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柳怔了半天,蹲在门口没吱声。好大会,才说:“怀那东西呢?还不刮了?还要留个孽种吗!自作的!你才多大岁呀?就翻天了!”
“没事了,大伯,我们回吧,一会志伟哥还来呢,这里留不了这么多人——”柳成白柳卿一眼,柳卿赶紧回应:“爹,叔,你们都回去吧——有我在着—这儿。姐,我给你在这作伴吧!”六月赶紧接话:“让柳卿在这吧,能跑跑腿啥的,柳功,你们走吧。”六月赶紧赶其他人回去。
叔叔趁机把他爹给拽了出去,柳功赶紧把他推上了摩托车,叔叔二根在后面死死抱着他,不让他挣脱下来。柳功赶紧发动,带着老哥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当这些人都走了,六月赶紧叫医生把舒血的针头再扎好,这殷红的液体又慢慢的流动起来。柳卿也吃了点东西,感觉回复不少。等输完了血,他就抱着小艳上到了三楼的病房。
医院很小,一楼是门诊、急诊,二楼、三楼是病房。病房后面紧挨着就是一个还没开始正式建造的、挖开的建筑基础,工程停工,现在是个大深坑,堆了半坑砖头瓦块各种垃圾。
躺倒了床上,柳艳愣了好长时间没吭声,似乎睡着了一样。好半天,天斗快黑了,柳艳竟然吵着要吃东西,她一口气吃了柳卿剩下的两个菜包子,吵着还要吃粥,柳卿赶紧出去买吃的了。
“姐姐,我想吃烧鸡,好久没有吃烧鸡了,你去给我买好不好?我觉得就着小米粥喝,一定很香的。”
六月看柳艳的精神状态突然出奇的好,安全不象刚才那病恹恹、要发疯的样子,就想趁着她想吃,就多吃点,好补一补。
“好,好好,我出去给你买,你乖乖的躺着,啊,等二哥回来。我要是还没有回来,就先喝粥,别凉了。这液还没有输完,我跟医生说一声,让他们看着点,下一屏一会再来输。”
“姐,不用的,我知道,要是快完了,我就叫医生一声就行了,再说了,这还有多半瓶呢,早着呢,二哥一会就回来了!一会天就黑了!”
六月犹豫着,可柳艳一直催,只好一再交待,好好躺着,别乱动,看柳艳乖乖的答应了,就急急忙忙的跑出去,到大街上找买烧鸡的店。
在医院门口,买粥回来的柳卿碰到了六月,吃惊的问:“姐,你怎么也出来了,艳呢?”
“二弟,你赶快回去,让柳艳趁热喝,她想吃烧鸡,我赶快去买。很快回来。”柳卿不敢耽误,小跑着跑到一楼病房。
进门就喊:“艳,我给你买粥来了——”没有人回应,房间里竟然黑乎乎的,他慌忙打开开关,病床上空荡荡的,柳卿脑子嗡的一下,赶紧喊:“柳艳!柳艳!”还是没有人回应。难道上厕所了?
他凑近床一看,不对呀,输液瓶里还有半瓶药,滴滴答答的流着,针头耷拉在地上,窗户竟然大开着,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过来,柳卿发疯一般的冲过去一看,天呀,楼下模糊的好像有个人影。
他边跑边喊:“柳艳!柳艳——医生——医生呢?来人啊!”这时楼下传来了惊叫声:“天呀,有人跳楼了!”
冲出来的柳卿和六月再楼梯上撞了个满怀,柳卿指着楼梯后面慌张的二孩所:“艳——小艳——”柳卿语无伦次的叫着,六月一愣,扔了烧鸡,跟着柳卿往楼后面跑。
屋后的坑里墙根处围了四五个人,两个闻讯赶来的医生准备抢救,可是他们只是摸摸就站起来了,摇摇头“不行了——”
“艳——小艳!”六月和柳卿撕心裂肺的哭着。
柳艳的半个脑袋已经开花了,满脸血乎乎的,任凭六月和柳卿呼唤,没有任何反应,连哼也不哼一声。
“医生——求求你,救救她——救救我妹妹!”医生只是摇头。
六月和柳卿跪倒在地上:“傻啊,姐怎么留你一个人在屋里啊!艳——小艳——”两个人后悔着,哭着。
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任凭你哭哑嗓子,小艳是没有任何反应了。六月抱着小艳呆呆的坐在砖头堆上,柳卿咬牙切齿的喊道:“胡三贵,我饶不了你!”
小艳的身体在姐姐的怀抱中慢慢的冷了、硬了。医生把小艳推走了,等家属准备好车子来拉。
稍微恢复理智的六月和柳卿相互搀扶着,给王志伟打电话,告诉他这个不幸的消息。
六月一面自责的唠叨着:“都怪我,都怪我!”
“怪你作什么?都怪那胡三贵!他休想脱清干系!”柳卿夺过电话:“告诉柳成他们,去看住胡三贵,别让那王八羔子跑了!我饶不了他!”
柳家听到这个消息全惊呆了,柳卿娘当场瘫软到地上,二根狠狠地骂大哥柳金根心狠:
“谁让你扇她那两耳光啊!你不知道这孩子从小性子就烈吗?这回你高兴了,你嫌她丢人,这回不给你丢人了,你不是就等着一天吗!”
柳成和柳功兄弟叫了好多人,一个个煞神似的把胡家团团围住。“胡三贵!你给我滚出来!”
得到消息的胡三贵趁着天黑跳墙跑了。任凭他们砸门叫骂,他们胡家就是不开门,但是门还是生生被砸开了。胡家的男都跑了,不跑恐怕要出人命。只有老太太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任凭他们打砸东西。
第二天一早,王志伟载着柳卿、六月姐弟来到了胡家门前。柳卿一身血衣,抱着已经僵硬了的、浑身是血的小艳,一步一步地挪到胡家的堂屋中间,席地而坐,众人从一个屋子里抱出铺盖,衬在地上,柳卿把柳艳放好,头枕着自己的大腿,慢慢的给柳艳梳理那残留的、沾满血迹的长头发。
六月把院子里的老太太推搡到屋里:“你放你儿子跑了,那你替你那个杂种儿子来给我妹妹守灵!”
老人家看到一身血的三个人,当即就蒙了,瘫坐在堂屋门口。柳艳半个脑袋瘪碎了,眼珠子、脑浆的不成个样子。柳功提留着老太太进去,她当即跪在柳艳的脚头,再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