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阎立本古朴典雅的书斋,里面尽挂着阎立本的大作,李轮开始有点兴奋起来,看看这幅,瞧瞧那幅,看看这圆劲笔法,生动的气韵,栩栩如生的人物,阎立本的作品果然不俗,看着李轮兴致高昂的样子,阎立本也不好打扰他,只得跟着,站在一旁。
李轮看了好一会,回过头来,这才发现,刚才只顾看画,老半天才发现,人家阎立本可是一直陪着自己,站在这里看自己的画。冲阎立本笑了笑:“阎相请坐。”
“殿下请用茶。”阎立本跟李轮坐俩人坐了下来。
看着阎立本,这才猛然想起,来老半天了,送人家的礼物还没拿出来,李轮从连忙从怀里摸出,紫衣交给自己的锦盒,笑着递到阎立本面前:“来时匆匆,也没准备什么东西,就将父皇赐与我的,这块松烟墨,送给阎相吧。”心里却说道:我晕哦,皇帝御赐的东西,那可是极品中的极品了,还叫没准备什么东西,我是不是有点夸张哦?
“即是陛下所赐,自是殿下心爱之物,下官又怎敢受呢?”阎立本笑着看着李轮,推辞着。
“阎相就不必推辞了,这东西留在我那里,可比不上,在您这样有用,相爷还是收下吧。”李轮满脸堆笑的看着阎立本,打开了锦盒,放在阎立本手上。心说道:看清楚了,这块可是上等的松烟墨,难得的珍品,其他东西我可不敢说,这笔墨纸砚嘛,只要是珍品,嘿嘿,你若是不想要,那才叫怪事?
阎立本接过锦盒,仔细看了看,兴奋的站起身,赞叹道:“愉麋之墨,的确是天下少有的好东西啊!”看了好一会,阎立本关上锦盒,放在李轮面前,还是没有接受:“只是下官实事不敢受,还请殿下收回才是。”
“若阎相用此墨,能多画几个传世佳作,也算是后人们的一大幸事,放我那里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亦是埋没了此物,你就不要再推辞了,还是收下吧。”见阎立本站把锦盒放了回来,李轮笑着看了眼阎立本,从桌上重新拿起锦盒,又放回到阎立本的手上。
“下官诚惶诚恐,殿下怎可妄自菲薄?殿下的书法亦是人人称奇,特别是这隶书,就是下官也恐难及几分啊,那可是天下少有的?”听李轮这么一说,阎立本更是不敢接了,只笑着看着李轮,或许他心里也在想:真是好东西啊,你要是说我不想要,那可是假话,可这翼王殿下也是个好舞文弄墨的主,君子不夺人所好,还是不要的好。
一个坚持要送,一个坚决不肯收,俩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阎相爷,您老就收下吧,这可是我们殿下,对阎相爷的一片心意。”站在一旁的刘幽求见俩人这样,忍不住上前来冲阎立本笑笑,又在阎立本耳边,压低声音:“阎相爷您若再这般推辞,岂不是驳了殿下的颜面?”
阎立本听刘幽求这么一说,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人家好心好意,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都送给自己,老这样推来推去的,好像也有些不妥,还是收下吧,想到此笑着向李轮拱手弯腰:“如此,多谢翼王殿下,下官就却之不恭了。”
“阎相不必客气,你我皆是好弄丹青之人,又何必跟小王这般见外呢?”李轮看着阎立本微微一笑,将锦盒放到阎立本手上。
阎立本双手捧着着锦盒,冲李轮笑了笑:“殿下请坐下饮茶。”
俩人笑着又重新坐下,自是一阵闲话。
早就听说,阎立本画过《萧翼赚兰亭》,可怎么没看到有呢?这事也不好直接问,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多光彩的事,好听是萧翼赚兰亭,不好听的就叫萧翼骗兰亭,我还是拐个弯的好。李轮想到此,冲阎立本微微一笑:“阎相爷,听说您见过‘天下第一行书’王羲之的兰亭贴(亦称《兰亭序》),可有此事?”
“呵呵,回禀殿下,下官有得一面之缘。”阎立本冲李轮呵呵一笑,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那可真是可喜之事啊,听说太宗皇爷爷特好此贴,还听说……,听说是萧……萧御史好像,从一个和尚那里……,找回来的,可有此事啊?”李轮瞪着大眼,看着阎立本,故意犹犹豫豫的,可心里却在嘀咕着:早就知道,萧翼赚兰亭的故事了,可总不能直接说吧。
“呵呵,呵,”阎立本笑了起来,并不回答李轮,而是走到书案后面,铺开一张绢纸,看似要做画的样子。
一见阎立本的架势,心中一阵窃喜:你要作画啊?太好了,今天总算可以开开眼界,看看阎立本亲自作画了,可好好的,怎么突然想到要作画了?想必是这事不好出口,作画来告诉我,李轮便自告奋勇,要替阎立本磨墨:“让我来替你磨。”
“这可如何使得啊?这可是……。”阎立本见李轮要磨墨,本想说这可是书童做的事,可一想这样似乎又有些不妥,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看着李轮,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都出去吧。”李轮向站在一旁的刘幽求等人挥了挥手,回过头来笑嘻嘻的看着阎立本,心想:人多嘴杂,现在除我们俩可是没外人了,这样总该行了吧。
“如此,有劳殿下了。”阎立本这回也不好再推辞了,只冲李轮微微一笑。心里审视起面前这位年轻王爷来:这翼王殿下,虽说年纪不大,但说话、做起事来,却又是多少成年人能及的?可有少了几分,成年贵胄的派头跟架子,心里还真喜欢上这翼王来了,就随他的意,让他磨起墨来。
李轮磨着墨,心里可是暗自得意:哈哈,画疯子凌峰,没想到吧,你做梦都想看到的,《萧翼赚兰亭》,那可是,我李某人看着画的,还是本人亲手磨的墨呢!
阎立本见墨已磨好,奇怪的看着暗自窃喜的李轮道:“殿下墨已成了。”
李轮马上收回思绪,冲阎立本笑了笑:“奥,你看这墨磨得还行吗?”
“很好,很好。”阎立本看着李轮微微一笑,拿起笔来在那块绢纸上画了起来。
先在中间画一高龄僧人,只见那老者,面目清瞿,手持佛尘,坐于禅榻藤椅之上,好似正在侃侃而谈,见他那口沫横飞的表情,似乎在夸耀着什么,这应该就是辩才了;那位长须飘洒,袖手躬身,貌似读书之人,坐在长方木凳上仔细聆听,应该就是萧翼,俩人中间那位应该是一侍僧。
又在右下角,画上一方桌,上置茶托、茶碗、茶碾、茶罐,旁边地上蹲坐蒲团烹茶老者,手持茶铛置于风炉之上,像是在拨炉烹茶,侍童手捧茶托、茶碗,那感觉像是,欲将茶汤烹好敬献主客。这阎立本果真是个大家,不大会功夫,整个画就完成了,却又能如此细腻的刻画出,每一个人的表情来,
李轮仔细端详起整个画面来,见整个画面虽说是栩栩如生,可好似只是描绘了儒士与僧人品茗,清谈的情景,好像跟兰亭序没多大的关系。
“阎相爷,这……。”李轮看了会画,抬起头来看着阎立本,心里说道:我知道这是萧翼赚兰亭,也知道这是辩才跟萧翼,可怎么说呢,只看这个,谁知道怎么回事?我还是让你自己跟我说个明白吧。
“这位老年僧人,就是智永大师的嫡传弟子辩才,这智永大师可是王羲之的第七代孙,这位就是监察御史萧翼了。”阎立本冲李轮微微一笑。
“哦,这位是辩才,这位就是萧御史,还是不明白。”李轮看着阎立本摇了摇头,心中却笑道:这些我是老早就晓得的事,现在可是我在等你往下说,嘴里肯定是不知道撒。
“嗨,这个……,这可从何说起?”阎立本有点急了,或许,他心里可比这脸上还急:这么明显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啊?这分明是萧翼在跟辩才拉近距离,可我怎么把整件事说出口呢?
“小王愚笨,仍旧未看出其中的原委,还请阎相爷明示。”李轮笑着看着阎立本,似乎看透了他的心事,心中暗笑着:嘿嘿,你不想说,今天我偏偏就是要让你说。
这回阎立本的头可就大了,你说来也算是萧翼骗人家辩才,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朝廷命官,又是受了先皇的旨意去的,我总不能说是萧翼在骗人吧?若说萧翼骗人,那岂不是说先皇也在骗人,可这翼王殿下又好像,真的那么好奇,这可如何是好啊?
“可是小王心急,让阎相为难了?若是如此,到不如……不如……。”李轮看着阎立本,拿起桌上的宣纸玩着,见阎立本一副无奈的样子,李轮心里偷笑着,你不说,难道不会画出来吗?
阎立本看了眼李轮,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铺开一张宣纸,从笔架上拿起笔来,可刚画了两笔,又停了下来,看着李轮。
“阎相不必过虑,今日不过为小王好玩而为之,你画过之后,若觉不妥,当焚毁即可,我自不会与外人言道的。”李轮看着阎立本,心里撇着嘴:看来这阎立本还是有所顾虑,我还是给你说清楚,除了你我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你怕让外人知道,烧掉不就得了,反正,画上的那些人,也都早就死翘翘了,怎么也算不上对他们不恭敬,唉,只是要你画了,又真的烧掉了,那可真的多可惜啊?
“翼王爷说的是,还是殿下想得周全。”阎立本看着李轮笑了笑,又继续画了起来。
这回画的比上次的还快,不多会,几张画就放在了李轮面前,李轮依顺序一张一张的看了起来,这回总算看明白了。
“坐在龙椅上的,不用说是我太宗皇爷爷,站在下面这位,穿着紫袍的是司空房玄龄吧?”李轮笑了笑,抬起头来看着阎立本。却见他笑而不语,只是冲自己轻轻点着头,
李轮又拿过一张,见上面除了太宗跟房玄龄又多了位,这为刚才那个画上的萧翼了,只不过是换了件官服。
再看这张,只见那萧翼已换着了书生的装束,跟辩才站在一庙宇门前,接下来的是俩人禅房饮茶、下棋、弹琴的画面,再往下看,却见桌上放着几卷字帖,接下里更精彩,只见那老和尚登梯上房梁,最后就轮到了,那老和尚辩才张口结舌,失神落魄,而萧翼则洋洋得意的样子了。
李轮看罢,又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冲阎立本笑了笑,心里说道:原来这萧翼也够费心思的,跟人拉近关系,再骗人家东西,后来竟堂而皇之的拿出圣旨,一副……。
阎立本看着,将画看了一遍又看的李轮,笑了笑:“殿下,这回可看明白了?”
“嘿嘿,看明白了,原来这房玄龄还……,还够聪明的,不过这萧御史也够机灵,若不然又怎么会,为皇爷爷赚回这心爱之物。”李轮看着阎立本诡秘的笑着,心里却不削的笑道:这房玄龄真够损的,这种骗人的招数也能想出来,不过这萧翼也够狡诈的。不过我差点说出实话来,还好本人及时反应过来,及时刹了车。
“殿下可守信,将这几张焚毁?”阎立本看着李轮,恐怕他心里也怕人其他人知道,这些东西若留了下来,对他不会是什么好事,只恐李轮现在反悔,不肯烧了,那岂不是害了他啊?
“当然,当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君子一言九鼎的。”李轮看了眼阎立本,嘴里说着,可心里却在叹气:唉,真不想你就这样烧掉,可我还得说这么多的废话,真是可惜啊,可惜!只是我既然答应过,就随你烧吧。
“刚才没说要烧掉这张的。”李轮连忙拿起最先画的那张,生怕阎立本一同烧掉。
“这张留下自然,殿下刚才说是萧御史为先皇赚回来的,此画就叫……就叫……”阎立本有些犹豫的着看着李轮。
李轮见阎立本有些犹豫,接过他的话,脱口而出:“阎相说的是,此画就叫萧翼赚兰亭,阎相你看可好?”
“殿下说的是,此画就叫萧翼赚兰亭。”阎立本说罢,看着李轮,俩人一对视会心一笑。李轮心中却大叫道:我狂晕啊,你们听到了没有,《萧翼赚兰亭》这会可成了我给起的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