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送走了魏紫烟她们三人,司徒蓝照例叮嘱了两位门神几句,便回到寝殿轻轻合上门,又是孤孤单单的一夜。
所幸一整天她都过的很充实,奏琴、下棋、作画,何其雅致。
熄了烛灯,她轻轻躺下回忆过去的一切。从百步亭到凤凰城,从生死离别到情比金坚,每一步都值得她回忆,如今更是有九环尾琴替她诉说情绪,唯一遗憾的便是这琴非祁煜亲自送她的。
浑浑噩噩睡下,再到一觉醒来,祁煜的口谕已经传达到门神处——任何时间段司徒蓝想到南花园散步,他们都必须尾随其后保其安全。
而梁无为了验证自己的话,不再来乘和宫逼司徒蓝服那浓浓的中药,只让她自己保养就可,而他留在了朝阳宫安心照顾祁阳。
没了梁无,司徒蓝倒是觉得不自在。好在魏紫烟常带希儿婷儿入宫与她作伴,她更是收了希儿为徒教授一些弹琴的技巧。
日复一日的平淡,转眼过去了三四天,司徒蓝也渐渐放下之前的心理包袱,开始慢慢适应了这样的简单日子,只待祁煜忙完这一阵子能常常陪在她身边。她会为他下厨,为他奏琴,和他在这乘和宫内做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眷侣。
又是秋高气爽的日子,魏紫烟昨日就说了醉玉楼有活动恐怕有两三天不能进宫,司徒蓝便稍作捯饬准备带着那两位门神去南花园走走。
南花园放了不少新摆上的菊花,从嫩黄到鲜黄各有特色,给南花园添了道美丽的风景线。而南花池养了不少锦鲤,此刻听到脚步声都游到水面一张一合着小嘴对着司徒蓝,把她当成了喂食的人,可惜她并没有什么可以喂给它们吃的。
“明妃娘娘!”
刚想着差一位门神去寻些鱼食来喂锦鲤,司徒蓝便听见有人喊她的声音,再一看,一位宫女打扮的小丫头自假山向她步来,脸上带着焦虑的神色。
“奴才翠珠给明妃娘娘请安。”小宫女几步赶到司徒蓝面前重重的跪下。
“我瞧你有些眼熟。”司徒蓝确实对她有些眼熟,但记不得了,或许不知道在哪个宫里曾有过一面之缘吧。
“翠珠原是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的。”翠珠答着同时把头压得低低的,而司徒蓝听出她话中有‘原是’二字,难道是有求于她?想到这司徒蓝问道:“你找我所为何事?”
“禀明妃娘娘,昨日翠珠因不小心打碎万福宫的玉檀香炉而被太后娘娘赶出了万福宫,并下旨不许翠珠回到万福宫哪怕是经过都不可以,可是……”小宫女忍不住抬头,红着眼眶接着说道:“可是太皇太后如今病重,她的所有汤药都是翠珠喂服的,翠珠担心…担心太皇太后她……”
“你说太皇太后病重?!”司徒蓝惊呼,随即看着身后正在面面相觑的门神,显然他们也不知情,可是这么大的事祁煜怎么也不派人通知她一声呢?!
“翠珠你先起来,跟我说说太皇太后她到底怎么了。”翠珠的眼泪打动了司徒蓝,她扶起翠珠,心里却牵挂着远在万福宫的太皇太后。
原来太皇太后搬入万福宫后,为图清净将大部分太监丫鬟打发去别的宫伺候,仅留了一些在万福宫内伺候,而翠珠自小跟在太皇太后身边,深受她的信任,太皇太后便把她留在了自己的身边伴着。两天前的半夜,太皇太后突发高烧不降,所有的太医包括梁无都在万福宫忙前忙后,而太皇太后一直意识模糊,汤药都由翠珠一人喂服。昨日翠珠被汤药烫红了手,不小心才打碎了万福宫的摆设玉檀香炉,当时太后娘娘正在万福宫照看着太皇太后,想来太后一定是着急太皇太后的病情,便把怒气撒向了翠珠,把她贬去膳堂打下手。翠珠虽无怨言,但挂心太皇太后的病情,而自己又被勒令不得靠近万福宫,只能来求司徒蓝。
司徒蓝听闻后担心不已,让翠珠先回膳堂等待她的消息,而她带着门神立刻往万福宫赶去。
万福宫在整个大祁皇宫中靠北边,除了占地面积大以外,更是种植着许多四季常青的植物和大小不一的假山池,更有一珍贵的温泉汤,所以万福宫一直都是修身养性的最佳场所。
司徒蓝一路上都在暗自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来给太皇太后请安。
万福宫转眼就到了眼前,大大的金字牌匾和气度不凡的大门,司徒蓝刚想一脚踏进去便被一身穿太监宫服的人伸手拦下了。
“明妃娘娘请回吧。”
太监年龄不算大,二十多岁的摸样,生的白白净净,可惜声音的阴阳怪气让人听到就对他有些生厌,更何况是此时。
“我想看看太皇太后的现况。”司徒蓝说完欲前进,面前的太监却没有让开的意思,她有些恼了:“难道我给太皇太后请安还要问你一声吗?”
“明妃娘娘还是请回吧,太后娘娘下旨,任何人欲探望太皇太后必须先请示她,有她的懿旨才能进万福宫。”太监一脸无惧,也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两相僵持之下,还是司徒蓝败下阵来。
两位门神不敢说什么话,只能跟在司徒蓝后面,三个人又急冲冲往翊寿宫而去。
轻车熟路到了翊寿宫,假冒的薛公公并不在宫内,一个不认识的太监为他们通报了一声后,太后宣司徒蓝进殿内。翊寿宫一直都有点香的习惯,但司徒蓝刚进来就发现香似乎换了,与之前的香味相差甚大。
“母后。”司徒蓝赶路一身的汗,来不及说别的直接开门见山:“我想给皇祖母请安,但是门口的太监说必须请示过您才可以进万福宫。”
“皇祖母如今身体欠样,还是静养为好,你就不要去打扰了。”太后不看司徒蓝一眼,仅盯着自己手中的茶盏,接着冲身边的宫女怒道:“这茶叶用沸水浸泡的?”
“是。”小宫女颤抖答着跪在地上。
“这是天竺进贡的竹罗,只能用清水泡,你连这都不懂还待在翊寿宫,来人,带去浣洗房做粗活。”太后把茶盏一扔,小宫女连为自己求情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两个太监驾着出了翊寿宫。
“母后……”司徒蓝静静看完这一幕,再次开口问道:“我……”
“我话已经说完了,你还是回乘和宫休息吧。”太后挥挥手,下着逐客令。
司徒蓝心里不安的情绪又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