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地狱熔岩如龙炎奔腾不休盈满整个世界,只有头顶无尽遥远处那几乎看不见的一抹亮光散发着微弱的九彩光芒,点缀着这到处都是黑色色调的世界。
黑色的岩石,黑色的岩浆,黑色的奇异植物,还有偶尔在岩浆内穿梭的怪异身影也是黑色的。一个没有任何声响的黑暗世界,冰冷枯寂。如若不是有头顶那处微弱的光源,那几乎会让人有种自己陷入了永恒枯寂黑暗般的错觉,只存思维在如溪水一般平静流淌,流过如死水般枯寂的世界。
虞凌仿若一个过客,静静的躺在黑色的岩石上,眼神复杂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感受着这个世界的存在是否真实。当自己怒吼挥手,却发现自己就像一缕空气幽魂,周围根本就不会因自己的情绪起一些变化,连自己撕心裂肺般的怒吼声也没有在这个世界中回荡。
只有见过光明,才能对比出这样的黑暗有多黑,黑得有多深沉。一个见过多彩斑斓世界的人,让他在这样的黑暗梦境中多呆一息都是煎熬,而更大的煎熬是:自己可以清晰的计算出,这样的煎熬还要等待多久才会暂时告一段落,而以后是否还会有这样的梦境却尤未可知。
“又是这个奇怪的梦!”虞凌已经接受了这种诡异的现实,自从他记事以来,每当他觉得自己很累,很想沉沉睡去的时候,他总会做同一个梦,梦见自己在一个枯寂的世界中。当梦见的次数太多,以至于连梦中的自己都是知道自己就是在梦中,却不知道该如何醒来,只能等待……
梦境如常,漫长的黑暗煎熬之后。眼前的黑暗岩浆在某个时刻开始出现无数个缓慢旋转的小漩涡,小漩涡在相互吞噬壮大,当一个庞大的漩涡形成时,周围的小漩涡都逃脱不了被吞噬的命运。之后,虞凌眼前的一切,只剩下一个缓慢旋转的漆黑漩涡,庞大到充满整个漆黑如墨世界。
头顶唯一的九彩光芒消失不见,周身一片漆黑。但虞凌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个庞大的漩涡一定还在,它就安静的在缓慢旋转。漩涡之眼放佛连他的思维都是要吞噬而去,让他连思考都是异常困难。
好在,这样不顾一切的漆黑旋转并没有持续多久。黑暗中的虞凌总会在这一刻觉得自己有一种听到了声音的错觉。其实不是听到,确切的说是看见了声音。
是的,看见声音。这说起来有点匪夷所思,然而,虞凌的感觉确是那么的真实。
漆黑如墨的漩涡在崩碎,在漩涡的中心,一个庞大的青龙龙首从中探出,龙口无声吟唱,狰狞而极限的扭曲动作无不彰显着其此刻定然是痛苦至极的在撕心裂肺狂吟,从无声的画面中都能感受到其必然是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
青色的龙首探出,其颚下逆鳞更是青光刺眼,其周身的黑色漩涡在无声崩碎,然而,龙首也是在不断崩碎重组着,一抹抹淡金色出现在龙首各处,随着龙首的不断重组,金色的光芒越来越盛,之后,金色中涌现尊贵的紫色……
嗷呜!
深潭腾青龙,幽眼化金身,玄龙炼九彩,龙魂陨彼岸。
龙首探出黑眼漩涡,在不断被撕碎的过程中变化着各种颜色,当庞大的龙躯都冲出幽眼时,一头庞大的九彩玄龙盘旋在虞凌顶空。
虞凌每每到了此刻,内心就堵得慌。每当他看到黑眼漩涡崩碎消失,九彩玄龙腾空盘旋不久之后就会发出无声哀吟,九彩躯体会缓慢崩碎,每一缕龙魂精魄都没办法凝聚而消逝在空中……
“啊!”
每当看到那双威严的龙目落下晶莹的泪珠消散在空中时,虞凌心里的慌堵达到了极限,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这个时候总是难受之极,他只能双眼通红、在内心狂吼出声来发泄内心压抑不了的情绪,之后梦境就会戛然而止……
“嘶……好痛!”虞凌心慌惊醒,习惯性的前身直腰竖起,之后,浑身散架般疼痛各处传来。
忍着疼痛,小心躺下,虞凌开始回想起自己的遭遇,并好奇的观察起周围的状况。
虞凌身处一个干燥的山洞内,通外已然放光,想来是在白天时候。他被人安置躺在一块不大的石床上,身体包裹着一层蓝色的被袄。
大致查探了下体内状况,本来很严重的创伤已经回复得差不多,而自己的修为竟然突破到了玄灵五级境界,虞凌才真正放下心来。
“大意了,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不过,想来那小恶魔和那头小乌龟应该安全离去了吧,多亏了信春叔!”
“嗯?难道是信春叔给我吃了什么天才地宝,不然,那么严重的内伤怎会这么快好起来,残留一些皮外伤,想来要不了两天就可以生龙活虎!”
虞凌心里嘀咕了一阵子,觉得在床上躺着实在难受,况且他的肚子很是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着,心里不由一阵无语,“饿到这个程度,想来一定是昏死过去至少三四天了吧!”
从石床上爬起来,虞凌也不出洞口去探明自己是身在何处,而是直接从脖子下挂着的纳空石中取出一大推东西。他就是这样的性格,饿了就先弄吃的,管他身在何处。不然,要是饿晕过去,那才是惹来笑话。
一头体型不算很大的野兽,铁架子,木炭,烧烤配料,袋装清水什么的,凡是一应烧烤必备的东西都是齐全。
一阵忙碌之后,干燥的山洞内开始弥漫起诱人的香气,还有某人边自顾转动着兽肉边咽口水的声音。
“哈,这两年来我的手艺越来越精进了,开吃!”虞凌手里提着一串已经烤得油光发亮的金黄色兽肉,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张嘴就狠狠的咬了一大口,细嚼片刻就吞下肚子,可谓如饿狼传世般迫不及待。
“臭小子,好歹我也救了你的命,怎么醒来了也不招呼我一声!”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兀从身旁传来,语气听上去很是不满,虞凌抓着瘦肉的手明显顿了顿,之后,心里一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故意沉声说道:“哼,信春叔,您还是忍不住了吧,怎么样,我烤的兽肉如何?”
“臭小子,也就一般般,我是看不上的。要不是怕你小子如以前一般,晕死几天醒来,每次都把自己吃得几乎要被撑爆,我都懒得理你,暴饮暴食是不对的!”
话音刚落,一个很是高大的黑袍男子身躯凭空出现在虞凌的对面,看上去也只是中年模样,方脸粗犷豪放,双目威严有神,不过,声音却是沙哑如老掉牙的老者般,让人觉得很是别扭。
对于如幽灵一般出现在自己身前的身影,虞凌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他是家族秘密外派历练之人,族内虽然是让其在艰苦中磨练自身,不过,在他生命受到威胁时,暗中的护道者就会出手。
本来,包括虞凌在内的历练者都是不知道族中有这些安排。要不是在一次意外中,虞凌无意发现有人在暗中保护自己,而且还是自己父亲的过命兄弟时,他依然都是被蒙在鼓里,想来就是到历练结束,回到族内举行成人礼的他都是不明白为何自己老是莫名其妙的几次险中脱身。
不过,对于本应隐藏在自己父亲身边的信春叔却是一路来暗中保护自己,虞凌在刚开始发现蛛丝马迹之时很是不解,最后利用一些小手段,引得前者现身之后才明白其中的缘由。
虞凌的父亲,是族内的现任族长。虞凌的身份一向是对外严格保密的。然而,两年前,族中有人走漏了风声,族内外之人都知道该族族长暗中已是有了一个儿子,而且其天资超凡,修炼速度惊人。这令得与该家族关系不佳的家族开始惶恐不安,甚至于连那天秦帝朝之主都开始寝食难安。
虞凌平静度过的十五年人生迎来了波澜,开始出现针对其层出不穷的算计,不厌其烦的挑战和明枪暗箭。本来,虞凌都是一一应付过去游刃有余,然而,两年前母亲的无故消失离去,给了他内心受到了沉重打击,一朝醒来,天之骄子泯然众人,一身苦修而来的修为在悲痛中化为乌有。
修为无故消失,虞凌从沉痛中醒来,身边各种算计已是消失不见,大多人从此不再关注他的一切。之后,他照例被家族安排出来历练,两年来历尽艰辛,但没有自暴自弃,重新修炼。此刻,他恢复到了玄灵五级境,但,距离巅峰时刻的他,仍是不值一提。
对于自己的父亲,虞凌很是无奈,虽然他一直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然而,却是只能暗中相认,连自己的姓氏都是跟随了母姓。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不宜暴露太多,连小时候渴望如同伴般时刻感受那沉重父爱都是一种奢侈的想法。
当虞凌的身份暴露时,他仍是能从父亲那慈爱的双目中看到歉意不时涌现,不过,两者相处的时间倒是多了起来,相互了解也是多了起来。然而,但对于虞凌母亲的离去,他的父亲却是只字不提,闭口不言。
当虞凌修为消散,家族中的历练又是到来,他的父亲终是放心不下族中其他人的安排,暗中让自己的过命兄弟一路暗中保护自己的爱子,更是不时让其传消息回去。
“暴饮暴食……”,
信春叔的声音仍然在山洞内回荡,虞凌摸着自己的肚子不由苦笑,对于自己的肚子老是喂不饱的问题也是头疼不已,不管吃得多饱,可是,就是还想吃。
“得了吧,你就是眼红我的烤肉,想出来解解馋吧!别人可没有我这手艺好!”虞凌了解眼前看上去如中年人般的男子,不由挪揄出声。
“你小子,就是鬼主意多,知道我不想出来见你,硬是准备了这么好的烤肉,哈哈哈哈,有口福了!”
被虞凌挪揄,信春叔也是不恼,自顾从烧烤架上取了一串金黄色的兽肉,另一只手中出现了一个看上去清莹剔透的酒壶。
“有酒有肉,哈哈,来,凌儿喝酒!”说完,把手中的酒壶扔给对面的虞凌。
“切,少来!我才不喝你的这些破酒,我自己有!”虞凌从空中接过酒壶,却是没有开来狂饮,而是收了起来,自己掏出一个卖相难看的酒壶,掀开盖子就咕噜喝了几大口。
看到虞凌如此,信春叔心里一阵肉疼,“臭小子……就这么没收了我的好酒好壶!”不过,为了自己以后还能吃得着美味烤肉,他只能又掏出另外一壶酒来,边喝酒吃肉边挪揄道:“小凌呀,还有几个月就要回去行成人礼了,你这修为可是不够看呀!”
知道这话明显就是来给自己添堵,虞凌早就习惯,于是不屑的说道:“哼,不就是成人礼嘛,有什么了不起,我往台上一站,谁还敢来惹我!”
“呦,要是两年前你说这话我到是相信,不过嘛,现在分量可是不够了,听说有几个小家伙已经快要冲击下一个大境界了!”
“额……”虞凌无语,虽知前者是小埋怨的气话,不过,他心里难免失落,所幸闷声喝酒吃肉,不再言语。
“哈哈哈哈……”看到虞凌吃瘪,心春叔心里一扫之前被前者看破的郁闷,开怀大笑起来。想来,就是他也很少能看到后者会露出此刻的狼狈模样。
“嘶……你这是?”信春叔笑声戛然而止,嘴角抽搐。
“哼,看您笑得这么开心,想来是吃饱了,我只好把烤肉收起来当晚餐!”虞凌自顾收拾东西,淡淡的语气从满是油腻的嘴唇中飘出。
“哎呀,我的小祖宗,我怕了你啦,等下给你些好东西补偿还不行么!”信春叔被人抓住软肋,直接像被踩着尾巴的猫咪,从地上蹦起来,眼巴巴的看着虞凌的纳空石。
“哼,这还差不多,虽然你是来保护我的安全的,不到命悬一刻不出手。不过,你老是暗中保护,我历练中的生死打滚总是觉得渗着油水。我很不满意,所以,我想,您应该先回家族中去,不要再跟着我!”
淡淡的声音从虞凌的嘴里说出来,令得前者脸色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