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木床上。仔细一瞧,自己被人换了衣服。我穿着大红的袍子,头上带着双翅帽,一个脸盆般大小的大红花紧紧的束在我的胸前。一个人端坐在床边,红衣红裙戴着红盖头,这一定是阿莹了。我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大叫道“发生什么了?我怎么穿这个?”阿莹有些娇羞的道“我们已经拜过堂了,我们现在是夫妻了。”
我跳到地上,将身上的大红花一把扯掉,狠狠丢到地上,道“什么叫拜过堂了?有没有一点法律常识?登记了吗?国家承认了吗?”
“按照我们绿蛙族的风俗,我们拜堂了,就是夫妻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怒吼道。
“虽然你是昏迷的,可并不耽误拜堂啊,天地都是承认的。”
“我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你们这是绑架,非法的。”我跳起脚来大喊大叫。
“你不要这样大喊大叫了,没有用的。”阿莹劝道。
“为什么非要我和你结婚?”
“你先把我的盖头掀起来,我再给你解释。”阿莹道。
我有些犹豫,这一掀起盖头,还不更赖上我了?
阿莹有些幽怨的道“你何必如此纠结呢?你掀起盖头来,完成这个仪式,你就会明白为什么必须如此了。如你非要反抗,我的族人会杀了你的。如果你听我的,顺利完成需要做的事情。我自会想办法放你走的。”
“你用什么保证你肯定能放我走?”我怀疑的问道。
“我可以用我的生命发誓。”阿莹坚定的说。
“好,那你发毒誓,保证放我走。”我催促道。
阿莹站了起来,拿起蜡烛,放在靠窗户的一张桌子上,双腿跪地,大声道“我绿阿莹向上天诸神发誓,如果张彼得顺利完成人皮缝制,让我绿蛙族三百多族人解除痛苦,我愿意放张彼得离开这里,并愿意保护张彼得不受我族人的侵扰。如若违反誓言,我绿阿莹愿意放弃这身皮囊。”
我擦,这样的皮囊,谁会希罕啊。我暗暗思量着。
阿莹应该是这里唯一有希望帮我逃脱的人,我必须争取她,来实现自己的逃离,如果仅仅凭借自己的力量,估计我是逃不出去的。
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迎接那双布满血丝和泪水的牛眼。当盖头彻底掀起的时候,我,喘不上气了。这,哪里是阿莹啊,这不是青泠吗?我的初中同学,高中同学。
我一把抓住青泠的胳膊,从下到上,仔细的看着她,想找出哪里不对,但这确实就是青泠,当年我们的校花,我可是暗恋她好多年了。她怎么会在这里?刚才发毒誓的阿莹呢?怎么盖头下是青泠?
“你究竟是阿莹还是青泠?”
“我既是阿莹也是青泠”
这女子幽幽道“还是叫我阿莹吧,虽然我知道你喜欢的是青泠。”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青泠?”
“因为我就是青泠,我们一起上了三年的初中,两年的高中,直到……”
“高三上学期,青泠死于车祸。”
“青泠没有死,幸亏阿德医生,将我救活过来,并修复了这身皮囊。”
“你是阿莹,穿着青泠的皮?”好恐怖啊,我开始浑身泛冷。
“17年前,我阿爸在一处山坡拣到一个死去的女婴的尸体,正好那个时候我出生了。久苞医生把女婴的皮肤剥下,将我移植进这女婴皮内,我和这皮囊一起长大。六岁的时候,阿爸将我送到你们县城,阿爸在一家饭店当厨师,而我则和其他正常的孩子一样上幼儿园,上小学,初中,直到高三上学期。”阿莹慢慢讲道。
“这皮还能随着你一起长大?”我突然很好奇。
“恩”阿莹点点头。
“那又是怎么移植进去呢?你的手和正常的人手都不一样啊。”说完,我有些后悔这样说。
阿莹似乎没有生气。她走近我,道“你看到的浑身绿疙瘩牛眼睛的只是阿莹本身外在的皮囊,而青冷又是阿莹皮囊外的皮囊。你要不要看看真实的我?”
“难道还不够真实吗?”我喃喃道。
阿莹端来一个大的铜盆放在桌子上。然后自己站在桌子旁。将一只手举了起来,放在盆子正上方,另一只手从衣服里抽出一把刀,朝手腕狠狠划了一下。
“你这是要干嘛?”我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红盖头,要去给她捂住刀口。阿莹笑道“你是在心疼美丽的青泠?还是在同情丑陋的阿莹?”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见一滴滴红色液体从那刀口流了出来,滴落在盆中,那红色液体进入盆中,渐渐变成绿色的黏稠的液体。
美丽的青冷渐渐变得皱皱巴巴,像70多岁的老太太,又像一个泻了气的气球。当红色液体不再流淌,从刀口处慢慢钻出一缕似烟似雾的东西,盘旋在盆的上方,最后聚集凝结成一个椭圆的圆球,钻进盆中的液体,游来荡去。
这圆球难道就是阿莹的魂精?
我小心的问道“你是阿莹的魂精吗?如果是,就游到我这边来。”那圆球有灵性般朝靠近我的盆边游过来,停住,就那样安静的漂浮在绿色的液体中。
“好了,阿莹你还是变成青泠吧。”
那圆球听罢从盆中渐渐升腾,变成雾状,进入青泠的皮囊,那一滴滴绿色液体从盆中像排队一样从盆中跳起,进入青泠胳膊上的伤口里,当盆中的液体彻底不见了。那个美丽的青泠面色苍白的站立起来。
那刀口渐渐弥合,消失不见。
“你可以用青泠的手来为你们缝制新衣服啊。”我突然想出这样个主意。
“没有用的,只有灵肉相统一,才能运作那套针法,青泠的皮囊和我毕竟是俩个人的,不行。”
“什么针法?”
“用人皮缝制能随着我们长大,伸缩运转自如,必须是特殊的针法缝制,而在运用这套针法的时候必须使用心法来克制自然界中的各种干扰,否则,就会失败,失败的结果不仅仅是损坏和浪费一张人皮,缝制人皮的人也会受到大的创伤而死去,要使用这皮囊的绿蛙人,也会受到反噬而消亡。”阿莹慢慢道。
“靠,这么麻烦和危险,我不干了。”我大声道。
“那你就只能死在这里了,你不想去上大学了。”
“你怎么知道?”
阿莹从床边拿起一件衬衣,摸着被缝在衬衣上的通知书和身份证,道“你娘还等你回去养老呢。”
好吧,我承认,我被她打败了。
“那教我心法和针法吧。”
阿莹从袖子里抽出一本油迹斑斑的书,放在桌子上。这不就是那中年男人皮箱里掉落的吗?
拿起来,仔细看看,哎呀,真的看不懂啊,这红色的像蚯蚓一样的文字是什么啊?还有这些个图案代表了什么啊?脑袋彻底大了。
阿莹笑了,递给我纸张和笔,道“我知道你画了好多本清冷的人体图。”
“你怎么知道的?”我有些不好意思道。
“你从小学六年级就开始偷偷画清冷了吧?我记得你每次放学后都是在你们班窗户后边偷看我。还拿着笔在乱涂。”
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初中,你本来该去六中的,你成绩那么好,可你非要到三中来,是为什么啊?”阿莹低头看着我,我坐在凳子上如坐针毡。
“你每天坐在最后一排,乱涂乱画,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我看过好几次你的作品了。”
阿莹俯身靠近我。哎呀,能不能不要这样,这让我感觉好热啊。
“彼得,今天认真给我画一幅画吧。”阿莹直起身子,一只手把我的头抬起来。这张面孔真的是太美了,精致绝伦,毫无瑕疵。
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我开始注意到六班有个女孩面貌很清秀出众,那个时候,许多的男生已经开始蒙胧的对她有了情愫。我张彼得的家境在同学中算是最差的,我也没有件能穿出去的像样的衣服,唯一能让我稍微自信的就是我的学习成绩。但小学里,99分和98分差别真的不是很大,所以成绩好也不代表什么。
自从喜欢上那个叫青泠的女孩子以后,我就每天放学都守在窗前,就为了等待她从窗前走过。尽管她从来没有看过我一眼。但每次经过,都会让我激动好长时间。
我本来考取的是六中,但我执意要去三中读,俺娘当时要气晕过去,我的解释是“离家近,不用住校,安全,省钱。”哎呀,俺娘哪里知道,青泠考的是三中,我是想离青泠近一些。
老天保佑,竟然让我和青泠一个班。我坐在班级最后一排,默默的看着青泠,手则在书桌里“兜兜转转”。我的三本人体素描,都是青泠。为什么我都画成了人体,我也说不清楚。冥冥之中天注定,我和青泠,不,应该说是和阿莹有缘分的。那三本人体素描就是最好的证明。
高中,我和青泠也在一个班级。我一直在等待,我想考上大学后再向青泠表白。但高三上学期,青泠乘坐的客车发生了车祸,据说失事的客车当场爆炸了,遇难者尸骨无存。从此我一蹶不振。高三下学期,看到我娘哀愁的样子,我又开始奋起直追,我不能光为红粉佳人活啊,老娘还需要我养老呢。
当我的思绪从回忆中转回来,面前的阿莹竟然已经把胸前的最后一颗衣扣解开了,里面竟然没有胸罩?这是一个什么情况?晕啊。
“别,别这样。”我伸出手摇摆,想阻止她继续脱衣服,却不小心正好碰到阿莹的胸,尽管在过去,我凭借想像画过多次她的人体,但如此真实的碰触还是让我脸红心跳。
阿莹飞快的将衣服褪去,光脚站在我面前。命令道“快画。”
我将头低下,不敢抬起。阿莹猛的一下将我的头抬起,道“我就是青泠,你不喜欢吗?难道那三本人体素描是假的吗?”
哎呀妈呀,受不了鸟。
猛的将阿莹抱起,丢到床上,浑身燥热的我大口喘着气,恶狠狠道“小丫头片子。”
就当是做梦吧,即使是恶魔,我张彼得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