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玲、惠儿没有拒绝的机会,陈老夫人已然撒手西去。
“奶奶!奶——奶!啊——!”等陈学善理顺老夫人的命令,和自己的使命之后,那睁着双眼,脸色看似红润的奶奶,就此追寻自己儿子的脚步而去。
有人说一个生命的终结,是一个故事的句号;也有人说,一个句号并不是生命故事的完全逝去。
不管怎样,陈家一天之间失去了两个重要人物,还是最高决策层的断裂。陈学善还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怎么去支持陈家,完全取决于旁人的引导。
亲手目睹两位长辈的逝去,陈学善已经没有主心骨了,完全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这个时候坚叔站了出来,也是陈家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人物。
坚叔提醒陈学善要做好善后工作,很多事情也不用陈学善动手,处于极度悲伤的他,也不适合作那么多繁琐的事情。于是坚叔指挥搭灵堂,通知陈家亲友,着手陈守德、陈老夫人的丧葬事宜。
古人认为亲人故亡后3天内要回家探望,因此子孙守候在灵堂内,等故亡的灵魂归来。每夜都要有亲人的伴守,直到遗体大殓入棺下葬为止。可是现在传统已经由3天变为7天,熟称头七。
时间回到灵堂。陈家的灵堂是在主厅设置的,红木灵桌上有花瓶、瓶花、香炉,檀香、白蜡烛、莲花灯。正中是陈守德、陈家老夫人的画像。
布幔、罩布、绢花错落有致,挽联、挽幛和花圈也有不少,葫芦烛、白蜡烛、环香、尺香、往生钱、九金、银纸、陀罗尼经被、魂跛、招魂幡等都按照一定的规矩摆放。陈学善不懂这些,坚叔其实也不懂,但是可以询问或者请人来做。
对于家人的身后事,陈学善坚持不用外人,连原本坚叔请来打斋的道人、和尚都被陈学善赶走了。所以到了这个时候,陈家显得异常安静。
坚叔、小红玲、惠儿在陈学善的坚持下,只能暂时离开灵堂。坚叔是想着明天要做的事宜,而出去,小红玲真的饿了,要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晚点好有精力陪着自家少爷,唯有惠儿,真的不舍得留陈学善独自在灵堂,可是又不能过分违背少爷的意思,就只能先离开。
惠儿的身影离开灵堂的拐角后,陈学善试图站起来,可能是跪得时间太长,腿的神经已经麻痹,一开始陈学善尝试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最后还是借助外力才起来的。
起来的陈学善径直走到灵堂的后面,那里停放了两副棺材。两幅棺材外表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像是一模一样的,可是近身就会发现,陈守德的明显比陈老夫人的新,比她的次些,这也是没有办法。
在这个年代,一般家中的长者对自己身后的事情都很重视,特别是棺木,如果遇到好的,如金丝楠木或者其他好木材,都会提前替自己打造棺材,并且放在高高的地方,有的是寓意升“棺”发财,有的单纯为了不时之需。
陈守德还来不及自己准备,而陈老夫人老早就自己准备好了。虽说陈老夫人要和陈学善爷爷合葬,可是老夫人早就说老太爷的棺木没有自己的好,等自己百年之后,合葬改用自己的棺木。
陈守德的事情太意外,死去的太快,可是陈学善母亲的棺木是精挑细选的,这样就不用刻意去寻找更好的棺椁。
陈学善来到父亲的棺木旁,看着父亲那苍白的脸,已经僵硬。陈学善帮父亲整理了下全新的寿衣,眼角眼水不禁的流下,也顾不得去擦拭,附身父亲耳旁低声说道:
“老豆,您的仇我会给您报,您在天上看着我,保佑我能手刃仇人!到那个时候也许我会带着我的儿子,去看你和奶奶。……”
“还有母亲、爷爷,陈家的列祖列宗!……”
陈学善说着,也看了看老夫人,直到他在说完话之前都还是正常的,可是就在说完所以话的时候,一个冷笑打破了整个灵堂的氛围,一股邪恶的气息在陈学善心中悄然滋生!
这时屋外挂起莫名的阴风,吹动了静置的招魂幡,灵堂的红木灵桌上烛火也跟着跳动了几下,直接吹到陈学善那不长的刘海,随风摆动。
……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到了陈家出殡的日子。
今天陈学善依旧是披麻戴孝,左手捧着陈守德的灵位,右手是陈家老夫人的。小红玲、惠儿站在他身后,一样的装扮,不过小红玲她们是一手扶着一个棺木。
陈学善一脸庄严肃穆,嘴边长出杂乱的胡渣似乎在述说哀痛、悲伤。他走在最前面,在队伍的中间,脚步显得有些漂浮,但又有一股坚毅的气息。
两个还没过门的“妻子”则哭的梨花带雨。
唢呐、锣声伴随着鞭炮声,在招魂幡的带领下,朝城外而去……
“听说那家人是被陈司令害死的!”
“是吗?我怎么听说是孙大炮炸死的呢?”
“放屁,是叶大帅!我亲眼所见!”
“真是苦了这孩子了!”
“世道变了!”
……
送葬的队伍不算很大,但是却足够豪华,真真的风光大葬!所以也引来了不少路人的点评。
虽然广州城仍然处于戒严状态,可是这个时候不管是警察,还是路卡的士兵,都不会得罪这些出殡的队伍,一般这个时候结下的仇,就是死仇,不死不休的那种。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触自己霉头,所以出城还算顺利。
到了城外,在陈家祖坟里,陈学善把父亲、奶奶安葬完毕,和前来送葬的亲友致谢,然后叫坚叔给雇佣的人结钱,叫其他人都回去后,他自己留了下来,说是再陪陪父亲和奶奶。坚叔他们也没有说什么,各自回去了。
两个新翻的坟包,新的墓碑,原本只有一个名字的,现在都已经刻上两个人的名字,都是夫妻,陈氏一家。
这是一个明媚宁静的五月,日复一日,都是蔚蓝的天空,和煦的阳光,轻柔的西风和南风。
可是陈学善感受不到这些,他的内心在想什么,只有自己知道,如果真的要说,陈学善感觉周边都被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包围,无从解脱、无意解脱。
“老豆你的鬼魂怎么没有回来?也好,等我下次来祭奠你们的时候,我会带上仇人的头颅!等着我,等着我……”
陈学善矗立在父亲母亲的墓碑前,低声喃语,说着说着就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
陈学善将孝衣脱去,之间用坟前的烛火点燃,仍在一旁,最后看了两个坟头一眼,转身离开了,但是却不是回家的方向。
(PS:到了这里,开始正式引出支线,风祯也将回来,很快就会找到第二块灵魂碎片,也将会是感情线的正式开始。接下来可能会有战争的描写,是关于国民革命军的。坚持到底!为自己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