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夜之间,迷离岛传遍了一个流言:少主南宫望从中原带回的那个黑纱蒙面的姑娘,是个受诅咒的不祥之人。
迷离岛上到处可见三五成群的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无论他们是武士,水手,猎人,渔人,还是织娘,家庭主妇,不论从事何种职业,今天都仿佛集体放假,只是神神秘秘地嘀嘀咕咕,若是见到宫中有人走过来,又立时一哄而散,装作若无其事地手头又忙碌起来,可不一刻又凑到了一起。
若是仔细听听他们说的话,说的都是少主带回的那个面目狰狞的女子。
“喂,听说没有,少主带回的那个女人长得跟魔鬼似的,可怕啊。”
“是啊,我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丑陋恐怖的脸。”
“唉,你说,这女人是不是妖怪变的啊?否则为何咱们少主眼高于顶,多少公主郡主的来提亲,少主理都不理,偏将这个女人带回咱们岛上?”
“我听说,这个女人就住在冷菊苑中!少主何曾这样对待过一个女人,可这女人,怎么就……”
“咳,她的那张脸啊,看了夜里会做恶梦,就跟妖怪似的。”
“你说,咱们少主是不是中邪了?否则为何放着那些美貌佳人不爱,偏偏迷上了这个丑陋的女人?”
“就是,我猜这女人十有八九是妖女,看中了咱们少主,便使手段迷了少主心智。”
“唉,这也难怪,凭少主的人品相貌,天下还真找不出像他那么出色的男人,哪怕是妖女看见他,也会爱上他。”
“只是,咱们少主可就惨喽!”
人们议论纷纷,言语里无不表达对南宫望的惋惜之情,而对那个丑陋可怕的女人,除了心底的一丝畏惧,更多的是痛恨,提起时无人不咬牙切齿,但说话同时又鬼鬼祟祟的四处警惕地察看,仿佛那个妖女能听到他们说话,随时都会出现报复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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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菊苑。
南宫望铁青着脸,没有亲眼看到的人实在想象不出,那样俊美无双的一张脸庞,也会有这样肃杀的神态。他来回不安地走动着,快捷的步伐反映着他心底的焦躁,“有没有查出来是谁在散布谣言?”
显然,在迷离岛暗中流传的谣言,南宫望已经得知,并正在调查来源。
瑶琴神色忧虑地站在一旁,见南宫望询问,有些无措地回答道:“已经问过许多人,可大家都说是听别人说的,所以……”
“难道一点眉目都没有?”仿佛耐心已经耗尽,南宫望神情不悦,连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浩叔曾跑来问我……”
“哦?他说了些什么?”
“他问我兰姑娘到底是不是妖女,还说,看上去气质那么高洁的女子,武功也那么高强,没想到,摘下面纱却是这等可怖的模样。他还说,”瑶琴说到此处停顿下来,美目看了南宫望一眼。
“他还说了什么?你尽管说。”南宫望不耐催促道。
“他还说,少主这么完美的人物,一万人中也挑不出一个,什么样的女人配不上?只是少主心气高傲,寻常女子一向不看在眼里,难得动情,好不容易动心喜欢上了一个女人,谁知,竟会遇到这样的女人!”
“他还说了什么?”南宫望脸色已阴沉下来。
“他说这个女人是不祥之兆,少主不该被这个女人迷惑,然后叹了口气,连声说可惜可惜,就走了。”
“那你有没有问他……”
虽然南宫望话未说完,瑶琴却似明白了他的意思,接口道:“奴婢也曾问他,从何处得知兰姑娘是不祥之人?”
“他怎么说?”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看着我,笑了笑……”
“”难道……
“少主和奴婢想的一样,除了岛主,没有人有这样的胆子敢在岛上传得沸沸扬扬,也没有这样的手段,在一夜之间传得尽人皆知。”
南宫望闻言苦笑道:“娘,你居然煽动全岛的人来反对我,你就这么不希望孩儿爱上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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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离岛寝宫。
南宫孤依然一身朴素的青袍,全身上下并无装饰,但这无损于她的高贵美丽。此刻她凤目含威,一向冰冷的嘴角居然罕见地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真是天助我也,没想到那丫头竟然是个丑丫头。杀了她固然利索,可望儿心中若有念想,只怕会不甘,甚至会恨我。”
“可如今,这兰天弃面相如此奇特,已非丑陋二字可以形容了,普通人看见了只会心生恐惧,认为是不祥之人。岛上见到兰天弃真面目的人本就不少,再加上岛主刻意宣扬……”说话之人原来是坐在南宫孤下首的南宫海浩。
“唉,只盼众人的议论能唤醒那个傻孩子,”南宫孤语气里带着不确定,转而向南宫海浩问道:“依你看他如何?”
“我已向瑶琴那丫头说过了,这样丑陋不祥的女子与少主是云泥之别,根本配不上少主。”
“做的好。”南宫孤赞许地点头,凤目微露欢喜,“望儿从小便与你亲近,你的话他还是会三思的。”
望着南宫孤从未有过的笑意,南宫海浩一时竟然失神,双目痴痴地看着南宫孤难得显露的娇态。
似是察觉了南宫海浩的目光,南宫孤收敛了笑容,又变得冷冰冰起来,凤目隐有不悦,南宫海浩忙收回目光,恭敬问道:“岛主还有何吩咐?”,
“望儿你还要多注意他一下,有机会再劝劝他。如果有什么异常就向我说一声。别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见南宫孤已无谈兴,又面露疲态,南宫海浩忙答应着告退了,只是转身前忍不住有偷偷看了南宫孤一眼,目中流露出倾慕和留恋,直到南宫孤冷哼一声,才急忙加快脚步离开了。
南宫孤独自坐在寝宫中,凤目带着担忧和迷惘,喃喃自语道:“望儿,你从小便对娘百依百顺,娘说一你不会说二,可如今为了一个中原女子,甚至只是一个丑女,你居然顶撞娘,违背娘,你究竟被什么迷了心窍?难道,真的如先祖说的,爱上中原的人,换来一生的痛苦,便是我们南宫的宿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