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觐见?”饶是雨生聪明,也开始慌了,“这么巧我们刚打完架圣旨就下来了?不是,吴伯,圣旨有没有说是因为什么事宣我们进宫觐见啊?”
吴伯听了雨生的话,惊恐更甚:“说的可不就是少爷们在校场打架了的事啊。哎呦喂,我的少爷们哪,那里是什么地儿啊,你们好好读书不就行了,干嘛要参与打架啊?这下好了,大爷六爷还没回来,连个主事的人儿都没有。这一入宫门,还指不定是怎么着情况呢。小刘,你赶紧的,先把少爷们送进宫,然后再找人通知大爷六爷,让他们探探风头。”
马车夫小刘郑重点头,二话不说调转车头,自动加速到来时的每秒五十迈,向皇宫冲去坐在车里的我和雨生等人,则被颠得七荤八素,腹内翻江倒海。车子刹住的时候,我受不了的掀开车窗吐了吐颠簸出的酸水,冷不丁发现就在我们家的马车外头,排着十七八辆马车,下车的都是事件当事人,还有几匹马拴在城门口,想来那是在场的目击证人比如御前侍卫等的交通工具。
依然是小贝子出来迎接我们,这小太监看见别人倒还好,不卑不亢的,唯独看见我,就像老鹰看见小鸡一样,那个饥渴那个激动那个行动迅速,就差猛扑过来了:“哎呀呀,莲七爷啊,可算是见到您了。其他大人家的少爷都进去了,麻烦您搁这儿等等,小贝子还有话跟你说哪。”
我戒备的后退一步,看看前方不远处等着我的众位兄长,压低声音急急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哎呦,什么事也比不过小贝子跟您说的事急,”见我要跑,小贝子一把抓住我,似笑非笑的说,“莲七爷,恕我多嘴问一句咱家太子在校场表现如何?”
“表现很好啊,很有皇家大气的风范,和小侯爷打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小贝子听后脸色蓦地一变,倏尔又笑道:“莲七爷,这话您可不能乱说啊,咱家太子饱读圣贤之书,为人敦厚良善,小侯爷又贵为皇亲国戚,乃太子之堂兄,他们两人怎可丢掉皇家颜面大打出手呢?”
“咦?”我暂时停住离开的脚步,低低说道,“合着你是太子的人,专程让我来给太子圆场的?”
“哦呵呵……”小贝子二劲十足的捂嘴笑说,“七爷您真淘气啊,我可听说整件事都是因您而起的呢。”
我……我太阳你大爷的,这样就把屎盆子扣我脑门上了啊?双手叉腰,我正要呸他一脸口水,小贝子却极为机灵的松开抓住我的手,半退一步躬身摆手说:“七爷,几位爷在前头等你都等急了,您先请吧。”
进了宫,我还愤恨不平,自己家里头的四口黑锅我还背不过来,上赶着还要给你们家太子侯爷背黑锅,编剧一章发我多少工资啊?导演组一天安排我多少出镜率啊?义务劳动啊?你个小太监倒是想的美哈。
一路上骂骂咧咧,我也没细心数过了几重宫门,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跟着大伙跪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里了。我直着眼珠子盯着膝下的地面,我勒个去,金砖啊这是,铺了二百多平米啊,皇家真不愧是黄家!小心翼翼抬头瞄一眼前上方,皇帝老儿威武的坐在纯金龙椅上,脑门前垂着十二冕旒,一身龙袍闪亮,旁边的红衣总管俯首帖耳的听皇帝传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家校场乃国之先烈习射练武之地,尔等却在校场不顾体统,集体滋事挑衅。虽说尔等俱为无知小儿,然出身名门,教化已久,此举无疑有违圣贤之道,有辱斯文之疑。今日特招尔等前来,详细说明当日情况,所有笔录将全部上呈绿营军机处酌情裁夺,量刑而罚。”
总管圣旨一读完,我旁边就腿软了好几个同学,稍远处跪着的宁生等人也是寒颤阵阵,我挠挠头想不通,一般在学校打群架的话不是更应该找校长或者班主任的吗?找绿营军机处干什么?话说回来,这绿营军机处是干什么的啊,听名字怎么这么像二战期间各国特务机关啊?
没等我想明白,就呼啦从大殿的各个柱子后面窜出来一帮黑衣带刀束金黄腰带的皇家侍卫,一人揪一个把我们拎出了宫,翻身上马,直奔郊外。
在马背上喝着风,我吐字不清的对乘载我的侍卫甲嚷嚷:“你们办公都没有马车的啊?设备也太落后了吧,弄个敞篷的瞎跑,发型都吹乱了啦。”
皇家侍卫冷哼一声:“七少爷,你还是留点力气等着发落吧,落到绿营军机处,惩罚不会低的。”
啊,情况这么严重?我不是莲家七少爷吗,莲家不是开国功臣吗,再说我都没过堂呢,黑锅就背着啦?不甘心的回头看看,后面浓烟滚滚,显然不止我一个被送到军机处,暗地里舒口气,我就说嘛,此次编剧是本着情节一波三折的态度来编写全文的,如果不让我来个惊喜啊受苦受难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类的内容,她收视率怎么来?群众怎么看她,导演组怎么看她,演员怎么看她?种种因素都表明,接下来的故事会更加精彩。
果然到了山寨一样的绿营军机处,看着端坐在上头的军机处处长,我不禁热泪盈眶,莲大哥,你太给力了,小弟辗转沦落至此,到底还是托编剧的福,落到自家人手里了。
这么一下子的雨过天晴,就算不是剧情需要,我也甘愿背着黑锅,顶住皇家校场案件面对的所有舆论压力,还莲家四位兄长一个清白,还太子侯爷世子一个颜面。
主意已定,我就如同英勇就义的壮士一样,带着视死如归的气概,大跨步走在众人前头,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大哥莲长生面前。莲大哥器宇轩昂的坐在太师椅上面,抖着手里的马鞭,先用冰刀子一样的眼神扫射我们一圈,才回头淡淡的问我:“你可知何罪之有?”
“挑衅滋事,扰乱课堂记录,破坏同学友情,置林统领的发号施令于不顾!”到底是经常帮别人写检讨,你看我这认罪态度多好。
莲大哥也频频点头,接着问:“那么莲雨生莲霜生莲宁生莲福生是怎么回事?”
“报告大哥,雨生霜生围观,宁生是路过的,福生是劝架的,他还该表扬呢。”
“嗯,那么太子崇侯靖远世子是怎么回事?”
“太子指挥无辜群众疏散,崇侯世子在一旁协助。”
“唔,你既然这么清楚,那赵安的一身伤又是怎么回事?”
“赵安?赵安是哪棵?”
“赵尚书之子赵安,今天与你和世子打架的那个。”
哦,是那个想抢我主角光辉的隔壁组啊,他可不值得庇护,我毫不留情的揭发:“他嘲笑我们组箭法烂!”
“原来如此,事情到这里总算真相大白了,你自己箭术不精,竟迁怒他人,想不到我莲家百年士族,一向门规森严,竟会出了你这个逆子,今日不严惩于你,我实在愧对父母在天之灵。”
等等,父母都在天了,那我找谁来当保护伞?莲正太,你们太过分了,居然隐瞒了如此重要的信息,特么的难为我这么卖心卖力的为你们开脱啊!
内心的小人急的上蹿下跳,正当时外面突然有人来报,说是咱班的班主任纪如云纪大学士来了,真是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让我们相聚啊!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我铁定扯个红丝带就出去扭秧歌,热烈欢迎纪老师了。
因为从章节内容来看,纪老师目前就出场了一次,而且时间短促,所以剧组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保持他出场时的造型,唯一变化的就是把他脚上的布鞋换成马靴了。
进门看见我委屈的小眼神,纪老师体贴的拍拍我的头,抬脚就跑到莲大哥那儿,挤坐在太师椅上,一拍惊堂木,喝道:“台下莲花生听令,因为你的莽撞,为师被皇上责罚教学不力,教书无方,扣发半年薪俸,实在让为师痛心,鉴于此,为表对皇上的忠诚,对先贤的尊重,今日为师特来亲自审治皇家校场案件,务必给众人一个交代。来人,将莲花生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二十大板?纪老师你不识数啊,二十大板打在七岁孩子身上,你不怕出人命啊?不行,我不服,我要上诉,我要翻案,我要禀告皇上,你滥用私刑!”
“还敢狡辩?来人,快拉下去。”
“我不要下去,我不要,纪老师你不是改为我求情的吗?还有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你们救救我啊……”
半个时辰后,整个绿营都回荡着我的惨叫。吸拉着鼻涕,眼泪在脸上肆意横流,虽然板子打完了,但我心内的刀片依然在剥削着我的肉体,它左一刀右一刀,砍得我是满目绝望。骗人的,通通都是骗人的,我再次对我主角的身份表示怀疑,编剧你是后妈喂大的啊,这么苦大仇深,把满腔悲愤都发泄在我身上?你没从头看啊,我才七岁啊,七岁你就下这么重的手,难道说本书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改了风格,转走血腥悬疑路线了?
最后一波疼痛袭来,在心灵与肉体的双重打击下,我终于抵挡不住的昏迷了。昏迷期间请肆意插播广告吧,等我醒了再谈如何收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