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哥,你快呀!来啊,不管羊了啊!”三疙瘩一拐一拐的牵着那羊缰绳过来,草不要了,箩筐不要了,可羊呢?他可指望这群羊娶老婆呢!“快上来啊!那边过来好多人啊!”八儿在马上喊道。
三疙瘩一惊,松了头羊的绳头,赶紧往马背上爬,可是由于紧张和生疏,他竟然两次都没有爬上。八儿急了,轻轻的拍拍马屁股——“趴下——快趴下啊!”八儿带着哭腔喊道。
那马果然曲起后腿,趴在地上,三疙瘩才爬了上去。他紧紧的抓着马鞍,一只手还牢牢的握着镰刀。“驾!”白马直起身子:“咴咴咴——”的嘶鸣着,向他们自己的村子跑去。大黄狗前前后后的驱赶着羊群,还远远的跟在后面。
身后是一叠声的嘈杂叫骂声和狗的狂叫声。
当八儿和满脸是血的三疙瘩逃回到村里时,正是大家吃早饭的时间,街坊们一看到兄妹俩的惶恐样子,都吃惊的上前询问,看三疙瘩是不是伤的很重。
三疙瘩越是紧张越是说不明白,还是八儿扼要的边说边哭:“我们跑回来的时侯,那个人回去叫了一群人出来,我们羊都没顾上牵,不知道他们追来没——”八儿说着已经泣不成声了。
“没了王法了!他们还真是强盗不成?还要追到家门口来抢不成?去,快回家告诉你爹娘去!”
少倾:“我的老天爷哪——”从大可家传来了大可媳妇撕心裂肺的哭声,随后,大可家的嚎啕变成了呜咽,越来越小,可大街上的愤慨越来越大,人们的嗓门越来越高:
门口的二爷愤慨了好到一阵,怕孩子他娘乱了阵脚,索性放下饭碗,扭头就向胡同里大可家去了。
街坊们你一言他一语的发起了牢骚:在我们村自己的河沟里放马他们都干明抢!这都没了王法了?谁家地里的二亩玉蜀黍被那个村子的几个地痞给铲了,都打缨了呢!可惜的很;谁家的麦秸垛给他们放火了,有人都看到了,就是不敢找他们算帐;不是偷过这家的猪了,就是牵了那家的羊了。
大伙都知道他们那个小村子那几个流氓,但是平时不敢惹,今天激起了公愤,你一言我一语的嚷嚷道:“都抄家伙!”“总不能让他们欺负到咱村里去!”“既然一个孩子都敢和他们对着来,还除了祸害,难道咱们还不如个孩子不CD抄家伙!给咱们报了仇的时候到了,他们只要敢来,就别想囫囵着走!要不然他们以后还不照样在咱们锅台上拉屎!”
于是有的掂了条钩担,那些个铁锨,镰刀、大粪叉、擀面杖,反正凡是打架能用的武器都拿到了街上,大家继续吃饭,一边议论那些个家伙敢不敢来,一边拿眼睛往街的西边瞅,街坊们竟然空前绝后的团结起来了。
当大可和永力惊慌失措的从东地赶回来的时候,正好在胡同口迎上了被四闺女请来的村委书记和村长一行人,街坊们正向村里的头头们汇报事情的原委,听的大可脸色铁青——
正要请请领导到家里看看,忽然听到了他们家大黄狗低沉的吠叫声,大伙吃惊的向大街西头望去。
只见六、七只成年的山羊一只只落荒而来,其中两只被打断了腿,拖在身后,三条腿一拐,一拐的,边跳边叫,十分凄惨。
后面那头带头羊,差点被开膛了,浑身是血,肠子拉在地上,已经是有气无力的呻吟着,似乎是爬着被大黄狗拖着缰绳拉回来的,那大黄狗也是血迹斑斑,还急促的喘着气,时不时的向西边吠叫两声。
“我二十多只羊呢!他狗娘养的!”永力气愤的去抱那快死的山羊,大可气“你还管羊呢!还不快回去看看三儿他们吧!”
街坊们也警觉起来,书记对村里的保安主任说道:“你先回到大队,在大喇叭里广播几遍,让村里个大小队的民兵到大队集合,分批在村边各大路口巡逻,记着不要到别村底盘上去。防止他们那些流氓真来找事。这两年,和西边那个村子里的一些人的矛盾越积越深,别真打开群架……还好,镇里明天就开严打大会,我先把这事了解清楚,真不行就报上去。”“别,别呀,书记,那俺三儿和八儿可怎么办?那小孩子家……”“你怕啥?我到你家看看再说。”
一些街坊们一道跟着往大可家里去,看见那匹大肚子的白马浑身汗津津的,如水洗过一样,斑斑血迹和着汗水往下淌,卧在院子里喘着粗气。
三疙瘩还穿着那沾满血污的衣服,头脸上也是血污斑斑,呆呆的坐在院子里的石墩子上。“八儿,你身上怎么也有血啊?”永力吃惊的问。
“我?”八儿也奇怪,“我没有受伤吧?”八儿娘才看到闺女后背上也是血印,八儿一手拽着衣服扭头往后看,却什么也看不见:“有吗?是哥哥的沾我身上了吧?”
八儿娘赶快给村里领导让座,领导一脸的无奈:“咳,算了,坐个啥呢,我看看怎么回事吗,真出人命了?三儿,你说吧。”“他结巴呢,书记,村长,这不怪俺们啊——”“这不还没说怪谁吗,问清楚就好。三儿,别紧张,咱有十八不?慢慢说,怎么回事吗?”
“他们要抢白马,还要抢羊呢!差点勒死我三哥,我才……”“没问你,问你哥呢!”八儿抢着要说,被二爷打断:“三,别慌,啊,说,从头说。”三疙瘩结巴的说了半天,领导们才听明白,和街上听到的相似:
“八儿,真是你用镰刀砍的那个抢马的吗?”“是我啊,他要勒死我三哥啊,那人个子好大,把三哥压在底下,还把马缰绳缠在我哥脖子上…….我哥都脸红紫的不会说话了。我才找到镰刀砍他的……他的血一下子喷了我哥哥一脸,我也不知道他死没…..呜呜——呜呜——”
八儿也有点害怕了,她怕自己也想爸爸一样被抓走。那书记上前一步,低头看了看瘫坐在地上的三疙瘩的脖子,一道红印渗着血迹,绕了大半个脖子。“这——这是往死里勒——准备勒死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