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了，经过一夜的折腾，众人都很疲惫。小男孩的嗓子哑了，他渐渐睡着了。怪老头绿泊春将小男孩重新放回锦囊中，道“这个孩子命很苦，我有一定的责任。我这就启程，带着他去陕西，找白云观的净月大师。”
“大爷爷，我跟你一起去。”阿莹道。
“你跟我去干什么？你和彼得在一起，不要乱跑。”怪老头绿泊春道。
“阿莹，你怀着身孕呢，你不要到处跑。”我有些生气道。
阿莹看了看我，没有作声。大水床已经彻底瘪了，五百块钱就这样打了水漂。
“阿莹，你去丫头小耘的房间休息吧。我今天上完课去二手市场买张大床回来。”
阿莹看了看怪老头绿泊春，似乎还想说什么。怪老头绿泊春看了看我，道“我这次去陕西可能时间会比较长。你一定要好好照顾阿莹，凡事都要小心应对。你已经是一个要做父亲的人了。”
“放心吧，老头。”
怪老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块钱，道“今天匆忙，没有多带，这有一千块钱，你们先用着，坚持到我从陕西回来。”
说完，老头跳出了窗户，飞奔向小区栅栏。当到达小区栅栏的时候，瞬间消失了。
……
阿莹躺在丫头小耘的床上，看着我，道“彼得，你有没有担心？”
“担心什么？”
“我很担心。担心我们的孩子会不会像那个小男孩一样。毕竟我是绿蛙族，是一个退化的族群，而你是正常的人类。”
我给阿莹盖好被子，道“你瞎想些什么啊？绿蛙族也是人啊。快点睡觉吧。我要去上课了。下午，我去买新床。”
“呜——”天宝藏獒从不锈钢碗里爬了出来，这小东西似乎长大一些呢。尼玛，这几日多次咬我的，估计都是这个小东西。多亏隔了那层厚厚的大水床，否则我这屁股和脚指头肯定被咬烂了。
“你给我过来。”我伸出手来，招呼道。
“呜——”天宝藏獒爬到床上，贴在阿莹的头，蜷缩着躺下了。
这小东西，几日不见，似乎和我生分的很啊。
把房门关好，匆匆向学校跑去。昨天夜里没有回宿舍休息，不知道学校知道不知道。我和柳随耘离校一个星期的事情没有人提及，估计是因为我转系的缘故，临床系和法医系交接过程，都不想多管，所以我和柳随耘才没有被处分。
法医系的学生很少，住的宿舍也并不集中，基本都分布在其他系的宿舍里。像我和左立棠就插在了临床二系的宿舍里。
不知道临床二系辅导员在查宿舍的时候会不会查查我和左立棠。法医系的辅导员估计是不会到各个系的宿舍去查的。太分散的缘故。
路过食堂，照例是两个包子。
今天是第一次上尸检课，心里有些紧张，虽然之前在绿蛙族接触过很多人皮，但切切实实的面对一具尸体，把尸体一点点的肢解，还是让人有些紧张。
法医系的解剖室在地下一层。几个学生三三两两的站在解剖室的门外，窃窃私语着。左立棠夹着本书正贴在门缝朝解剖室里“了望”。
“立棠”我拍了一下这哥们的肩膀。
“彼得？你昨天夜里上哪里去了？”
“怎么，昨天夜里辅导员来查寝了？”
“没有。”
“哦。那就好。”我耸了耸肩膀。
“只是——”
“你想说什么？别那么吞吞吐吐的。”
“他们说你不回来，正好能睡个安生觉。”
靠，没想到大家竟然并不欢迎我回宿舍。
“要不是担心辅导员查宿舍，我才懒得回去呢。”
“像咱们这样插在别的系宿舍里的学生，别的系的老师才懒得管呢。而法医系好像就没有查宿舍的习惯。”左立棠说道。
“哦？那我以后可以经常夜不归寝了？”
“估计问题不大吧。”
靠，这样正好。
“砰”“砰”“砰”的脚步声渐渐朝这边靠近。抬头一看，一个中年人穿着白大褂正朝这边走来。这不就是那天招生的那个男老师吗？没想到他竟然是负责教授我们尸检实验课的老师。
“我叫秦牧。以后负责你们的尸检实验课。以后每星期有三节这样的实验课，希望你们有心理准备。”男老师面无表情的说道。
一个女助教从他身后站了出来，手里拿了一叠塑料袋。依次给每个人发了一个塑料袋。
“如果你们有不舒适，想吐的时候就朝这里面吐，不要随意放置。统一放到解剖室的垃圾桶里。”女助教说道。
“今天是第一节课，主要是认识尸体并了解尸检的一些基本方法。”秦牧推开了解剖室的大门。
没想到法医系的解剖室竟然这样大，估计有三百多平方米。靠近四周的墙壁排列着整整齐齐的“棺材”，确切的说是“玻璃容器”。里面装有透明的福尔玛林溶液，在每一个容器中都放着一具不着寸缕的尸体。大致数了一下，这些“棺材”竟然有一百多个。
在解剖室的正中央是解剖台，解剖台上方是巨大的无影灯。解剖台旁边是工具台，上面放置了大量的解剖用的工具。
秦牧走到编号zrt005的“棺材”前，指着“棺材”里的女尸，道“尸表检查在尸体检验中非常重要，是尸体检查首要的程序。有些案件通过尸表检查就能对死亡性质、死亡时间等做出预测性的推断，对尸检结果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大家观察一下，这具女尸的尸表给了哪些提示性的信息？推断一下死因。”
众人纷纷围了上去。
棺材中的女尸看容貌大概二十岁左右，双目圆睁，眼球突出，舌头也微微朝外伸着。两只手做狰狞状。看体表没有什么太多异常的状态。
“被人掐死的吧？”一个男生说道。
“被掐死的人由于呼吸不到空气，所以面部因缺氧而呈紫青色。这种死法很痛苦，所以人的眼睛会显的凸出，眼球表面会布满红血丝。死者的颈部会有勒痕。”
秦牧拿起一个压舌板，道“我们看这具女尸，脖子上并没有明显的压痕和勒痕，也并没有明显的损伤。但她的面部特征很符合被掐死的尸体表征。我们来看一下她的口腔内部。”
秦牧将压舌板伸进女尸口腔中，压住了舌头。“大家来看一下，这具女尸的口腔和呼吸道有什么问题没有。”
“她的牙齿很整齐，很白，很漂亮。”一个胖男生大声说道。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为什么要笑呢？他的回答很好。人的身份的识别，除了指纹，这个大家都很熟悉的一个手段外，还有牙齿特征。世界上找不出两个指纹一样的人，也同样找不出两个牙齿完全一样的人。”
“牙齿是人体最坚固的组织，不容易受到环境和理化因素的影响。牙釉质是最坚固的，而用于修复和填充牙的材料对腐败、损伤、水、火等有很强的耐力。”
“成人牙列由32颗牙组成，每颗牙可见五个面，每个面有表面解剖和病理特征，此外加上牙弓、牙列、缺牙、义齿、矫牙、填充料、冠套等，其排列组合，可以多到几乎没有两个人的牙列是完全相同的。”
秦牧看着众人说道“这具尸体的指纹和牙齿特征可以告诉我们她的个人身份。年龄、性别、种族、种属、地域、职业（或习惯）、血型、修复特征、牙齿损伤及咬痕等。”
秦牧用一个镊子敲了敲这具女尸口中的一颗牙齿，道“这颗牙齿修复过，我们可以根据这颗牙齿中的修复材料，追踪到这是哪里出的修复材料，这是在哪里的诊所修复的，找到修复的医生，由此找到这个女人的信息。”
“这里有根鱼刺。”左立棠指着女尸的嗓子，说道。
中年男教师露出满意的笑容，道“很好，这名同学观察力真的很好。这里确实有一根鱼刺。”
秦牧打开聚光灯，在强烈的白光下，那根鱼刺显得非常突出。
“大家看，这根鱼刺正好在嗓子的中间位置，穿透了嗓子，扎破了嗓子后边并行的气管。”
“难道她是被鱼刺扎破了气管而死的？”一个女生惊异的问道。
“这些都是外部特征，这只能做预测和推断。但必须还要做进一步的尸体解剖才能明确。”
“要解剖哪里才能明确是不是这个死因呢？”
“胸腔、颈部。”
秦牧走到编号zrt009的“棺材”前，道“尸表各个部位的检查应遵循先静后动、从头到足、从左到右、自前而后的顺序。”
“尸体外表的一般性检查通常包括一般情况的记录、死后现象记录和体表损伤记录。”
“一般情况的记录包括死者的姓名、性别、年龄、身长、体重、种族、发育及营养状况、皮肤颜色、瘢痕、文身、水肿、出血、黄疸等。”
“死后现象主要要记录直肠的尸温、尸斑的分布和颜色、尸僵及尸体痉挛的姿势、腐败程度。”
……
突然一个女生捂着眼睛尖叫道“啊，救命呀。”
“怎么了？”秦牧道。
“啊，救命呀。”女生没有回答男教师的问题，而是突然朝解剖室的大门跑去。女助教快速的跟了过去，将该女生拦住。
“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女生坐在地上，不断朝后退着，她已经无路可退了，因为她身后就是关闭的解剖室大门。
“她出来了，她出来了。”顺着女生手指的方向望去，靠近左侧墙壁处有一个“棺材”，里面的福尔玛林溶液在不断晃动着。
秦牧迅速跑了过去，大喊道“这里面的尸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