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医坐了下来。先摸摸额头,再翻了翻李旭轮的眼睛,随后又拿起手来把了把脉。
看他摇头晃脑的样子,李旭轮心里说了声不好,这老家伙肯定会说我没问题,先唬住他再说。
“林……林太医,我头好晕哦。”李旭轮可怜巴巴的看着林太医,尽量把声音压倒最低,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林太医理着他的山羊胡子,不住地安慰起李旭轮来:“不碍事,不碍事,您这是睡太久了,待老臣开几剂药服下,调理调理,过几天,保证您还是那个生龙活虎的豫亲王。”
见林太医依然还是那副德行,好像根本不买自己的账。李旭轮心想真拿这老头没办法,这唐代的医术还真高,看来我是唬不住这老头子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武后这关都能过,其他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武后听林太医这么一说,站起身走到床边,弯下腰摸了摸李旭轮的头,柔声道:“轮儿乖,母后有事得回宫了,你好生歇着,母后有空再来看论儿。”
李旭轮微微张了张嘴,还没等想好说什么,却见武后已转身,对着低头站在旁边几个人厉声道:“你们几个都给哀家听仔细了,按照林太医的吩咐办,好好伺候殿下,不得有半点差池。”说完又回过头来,看了看李旭轮,这次转过头去冷冷的说了声:“回宫。”
几个人跪在一旁,没等“恭送皇后娘娘”说完,武后一行已出了房门。
见武后一行离去,这一关总算又过去了,此时李旭轮心里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心里不禁暗自琢磨起来:这武后一会柔得像只猫,一会又凶得跟只虎似的,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啊?。
林太医小声在吩咐着紫衣什么,看样子这一时半会是不会有人理我这殿下了,可肚子这会饿得是咕咕作响,你们再这样说下去,我不被吓死,也会饿死在这里,李旭轮看着桌上的点心直咽口水。
“老臣告辞”林太医冲李旭轮微微一笑,作了个揖,转身出了门。
“绿袖,传膳。”紫衣转过身,见李旭轮咽口水的样子,用手掩住半张脸,竟“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紫衣姐姐,我饿!”李旭轮有点不好意思看着紫衣。
“马上,马上就来,我们的殿下饿了。”紫衣微笑着走到床边,帮李旭轮穿上衣服,梳好头。
“紫衣姐姐,水打来了。”绿袖笑盈盈地端着个铜盆进来。
“饭呢?怎么没见有人端饭进来啊?”李旭轮没好气的盯了眼穿,着绿衣绿裙的绿袖。
“我的好殿下,我看你这是病糊涂了?这饭……”
“放肆,怎么跟殿下说话呢?”紫衣瞪了绿袖一眼。
“紫衣姐姐,没关系,没关系,绿……绿……,对了,你叫绿什么来的,我还真有点记不清了。”李旭轮盯着绿袖,摸摸脑袋那样子好像真的记不起绿袖。
“奴婢绿袖,参见豫王殿下。”绿袖被紫衣这么一训斥,到也变的乖巧起来。
洗完脸,紫衣牵着李旭轮的手,三个人出了卧房。见的桌上已摆好饭菜,李旭轮只觉得自己的肚子饿得难受,填饱肚子要紧,也顾不得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了,一坐下,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殿下,你慢点吃,小心噎着。”见李旭轮这副吃相,绿袖实在有点忍不住轻笑起来。
“嗯”李旭轮抬头看了眼绿袖,当时肚子太饿,只见到桌上的饭菜,哪里还注意到旁边还站着几个大活人,原来除跟他进来的紫衣绿袖,还有小林子和俩个小太监,五双眼睛看着自己,这还怎么吃啊?算了不吃啦。
这肚子也不饿了,也该向紫衣慢慢打听点什么事了,李旭轮刚拉着紫衣往外走:“睡了这么长时间,你陪我出去走走。”
“这空气真好啊。”李旭轮做了个深呼吸。沿着院子的回廊,巡视起他的府邸来。
李旭轮吩咐跟在后面的绿袖:“拿块白面馍来。”
看着假山旁水池里的鱼,李旭轮想起小侄女妞妞来了,妞妞是姐姐的小女儿,还不到三岁,小家伙长的跟姐姐一样漂亮,嘴还特别地甜,周末回家总会搂着他的脖子撒娇,让舅舅带她去公园玩,最开心的就是喂鱼,群鱼争食就会拍着小手,又跳又唱不肯离开,每回都得哄上好一阵。想起妞妞淘气、可爱的样子,李旭轮的脸上禁不住露出笑容。
“殿下,你要的白面馍。”绿袖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现在自己可是李唐的皇子,不再是那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了,老爹、姐姐、妞妞,我真的很想你们,我还能再回到你们身边吗?
“哦,不要了。”李旭轮转身朝院中的花坛走去。
“不知道搞什么,一会要,一会不要的。”绿袖在他身后撅着小嘴,小声嘀咕着。
“嗯,好香。”寻香而去,却原来,这花坛旁边放着几盆兰草,李旭轮蹲在地上,仔细看放在地上的几盆兰草。
“兰叶刚健直立,犹如一把绿色的宝剑;这盆更好,全白色的花,连一点脉纹都没,这花舌也是白的,这样的素心兰,真是兰中极品,难得啊、难得。”李旭轮摇头晃脑的自顾着欣赏兰花,猛一回头,却见绿袖张着嘴,瞪大了双眼,紫衣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向她俩伸了伸舌头,只得又埋下头去看花。
晕啊,我亲爱的老姐,你可是把你弟弟给害惨了,你说有那么多东西你不研究,偏偏去研究古玩,还特别喜欢收藏古玉,什么花不好养啊,偏偏就爱上兰草,害得我跟你同样的爱好,这到了唐朝就不说了,现在连自己具体多大不清楚,看样子怎么也超不过五、六岁。老姐,我可不是怨你,我是真的很想你啊!不过现在想是没用的,还是想办法怎么过关才是正事。
李旭轮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绿袖跟紫衣:武后我都应付过去了,要应付你们俩个丫头,应该不是问题吧?不是常听人说,皇子都是天才的?何况自己比较喜欢唐史,对自己现在的身份还算是了解,索性我这个天才让你们再吃一惊吧。
“把这盆搬到凉亭上去,去给我拿笔墨来。”李旭轮站起来指了指,开着白花的那盆兰草,回过头来冲紫衣笑了笑。
见紫衣回房准备笔墨去了,李旭轮开始变得有点兴奋起来,这看看,哪摸摸,这些可都是唐朝的东西,要是能回去,把这盆兰草带回去,想想那会是什么样子的?姐姐开心自是不用说的,只恐怕老爷子那张老脸上,会笑得多几道皱纹来,看你还让不让……
“殿下,笔墨纸砚备好了。”紫衣盯着低头窃喜的李旭,轮皱了皱眉,然后埋下头去,继续摆放起文房四宝来;绿袖往石凳上放了块坐垫。
“谢谢紫衣姐姐,谢谢绿袖姐姐。”见石桌的左边放着纸,右边一次放着笔架、砚台、笔洗,李旭轮坐在石凳上,看了眼紫衣心想:看样子,这丫头到还懂得不少,嘴甜点,先哄着她们点,对自己没什么坏处,这皇子多半早已开始学习读书写字了,可怜啊,才这么点大。
李旭轮从笔架上起笔,右手握着雅致的笔杆,看看这尖挺的笔锋,用笔在左手心里轻轻地画着,刚柔适中的,这可是支上好的宣笔,据说宣州陈氏的笔连王羲之都赞不绝口,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陈氏的宣笔?
李旭轮把笔放了回去,见起桌上放着洁白平滑的纸,用手一摸柔软而有轫性,看起来这纸很透却又不漏一点光,闻起来还有点淡淡的檀香味,这可就是有“滑如春冰密如蚕”美誉的千年寿纸,正宗的宣纸啊。
在看看这坚实细腻的端砚砚,墨泛出青紫光松烟墨,要是有油烟墨画画就更好了,晕,油烟墨?那是南唐的事了,好像这时候还没有吧?做皇子真好,这么大点个小孩,用的可都是世上少有的好东西啊!李旭轮心中涌起一阵感慨。
“殿下,要奴婢替你磨墨吗?”绿袖见李旭轮只是这看看那摸摸,没有想要写字、画画的意思,又忍不住了。
“多嘴。”紫衣瞪着绿袖,
“不用,我自己来。”李旭轮冲紫衣笑了笑,又向绿袖撇了撇嘴,吐吐舌头,这才开始磨起墨。
此时,一位穿着白衣的人,在几个太监模样人的簇拥下,走到玉佛殿门口,张富来刚张了张嘴,还没叫出声,就被那一个白衣人挥手制止住,并在他耳边说了两句什么,张富来恭恭敬敬的点着头,然后朝紫衣连,比带划的做着手势,紫衣跟绿袖冲那边,微笑的点着头,依然在李旭轮旁边站着。
李旭轮磨好墨,开始在纸上画起那盆兰草。
可刚画了几笔,李旭轮皱了皱眉:怎么这手好像有点不听使唤,原来现在自己还是个小孩,腕力自然是不够,嗨,怎么把这这事给忘了?好在自己有多年的画画基础,加上这笔、这纸,皆是上品,只要专心点,画出来应该不算太难看,还是认真的画吧。
李旭轮埋头认真的画着,一行人悄悄到了身后,竟然一点也没察觉到。
终于画好了,李旭轮把笔放回笔架上,仔细看看自己的作品,还真的不算难看,就是上面好像有点空?
想了想,又拿起笔在上面写上:日丽参差影,风传轻重香。
“今年是……,这年怎么写好?今年是什么年呢?”李旭轮像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旁边的紫衣跟绿袖,心想:你说你们俩笨不笨嘛,这明显是在问你们,我要是知道了还用问?
“乾封二年(公元667年)春好。”那白衣男子高声说道。
“嗯,谢谢。”李旭轮头也没抬,迅速在那几个字后面写上:乾封二年春,旭轮恭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