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柳绵一手提着水壶一手拎着野果儿,呆呆地站在篝火余烬边上,傻了。
虽说她报复性地磨磨蹭蹭,可他们、他们也不至于……
走了吧……
“高长薪,你这烂木头死面疙瘩!发了泡的海带!臭掉了的炸带鱼!放了三天三夜的猪头肉!没揾酱油的皮蛋!柳一夏不就吃了点皮肉之苦吗,犯得着这样折腾我!你睁大眼睛看着,看姐姐不把柳四勾引了掰直了,生儿育女来气你!气死你气死你气死你!呜呜呜呜……”
她又转念一想,高长薪这人占有欲那么强,弄不好以后就要变态。若是哪天她和柳一夏成亲了,恐怕他要杀上门来把风柳二家一朝族灭。到时候从别人口中说起,大概就是:玉公主嫁个人,一大男人上门来劫婚场——把新郎劫走了。
什么事儿啊这是!
她想想还是算了,愤愤地踢着脚边的小石子,把不着际的歪想狠狠逮回来,落在如今自己的处境上。本来身边有两个大男人,一个能解闷一个能屠狼,自以为还能像二星捧月似地被捧着,这年考倒是有了着落。谁知……
是断袖!
冷攻还嫌弃她和小受一道,碍了他的眼阻了他的道,生生把她这朵“明花”当作情敌,不要说亲怜蜜爱献殷勤,连好脸色都不给个。如今她是落得人财两空,可以“安身立命”的,不过是一个小斜跨而已。
这种事情旷古烁今、绝代更无,偏偏让自己撞到!孤愤不已的风家大小姐以为,她唯有大哭一场,才能不把自己憋出病来。
其实,她跟着阿妈的时候也经常进山,一方面长长见识,一方面锻炼身体,不过孤儿寡母从来不会在山间留宿。所以,在阳光下她还可以微微笑着说,我很热爱大自然。只是天一黑,就要吓得魂不守舍,疑神疑鬼。
经昨夜一事,她在灿金的阳光中就开始为自己今夜的着落担心了,哭得更欢畅。哭着哭着,就听见身前极近处有人笑道:“呵,看看啊,是谁把小黄鹂鸟儿剩在林子间哭呢?”
她只顾自己爽快,丝毫未觉察四围有脚步声。待到冰凉的手指擦过她的脸颊,承去那晶莹剔透的泪珠,她才后知后觉地退后一步,噙着泪花抬起头来瞧。
面前的殷起渊噙着玩味的笑意,把濡染她泪水的食指放到唇角轻抿,抿得她头皮发麻。她对着那放大的俊脸,面色抽搐、头脑短路道:“呃,刚刚水喝多了有些发胀,哭出来而已——不劳小侯爷挂心。”
小侯爷进林一日依旧风姿不辍,贴身套着的无袖牛皮甲简明利落,毫无装饰,腰间配一个黑漆漆的箭壶,整个人看上去意气殊盛。此刻,少年一贯凛然的眸子里刻上了些许笑意,牢牢地锁着她明透无垢的眸子,手更为放肆地穿过了披散的长发,轻轻搭在她肩上:“哦?我就道公主殿下年少洁白,风姿都美,柳四断不可能害你哭泣……”
风柳绵想躲也躲不了,因他言语间轻浮绮艳而羞红了脸。她理论虽强悍无二,实战却是零。昨晚还羡慕人家柳四和八哥卷一条毯子,其实真要她找个什么人,去卷一条毯子过日,她可要失声尖叫的。
那小侯爷本也不过是想撩逗撩逗,此时见她脸上云蒸霞蔚的一片,低着头在自己跟前轻颤,骨肉细匀的手还死死撅着自己的衣袖,不觉双眼细眯,有些情醉。一时间哪里顾及什么身份地位,缓缓凑了过去。
鼻尖涌进一股细冗清淡的女子香。
女孩儿苦着脸想哭也不敢的样子,又羞恼得不敢正眼看他,只别过脸去,露出底下细腻如脂的脖颈。她的眼角微微上吊,是极妖惑的形状,细看之下媚骨天成,他抱过的女孩儿没一个可以相比。偏偏她自己不知,黛色的眼珠子还这里瞥瞥那里瞅瞅,睫羽微颤,看得他一时间脸颊发燠、情热不堪,只图一亲芳泽。
风柳绵思来想去,在小侯爷失控的前一刻,抬手一巴掌覆在他脸上。小侯爷没有准备,竟让那小小的手推开半尺。要她打侯爷,她没那个胆量,但是捏他鼻子、遮他眼睛,她还成。她还不肯罢休,一边覆着他的脸死命推,一边抬脚瞅准了他的军靴就踩,口中还要哇啦哇啦:“小晋!小晋!你快来啊!小侯爷在这儿等你喝茶呀!”
直刺软肋。
果然,殷起渊摘下她的手,冷着脸一用力,聒噪的美人立马哎哟哎哟疼得弯下了腰:“呵,怪不得找不到晋同修,原来他是和公主殿下一道,真是享尽齐人之福……只是不晓得,晋同修可像在下一样会怜香惜玉?”
嘴里虽轻佻侧艳,不过倒真放开了她,再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来。大概是对她的话信以为真,殷起渊一路上都带着她,希冀能借此引出晋冉,谁晓得公主殿下只是唬唬他。
就这样,风柳绵幸运地被殷起渊一行捡了去,跟在诸侯背后做了俘虏。也不知道殷起渊背后使了什么手脚,明明两人结队,他居然带了一大帮来,比她还能赖。她开始时自然不愿意,自从晓得他也是太阳部的,就一点羞愧之心都没有了。
说说是俘虏,却跟着小侯爷吃香的喝辣的,她能吃饱睡好就煞是欢天喜地,自然眉舒目展不要太惬意,连带对小侯爷也殷切了不少。
殷起渊不惦记晋同修的大仇、不惦记玉公主的美貌时,绝对是个头脑清醒的精英分子,两个人也能做点促膝相谈什么的。风柳绵乘他意态从容之时旁敲侧击:“小侯爷与晋同修……日后必然也是惺惺相惜的吧。”
殷起渊知她心中所想,勾了勾唇角,邪魅笑道:“哦?怎讲?”
“古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啊。一直打,总有天会相识。”她晓得自己和他性向有点诡异,看他笑得暧昧迷人,赶紧坐开了些,还把小拳头缩在身前。殷起渊却故意俯到小巧的耳垂边一吹,然后静静地轻喘,并不出声。
她痒飕飕地缩了起来,脸上尽是怨切。
玩够了,小侯爷突然低声耳语:“一个贱民,既连低头都不会,留他做什么。你说是不是,公主殿下?——晋同修,和我们都是不一样的。”
她惶恐地睁着大眼睛,夜里捧着小侯爷的行军毯时,也是那个表情。他好歹没有把她就地处决,甚是知礼地和手下——不是哪哪的小侯爷就是哪哪的小公爷——挤一床去了。隔着几步远,风柳绵听了一夜未来各地诸侯对未来北离侯的怂恿。
风柳绵欲哭无泪。第三日山中迁延之时她便思忖着,第一天白日里跟着柳四,晚上跟着八哥;第二天跟了殷起渊,不知道今日要转手到何人身上……
结果说曹操,曹操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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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祝大家国庆节快乐……去天安门广场看升旗的筒子们给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