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郎中目送两人消失后,脚丫踩下白雪,轻飘飘冲天飞起。
雷卷吃了一惊,难不成她想直接飞上峰顶么?
须臾之后,雷卷明白了,原来岩石往上百米处开着一扇石门,而石门之内还砌有一条向上的石阶。
慢郎中在半空中一个转身,闪进石门,然后她顺手提起雷卷胸前的衣服,顺着石阶向上走去。
他就这样被她拎在手中,像个布娃娃似的。
雷卷为之气结,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这种耻辱是被人当成了玩具,他即使前世修养再高,此时也不禁咒骂起来。
不一会儿,慢郎中走出台阶,来到了白云谷峰顶。
谁知峰顶上面竟别有洞天,只见一个百十来户人家的村庄坐落在峰顶中央,漫天大雪纷繁落在屋顶上,仿佛为峰顶穿上了银装,远远的,还能看见一座座小院内飘起的袅袅炊烟。
慢郎中这时忽然轻轻地哼起了小曲,轻柔而欢快,她提拎着雷卷,径直走向村庄,较小的脚丫踩在雪中,传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当她走过,留下的是一道深深的雪印。
进入村庄后,街道上出现了许多人,大都身穿灰色粗布麻衣。
雷卷发现这些人都在低头忙着赶路,像一群运食的蚂蚁,谁都不理睬谁。
慢郎中到来后,他们自动从中间分开了一条小路。
穿过小路,就已穿到了村庄的另一面。
面前出现一片野竹林,一眼望不到边,每根竹子都能赶上大腿粗了。
慢郎中蹑手蹑脚的走入竹林内,每脚踏下去都要试探很久,可能是竹林内枝叶残笋太多,很可能一不小心就扎破了脚。
不足百米的距离她走了有小半个时辰,这时停了下来,地面上现出了一口井,雪花簌簌地一片一片飞进井中。
雷卷神经绷了起来,心里一缩,暗道:“怎么井中……好像有人在哭,难道有鬼?”
慢郎中慢慢挪到井边,矮身望了一眼井底,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井口呈一种不规则的圆形,径直十米左右,井底一片黑暗,隐约能看到起伏的碧绿色水面。
而此时,哭泣的声音更加清楚了。
“井中有人,难不成?这就是……”
雷卷只觉脖子一紧,肚子上被绑上了一块软软的东西,接着身体就被甩了出去。
身在空中,雷卷心里大骂了起来:“我干你祖宗……十八代……”
在下坠的瞬间,雷卷回首,只见慢郎中立在井口边缘,眯眼看着他,雪花落在她如花的笑靥,立时溶解。
很快,雷卷只觉双眼一黑,接着就是‘噗通’一声,重重的摔入碧绿色的井水之中,炙冷一下子跟钢针似的扎入体内,那股刺鼻难闻的药味扑鼻而来,比慢郎中的体味犹有过之。
鹅毛般的雪花从井口飘下,落在水面上,水变得更加冷了。
雷卷浮上水面,嘴唇都冻成了死黑色,忍不住运起‘弹指神通’心法来抵抗寒冷。
前世的他,最怕寒冷,谁知刚降生到这世界,首先就让他练寒。
雷卷刚才扎入水中时,在慌乱中误喝了几口井水,现在只觉满嘴内都是药味,嗓子痒痛难忍,肚子内咕噜似的乱叫。
“真是天亡我也!”雷卷登时万念俱灰。
就在这时,黑暗中居然有了一丝光亮,而且光亮越来越大,将大半个井底都照射了出来,雷卷向发光之地看去,发现井壁上有一个凹陷的地方,那里面有根红色的蜡烛,而此时正有一个五六岁的男童爬到上面将蜡烛点燃。
借着烛光,雷卷看向周围,不禁目瞪口呆。
只见水面之上居然还漂浮着其他人,准确的说应该是婴儿!雷卷一眼看去,得有十来个,顿时间恍然大悟,想必刚才的哭声就是他们传出的。
这群孩子中年龄大点的有五六岁,最小的估计也就才满月,他们身上都绑着浮漂,趴在水面上。
看样子,那些人还不想让他们死。
这群孩子有的穿着棉袄,有的光着身子,而且其中还有女孩子,可能是刚才哭的累了,现在都改成了抽抽的低泣。
雷卷仰头看向井口,慢郎中正探着头看他们。
“这个仇我记下了!”
寒冷刺激着井里的人,疼得他们脸都扭曲了。
有些孩子在求爷爷告奶奶,祈祷大雪能早点停下,渴望有人能救他们出去。
不知何时,雷卷在看向井口时,慢郎中已不在。
时间仿佛雪花,一片一片的流逝,慢的仿佛一个时辰就是一年,等捱到傍晚,雪才终于停了。
他们有的可能哭累了,就靠在井壁上睡去。
有的也许早已死了,眼睛紧紧闭着。
但仍然有两个孩子在哑着嗓子哭。
雷卷发觉肚子内的响声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了,嗓子也不再疼痛,取而代之的是饥饿。
他整整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此时饥饿袭来,让他忽视了寒冷,两眼发昏,浑身发软。
这样下去,到了明天,冻不死也要饿死了。
人在饿到急时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事到如今,雷卷也不管扑鼻的怪味儿,也不再怕井水有毒,张口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喝饱后精神为之一振,但很快他就后悔了,为了一顿饭丢掉性命实在太不值了,想罢立即运起弹指神通心法,巩固体内各大要脉,试图将井水排出体外。
随着心法正常运转,发生了件奇怪的事情,那些井水竟然被心法所引导,融入七经八脉之中,随后浑身开始发热,连体外冰冷刺骨的感觉都消失了。
随着体内的井水被溶解,身体好像变得更强壮了。
这个发现让雷卷大惑不解,难道这些井水是某种灵药?
怪不得有这么刺鼻的药味。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泡在井水中不但没有坏处,反而有极大的好处,慢郎中那些人这么做又是为什么?
寒冷消失后,困意又汹涌地袭来,想着想着,雷卷靠在井壁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