来的菜你都怕有毒？至于吓成这样嘛。”刘向智开玩笑。我笑着摇摇头：“我实在是没胃口。”
“那看看这个你就有胃口了。”刘向智说着，把一个纸袋递给我。我仔细一看，是风偷出来的刘向勇的账本。
“你把这个放在身边，过一会儿老院长过来，你抓住机会把这个交给他，”刘向智看着我的眼睛说：“今天这次非常关键，全院孩子的命运前途现在就都在你手上了。一会儿怎么说话，就不用我教了吧？”
我用力点点头：“你就放心吧。”“还有，”刘向智说：“你还要作出小小牺牲。”我指着头上的纱布，苦笑着说：“难道这还不够？”“不够，忍着点疼。”他说着，双手猛按在我头上，使劲挤。
“啊。”我疼得几乎从床上跳了起来，双手把他的手拨开，说：“你这是干什么？”
“这样效果好一些。”他身子往后靠了靠，仿佛在欣赏自己的作品。
我欠起身看着对面的穿衣镜，只见我头上的纱布渗出血来，比原来血迹的面积大多了。
“为了孩子们，你就忍一下吧。”刘向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还有要紧事。你就在这里躺着，等老院长来，千万别乱动。”
我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刘向智走后不久，房门慢慢开了一条缝。我心里一惊，以为刘向勇的人又来了。现在我死了不要紧，要是资料落在他手里就毁了。我连忙边把牛皮纸袋塞到靠墙的褥子下面，边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用来当作自卫的武器。这时930509的脑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我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我招手让他进来。930509慢慢走到我的床边，一脸惊恐。我想可能是头上纱布的血迹吓坏他了，于是就安慰他：“我没事的，你不用怕。”
“你有没有看到打你的是谁？”930509小声问。
我摇摇头：“怎么，你还想替我报仇啊？”说着，我看到床边放着的饭盒。于是问930509：“吃饭没有？”“放了工就来看你，没来得及。”
我把饭盒递给930509：“我挨打，你受益，来，改善改善。”
930509看着饭盒里的饭菜，抽泣起来：“王老师，我错了。”“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千万不要再玩小动作了，你把酒放回去没有？”
930509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就好，”我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快把眼泪擦干。男子汉流血不流泪，让别人看见会笑话你。”
930509把眼泪擦干，刚要说什么，房门开了，李婷带着几个孩子走进来。看到娜娜和李婷，我立刻让自己表现得更加虚弱些，对待刘向勇的人可不能大意。
“他们非要来看你，纪律老师又不让，所以他们就求我带他们过来了。”李婷说。
孩子们走到我的床边，941216拄着双拐，刚想对我说什么，就被娜娜挤到一边。娜娜笑眯眯地把手里的一篮水果举到我面前，说：“王老师，我们大家祝你早日康复。”这肯定又是刘向勇导演的好戏。
我勉强笑了笑，说：“谢谢大家来看我，我没事。”
我和孩子们闲聊了一会儿，纪律老师突然走了进来，说：“孩子们快点离开，爸爸来了。”孩子们听了，都依依不舍地走了。过了一会儿，楼道里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走走停停，越来越近，房门开了，老院长拄着拐，在保镖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他的身后是刘向智。老院长坐到我床边的椅子上，喘着粗气，一言不发地仔细打量我。等气息平和了之后，他才慢慢说：“听说你昨天晚上被人袭击了。”
“很明显，不是吗？”我指了指头上缠的纱布。老院长身后的刘向智向我使眼色，提醒我注意自己的语气。
老院长似乎从我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转身看了刘向智一眼，又转回来详细问我遇袭的细节，比如时间，地点，对方有几个人等等，像是警察在录口供。最后他问：“你是否知道是什么人袭击你？”
“什么人袭击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是什么人策划的。”说着，我从被褥下拿出资料，交给老院长。
老院长接了过去，刘向智说：“爸爸，王老师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老院长一个手势，打断了他的话。老院长把刘向勇的账本拿在手里，从上衣兜里取出花镜戴上，一页一页地仔细翻看，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越来越阴沉，可是渐渐的又恢复了平静。
过了一会儿，他抬头问我：“你在哪里发现的这个东西？”“在他的办公室里。”
“你不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好好呆着，没事到别人的办公室里翻什么？”他盯着我问。“为了向你证明上次和你说的都是实话。”我盯着他的眼睛，表明自己毫不畏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