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外是闪烁的灯光,他在四周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林家父女的影子。“跑到哪去了?唉,真是他奶奶的倒霉,原以为是煮熟的鸭子,才发现这是会飞的天鹅奶奶的,生意估计要黄了。”
他找不到人,也不敢独自回去,怕看到李老板的那张脸,只好一个人在招待所服务台边的沙发上坐着,那个刚才开门的女的不住地埋怨:“我说你们吧,把事情搞成这样,齐哭乱叫的,影响多不好,还打碎了那么多东西,可是要赔的!”
“赔你就是了,罗嗦!”大平头也很不高兴。
这时候,林林已经哭着顺路跑到了离招待所一里开外的地方。她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认得路,就那么顺着大路跑着。当她意识到前面已经是黑乎乎的一片了,她才放慢了脚步,蹲在路边嚎啕大哭起来。
林余粮在后面一面追,一面喊:“花儿,你听我说,这是个误会,真的是个误会。我怎么可能让你去陪他?搞错了。真的搞错了,本来是要接那个女的的,后来怕你着急,我就给他说让他先去接你,让你在这里等我,一楼还有我自己住的一个房间,我没有说清楚啊。他们搞错了,都怪我没说清!
林琳,不要再跑了,再跑,天这么晚了,你能到哪里去?对不起,花儿,都是爸爸不好,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了,孩子。”
“对不起?该我说对不起——我把你的生意搞砸了。这非亲非故的,让你白白养活了我那么多年,我还没有报答你,还痴心妄想的老远跑来向你借钱,傻乎乎的大大老远跑来向你求助!现在好了,又搞砸了你的生意,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不过我告诉你,我就是再欠你,我也不会去陪人睡觉——我就是沦落到陪人睡觉来筹钱的地步,也用不着让你这个当爹的去拉皮条。
我会想办法给我侄子看病的,不过,不会再求你了,这辈子都不会了。我现在还没有本事,既然我已经欠你欠了这么多年,只好再欠你几年,等我有钱了,我会加倍的还你的。
至于我到哪里去,和你就没有关系了,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还是回去陪你的李老板吧,只是不知道这次遭殃的是谁家的闺女。
呵呵呵呵,这就是我日夜思念的、引以为荣的人——荒唐,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花儿,跟我回去吧,这纯粹是个误会,要么我让那个骑摩托车的人来,给你解释,我当时太忙了,都怪我没有跟他解释清楚,他把你当成了——”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他是你的手下,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林林一面说,径直往前走,完全不管前面一片漆黑。
“前面都没有路了,这里是荒郊野外,你要到哪里去?你以为你赌气离开了问题就解决了?你口口声称你什么都不怕,那你还怕跟我回去?”林宇梁远远的跟在后面劝说道。
“跟你回去?我觉得寒心,我宁可被别人卖了,也比被你卖了强百倍!”林琳心里五味陈杂,虽然她也觉得这是个误会,可是,她还是忘不了刚才的心惊肉跳。
“你真的认为我会卖了你?跟你说多少遍了,这是个误会!我本来是让他去接别人——一个小姐,中间你打扩机,才叉了道,我在你心里有这么恶毒吗?你说就是陪人睡觉也要救你侄子,你以为你陪人睡觉就能救了你侄子了?你以为天上会掉钱啊,陪人睡一夜就有很多钱了?”
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抽噎的声音。琳琳的心刀割一样难受,她其实早就相信了是个误会,可是嘴上还是改不过那个埋怨的口气。“小姐也是人家的闺女,谁知道她是被谁害的当了小姐的?至于我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随便找个地方都能躲一夜,明天我就回去,家破不破人亡不亡都和你无关了。”
林宇梁掩饰不了自己伤心的语气:“我真失败,我从来都没有这么伤心过,哪怕是当时差点给枪毙掉!我失败——花儿——琳琳,我让自己的女儿误会却百口莫辩。
你真的就不给我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吗?我只是让他去接你,我没有暗示或者明示任何东西,也就是坏在我没有明示,才闹出这么个误会。
你侄子的病,很严重是吧?要是不严重,我知道你家人不会让你跑到这里来的。要是那么严重,你赌气只能害了他。听话,不要和我较劲,你说呢,那是你侄子一条命,也是你娘和你大哥的命根子。
我理解,我会尽量的帮你,既然你什么都不怕,来都来了,就和我回去,啊,你还怕我坏?我就是再坏,我坏能坏到哪里去?
你反正已经来了,这时候也回去不了,跟我回去,不过我不敢领你到我家里,我给你找个地方住,行不?我还有些私房钱,我给你一万,行不?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回家。就当我是骗你,你也信我一回,好吗?给我个机会?”
“何苦哄我?我又何苦要你的钱,拿人手短,吃人的嘴软。别说你不借给我,就是借给我,我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还你,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也免得你因为借给了我钱而受别人的气。”林琳此时的怒气已经变成了幽怨。
“我能把你怎么样?无非是希望你心里还有我这个爸爸罢了。跟我回去把,我给你找个地方住,你不是刚才在我那个老邻居家吗?我还送你到那里,明天一早我带了钱来接你,一起到你们县医院,钱多,我怕你路上出事。”
琳琳确实是没有更好的方法,如果空手回去,还不知道大哥该绝望到什么程度呢。人穷了,志就短,听天由命吧!她横下一条心,反而不怕了:
“我怕你在家里太为难——阿姨是不是会查你的账?我不想再给你惹麻烦,我知道,你在家里不好过。”林琳一改怨恨的口气,关切的问道。
林宇梁赶紧走近了,安慰她道:“不怕,她根本不知道我手上能挣多少钱,我手上经的钱多,她管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