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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童忆青第一次提出离婚时,迟莫辰就像现在一样,并没有答应。

那时候她刚流完产,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的吓人,迟莫辰从江薇那里得到消息来医院看她,见面后第一句便是要和他离婚,当时迟莫辰并没有答应她,只是反问道:“因为我把苏家搞垮了?”童忆青脑海里反反复复全是他和桑瑶身子相贴在一起时的场面,她笑得诡异,答道:“对,就是因为你把我的初恋情人害的家破人亡。”迟莫辰似乎没有想到她回答的如此干脆利落,而且居然给了他这样肯定的答案,愣了几秒后,他背过身子,语气里没有半分情绪的说:“我不同意离婚。”然后便摔门而去,幸亏当时有江薇拦着,否则童忆青一定拔了输液针,追他出去逼他答应他离婚。

只是后来不管怎样提离婚,只要童忆青还顾及她父亲的产业,迟莫辰虽然做不到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总会有办法让她暂时放下这件事情,但是这次想必真是恼怒到了极点。

就连跟在迟莫辰身后的Dara也感受到了童忆青身上散发的戾气。

作为迟莫辰的贴身秘书,Dara还是比较了解一些内部情况的,在她眼里,这三年来迟太太一直低调行事,从来不在媒体面前抛头露面,简单的几次见面,她都是待人谦和,礼貌而又疏离,说话的次数也很有限,像是和周围的人隔了一层隔膜一样,但是跟老板在一起时,可以看到他们斗嘴,或者针锋相对的模样,在外人看来,这对夫妻还是很合拍的,虽然说是商业联姻,但两个人似乎还是有感情的,只不过在老板挤垮苏氏以后,两个人的关系急转直下,一直发展到现在这个无法挽回的地步。

迟莫辰铁青着一张俊脸,越发显得萧肃,就像前几天阴沉冷凝的天气,寒彻骨髓。

“童忆青,你冷静点。”他声音低沉,却无形中带了几分压迫感。

童忆青并没有因此而让步,她不管周围有没有人在看,也不管她这个样子有没有像个泼妇,似乎钻进了死胡同一般,就想做个了断。

她一字一句的说:“你听清楚了,我非常冷静,什么时候也没有现在这样冷静,我早在和你结婚那天就考虑清楚了,这种婚姻,迟早要面对离婚,这三年,我可以问心无愧的说,我很本分的尽到一个做妻子的义务,我很感谢你继续把我父亲的基业做下去,也想过和你这么过下去,可是我发现我错了,我当不了圣母,看见自己老公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我会觉得恶心,甚至脏,所以我后悔和你结婚,赔了自己不说也赔了孩子,迟莫辰,我没你这个商人奸诈,会耍心机,所以我受不了和你这种人勾心斗角,金清虽然是我父亲留下的基业,但现在已经成为你名下的产业了吧,你这样利益,不会放手不管,我也不用担心,既然你人和心都不在我身上,你何必浪费精力浪费口舌,直接签字离婚多省事——哎,你想干嘛?你放开我!”

迟莫辰拉着童忆青的胳膊,开车门,把她扔到了车里,然后让司机下车,坐了进去。

童忆青也顾不得被他捏的发疼的胳膊,嚷道:“迟莫辰,你究竟想干什么?你停车!再不停车我跳车了!”

车子依旧飞速的行驶在路上,迟莫辰看也没看她一眼,按下车门键,所有的门锁按钮都被锁上了,就算童忆青想跳,除非她把车玻璃砸碎。

童忆青扶着车把手,看向迟莫辰,他的侧脸线条绷得极紧,冷冷的,却又像压抑着什么似的,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莫名的紧张起来,说:“迟莫辰你疯了?开的这么快会出事的!”

迟莫辰扬起眉梢,歪头看着童忆青,轻声问:“你会怕?”他的眼眸里露出一丝讥讽,轻笑着的唇像是嗜血的魔鬼。

车速快的惊人,一辆接着一辆的车都超了过去,好在他们的车行驶在单向道,可即使如此,也好像在拍惊险片一样,童忆青感觉身体里五脏六腑都移位了一般,脑袋里更像是被灌了铅,僵硬的无法思考,到最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呼吸都觉得困难。

车子最后在一家豪华酒店门前停下,迟莫辰下车,把车钥匙扔到门童手里,拉开车门把童忆青拽了出来,一直拖到电梯里,童忆青毫无力气的用手扶着电梯里的把手开始干呕,等她稍微好转时,迟莫辰用手臂搂着她得腰把她托了起来,不顾她的挣扎,把她带到了一个房间里。

门从里面被打开,童忆青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迟莫辰摔进了沙发里。

她听见他用冰凉的语调说:“管管你的女儿!”

然后便听见摔门的声音。

童忆青单手撑起身体,另一只手捂住快要爆炸的脑袋,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当看到母亲秦素正襟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时,她立刻清醒了许多,因为呼吸还没有调整好,说话也有些断断续续的:“妈妈……您怎么……在这里?”

秦素没有回她,只是站起身,来到童忆青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女儿,扬起被保养很好的右手,“啪”的一声脆响,一巴掌扇到了童忆青的左脸上,力道之大的可以见到清晰的掌印印在童忆青白皙的脸颊上。

童忆青呆住了,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她的母亲会突然打她。

“妈妈……您……”

“童忆青,你可以做到不顾你爸爸,你还认我这个妈做什么?”

童忆青眼睛瞪得大大的,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

秦素秀长的双眼扫过她,看不到一点温度,就像她毫无瑕疵的妆容,雍容华贵中带着几丝冷意,“你不用惊讶,你们的事情自然会有人向我汇报,童忆青,我对你真是失望至极,当初你告诉我,为了你的爸爸,你心甘情愿嫁给他,既然选择了他,就应该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人,男人,没有不偷腥的,你何必这样吹毛求疵?尤其迟莫辰处在这个位置,肯定会有人投怀送抱,你大可以装作不知道,安安稳稳的做你的富太太,他没有理由会和你离婚,可你呢?却上赶着要和人家离婚,你有没有想过,和他离婚了,金清怎么办?你以后怎么办?我又怎么办?谁来撑起童家?仅凭你和我这样的女流之辈,面对窥视童家产业的豺狼虎豹,你觉的你能应付的来?如果你选择和他离婚,那就不再是我的女儿,你爸爸也不会认你。”

母亲的声音缓慢深长,却字字像把锋锐的尖刀,插在童忆青心上,千仓百孔,她低着头,柔软的黑发无拘束的垂下,与她煞白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

过了好一会,她轻声说:“妈妈,除了卖掉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此时秦素已经坐下,吹了口手中的清茶,声调冷静,“你别想做出出格的事情,如果你死了,去了阴间,见到你爸爸,他也不会原谅你的。”

童忆青猛然抬起头。

秦素抿了口茶,放下茶杯,用手绢擦了擦嘴角,抬眼看向童忆青,“你是我的女儿,我最了解你。”

听完这句话,童忆青忽然笑了起来,笑容却显得那样死气沉沉,一行清莹的泪水滑过脸颊,顺着下巴滴到了衣服上,“原来您还知道我是您的女儿。”

秦素轻叹口气,语气似乎柔缓了许多,她说:“我也是为了你好,有莫辰在,一切都好办,他在事业上和家庭上都是你的最佳选择,我还是那句话,作为童家继承人,你要懂得担当,我的话就说到这,你自己看着办,童家的生死,由你的态度决定。”

母亲走了,童忆青抱膝蜷缩在沙发里,额头抵住膝盖。

关于以前的一幕幕在她脑海里,跟放电影一般,父亲的音容笑貌,母亲刻薄尖锐的声音,迟莫辰意味深长的笑容,苏义平和宁静的脸庞,桑瑶美艳骄滴的俏脸……这一切的一切,像一层密闭的瀑布,而她就站在最下面,被顷刻而下的水帘砸的头痛欲裂。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缓缓的抬起头,外面的天气灰蒙蒙的,房间里没有开灯,也处于黯淡中。

童忆青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凉水刺激着皮肤,大脑皮层顿时活跃了起来,刚洗完脸,就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打开门,原来是母亲身边的于管家。

于管家躬了躬身,“小姐,该吃晚餐了,夫人的车子就在楼下。”

童忆青拿起皮筋不紧不慢的梳着头发,问道:“还有谁?”

“迟先生。”

童忆青挽头发的手顿了顿,然后转身笑着问道:“妈妈怎么今天来了?”

于管家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怎样说,就听见童忆青继续问:“是迟莫辰把妈妈叫来的?”

“小姐,迟先生这样做,也是为了您,希望您想开一些。”

童忆青已经梳好了头发,简单的马尾,倒是显得清爽了许多,她紧了紧衣服,笑言:“我了解,我不会辜负他的一片心意的。”

童忆青坐上车子,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低着头按着手机键盘,有时候还笑意盈盈,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看样子玩的还挺尽兴。

秦素坐在她旁边,看她这幅模样,有些松了口气,在她眼里,童忆青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只要利害关系跟她说明了,她还是很顺从的,这个女儿最大的优点也在于此。

迟莫辰早已等候在饭店的包间里,等她们就坐后,服务生把点好的菜端上来,都是当地的特色菜,秀色可餐,童忆青也不管别人,自己吃了起来。

秦素边吃边喝迟莫辰聊金清最近的现状,迟莫辰说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用眼角余光看了看童忆青,她似乎是饿了,埋头跟盘子里的那条香辣鱼对决中,一点也没有想参与他们对话的意思。

一顿饭吃下来,还算比较完满。

把母亲送走以后,童忆青坐到迟莫辰的车里。

车速平稳的行驶在公路上。

迟莫辰斜眼看了看坐在副驾驶的童忆青,她的一双眼睛微阖,像是在假寐,长卷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圈淡淡地阴影,迟莫辰心底微微一动,伸手握住了她随意放在腿上的手,握着的那只手似乎想睁开,但是很快便安静了下来,任他握着。

迟莫辰心情蓦地变得极好,浅笑着问:“今天的饭菜还和胃口吧?”

童忆青仍闭着眼,语气又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很正经的说:“嗯,不错,至少没吃出苍蝇来。”

迟莫辰手指在她手心里划着,声音里带着他特有的磁性:“我订好了酒店。”

童忆青听得出来他话里的意思,调侃道:“怎么,迟少这是发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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