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几乎是一起回到了宿舍,噼里啪啦的放好了东西,林琳刚想对大家说些什么,谁知道不是你上厕所就是她去洗衣服。等到林琳犹豫了半天鼓起勇气又上了趟厕刷牙所回来,宿舍里又只剩她自己了。她们的枕头、水杯、扇子等随身用品都不翼而飞了。林琳几乎快崩溃了。
她撇开面子,敲开了隔壁的房门。望着里面坐的满满的昔日好友,她不自然的笑笑:“如歌、萧笑,你们能到咱们宿舍去一下吗?我有事给你们解释。还有大家,你们愿意的话,也可以过去。我去找姚姿他们,你们先到606,好吗?”就这样,她到另一个隔壁宿舍和对门宿舍去找,把室友都找了回来。大家坐在各自的下铺的床上,你看我,我看你,一脸的不自在。
“我知道我的事搅得大家都不得安生,真的很抱歉。”林琳说着竟然对大家鞠了个躬,眼泪不由自主的滚落了下来。
“别,别这样,林琳。”姚姿和伶俐惊讶的拦到。
“我知道大家心里是一时无法接受,我可以理解。但是我真的不会伤害或者是骚扰大家的,我们都认识一年多将近两年了,对吧?我只是生理发育有问题,这不是传染病也不是神经病,不会突然发病伤害到大家的。我们以前都一起去到澡堂洗澡的,大家彼此应该都知道,我和你们并没有多大区别,对吧?我真的希望大家能够接受我,不要把我拒之千里之外。
今天一天我是度日如年,我感觉自己就是沙漠里迷失了方向的羔羊,孤单、无助、绝望。没人想跟我谈恋爱,我不在乎,我可以接受。我可以不结婚,不谈恋爱,我孤老终生就是了。可是如果连朋友都没人敢跟我做,我觉得那就太悲哀了。如果不是谈婚论嫁,我是男是女根本就不重要,对不对?但起码,我是个人,我也不想长成这个样子的,我真的希望大家能接受我。
我这情况是高三体检时发现的,那一年我考的是一塌糊涂。我理解,可能这需要一个过程,我愿意等,等到大家能够接受我那一天,哪怕是等到毕业。我希望大家能给我等的机会,不要把我拒之千里之外。大家彼此不见面、不说话、不接触,那就没有了解,也就没有机会,对不对?”林琳说着就捂着嘴巴呜咽起来。
大家也都潸然泪下。如歌拍拍琳琳的肩膀悄声说道:“对不起,可能是我们反映过头了。但是真的,我不知道别人在怎样,当我知道了竟然是后怕。我也睡不着觉,我心里觉得好别扭,给我们时间,好吗?”
“是呀,如歌,我也是觉得心里抹不过来这个弯,特别是别人老带着那种表情问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的时候,我们知道这都是回避,可是,一时真的还不知道怎么应对。林琳,对不起,我们以后在外人面前不会孤立你了,大家还一致行动,好吗?但是夜里,我真的是睡不着。我也说不清楚是怕什么,可能是男生那边传的太离谱了,给我们时间适应,好不好?”
“我很高兴大家能尝试着接纳我,愿意给大家适应的时间。但是我觉得大家不用再躲出去了,为了我一个人,弄得五个人没处住,这么热的天,那小床哪里挤得下两个人?夜里睡觉时我自己搬出去就行了。”
“啊?你能搬哪里啊?哪个宿舍让你搬呀?”萧笑说话比较直。
“我哪个宿舍都不去。天晴我就睡楼顶,正好凉快,下雨我就睡屋顶的楼梯间里,没事的。好吧?直到大家都能适应了,适应我在宿舍也不觉得危机和尴尬了,我会回来的。大家现在一个个枕戈待旦的,警惕的睡不着觉,我会内心不安的。咱们就这么说好了,好吗?我夜里出去睡,你们都不要出去了。”
“那能行吗?林琳,你最怕蚊子咬了啊!”如歌担心的说道。林琳摆摆手说道:“没事的,屋顶风大,没什么蚊子,我拿条单子盖着,没事的,希望大家今晚能睡个安稳觉。”林琳说着就爬到了自己那上铺,拿出了夜里睡觉必须的铺的和盖得东西:“祝各位晚安!”说着她帮大家关上了房门,自己抱着东西向西侧楼梯走去。
六楼再爬一层就是楼顶了,她爬上去找了一个稍微避风一点位置,靠着楼梯间铺好被褥。站在房顶的中央,望着远处闪烁的灯光,吹着清凉的小风,心里竟然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她往边上走了几步,突然退回来了。她忽然想起养父说的,不要靠近低矮的屋顶女儿墙,很多人坠楼并不是事先有准备预谋要跳楼寻死的,而是站在边上有种要跳下去的冲动。
所以她心里一惊,这个时候肯不能做出傻事,她告诫自己,不得靠近女儿墙三米以内。林琳躺在发热的房顶上,望着漫天的星斗,望着那独自在云层里穿梭的有点朦胧的月牙,突然觉得月亮是那么的孤独,孤独的月亮里面,还住了一个孤独的嫦娥。嫦娥应该比她还孤独,她周边至少还有人声。她不知道,现在,还有别人和她一样在看月亮吗?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觉得身上有东西在动。
“谁!”她睁开眼忽的坐了起来,萧笑和如歌被她这一吼吓得坐到了地上,看自己身上多了条薄被子,就赶紧伸手去她们拉她们,说道:“如歌,怎么是你们?我不冷,真的,谢谢你们。”她站起来把两个人拉起来问:“我没吓着你们俩吧?”
“没,你没事吧?”如歌问。
“没事啊,真的没事,你看我睡得好好的。真的。我不会从楼上跳下来的,我干才还跟自己下死命令的,永不靠近女儿墙三米以内。这事对我来说都三年了,这三年里我排练预演过各种被发现的情况。所以对我来说,算是预料之中的,只是来的太快了一些。放心回去睡觉吧,我不会跳楼的,放心。恩?明天早上我还想给你们占位置,你们坐不?要不做我就不占了,免得我把好位子都占了,最后还是周围空荡荡的。”
“坐!明天等你一起吃饭!”如歌和萧笑说着跟她摆手轻轻地下去了,林琳还在想象,明天上课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