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墉早上一起来,就急忙来到太子府的大门口,一脸焦急地望向远方。
今天的天气异常晴朗,放眼望去,碧空如洗,万里无云,艳阳高照。
不多时,一众金碧辉煌的华美宫车缓缓向太子府驶来。朱瞻墉在看见那车驾时,满脸的欢喜掩都掩不去。原本就俊朗的脸容,因着这份欢喜而更加的熠熠生辉,将那艳阳都比了下去。
华美的宫车来到太子府前,缓缓停了下来。一名身着藏青色太监宫服的小太监急忙跑上前去,打开车门,搀扶着车内的人走了出来。
乍眼望去,只觉那人与朱瞻墉长得有几分相似,仔细一瞧,却又明显的不同。只见那人体态略微有一些丰润,鼻子、眉毛、嘴巴都同朱瞻墉长得一模一样,只是那双眼睛略细小一些,眼角微微有些下垂,使原本应该俊朗的五官显得平凡了起来,不过却显得他更加温和忠厚。
朱瞻墉看见那人下得车来,满心欢喜地扑上前去,一把抱住那人,“大哥!你可回来了!”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朱瞻墉同父同母的大哥,也就是当朝太子殿下的长子,皇太孙殿下——朱瞻基。
朱瞻基微笑着承受三弟的热情,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我们进去说话。”
朱瞻墉乖乖地放开抱着大哥的双手,改为挽起他的胳膊,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又兴奋地说道:“大哥今天回来的真是时候。皇爷爷赏了我一匹宝马,大哥一会儿同我一道进宫看看去。”
大哥去守皇陵已经快一年的时间了。此番回来只能待短短数日,就又要去忙祭祖之事,这一年来,他都快寂寞死了。
他素来与大哥关系密切,大哥总是对他痛爱有加。大哥一走,他就又没有人陪他玩了,他决定这几天都要同大哥在一起。
先后去向父王母妃打完招呼,朱瞻墉急忙拉着大哥来到位于皇宫后园中的马场。
来到马场,只见一片绿草茵茵,碧绿如毯,延绵数里。上百匹各色宝马良驹被圈锢在一个巨大的围栏之中,正焦躁不安地相互拥挤着,想要冲出这个桎锢。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只见那马浑身上下一根杂色的毛发全无,雪白得宛如上好的宣纸。阳光照射下,毛发反射出银白色的光芒,周身仿佛渡了一层银白色的光圈,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朱瞻墉拉着大哥,兴奋地向着那马跑去。早有负责马厩的太监将马牵制他们身边。那马,正是永乐大帝送与他的宝马银龙!
朱瞻墉只顾着高兴,没有注意到二哥也来到马场。那银龙高傲地仰首嘶鸣,极是不喜欢被人牵制,几乎就要挣脱太监手中的缰绳。朱瞻墉一把抓住那太监手中的缰绳,飞身上马,就要来一个策马狂奔,纵横驰骋。
一旁的朱瞻埈眼底漏出些微的阴狠之色。
银龙发现有人骑到它的身上,扭动着身躯,就要将那人掀翻下去,朱瞻墉神色一凛,双腿紧紧夹住银龙健壮的马腹。银龙没想到不但没有将身上的人掀了下去,自己却受到钳制,嘶鸣着发泄自己的愤怒,一仰马蹄,霎那间狂奔了出去。
朱瞻墉早知道这是一匹未经过驯化的野马,却不料它这般强悍难以控制,双手紧紧抓住缰绳,健美的身躯拼命向前靠去,几乎完全贴在银龙的背上。
银龙似乎发觉了身上的人的意图,更加愤怒狂躁,只想将身上的人甩下去。突然,它急速停下狂奔,前蹄高高抬起,整个身体如同人一般直立的站了起来。
在一旁观看的朱瞻基瞬间吓得脸色惨白,这若是三弟就此摔下马去,非得全身骨折,卧床不起不可。
而朱瞻埈却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朱瞻墉没想到银龙如此难控,直惊得大叫出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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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月垠一如既往的干着杀鸡的活计,边干活,边擦拭着脸上的汗水。抬头望了望碧蓝的天空,今天的天气还真是晴朗啊!只是这过于晴朗的天气,她却是不喜欢的。虽然现在还未进入夏季,但是过于强烈的阳光还是会晒得她难受至极,加上在太阳底下从事着异常辛苦的工作,她现在整个人已经被汗水浸透。
突然,一个令她奇怪且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她立刻暗叫一声不好!那声音来自离她这里有一段距离的后园中,而令她暗叫不好的是,这声音的主人是她的墉!
迅速扔下手中的鸡和刀,齐月垠施展轻功,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只是眨眼的功夫,她便来到后园之中,远远的就看见她的墉骑在一匹银白色的骏马身上,而那骏马却站立起来,整个马身呈直立状,墉眼看就要控制不住从马身上摔下去了!
齐月垠眼露凶光,瞬间来到马前,细嫩的双手抓住马的一对前蹄,稍一用力,就将马站立的身子拽回了地面。
她发誓,如果这马真将她的墉摔在地上,她立刻一掌下去将它的头颅拍碎!“老实点!”满怀怒火的眼睛直瞪进马眼深处,银龙瞬间感受到她身上盛满的怒意,竟真的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啊……”
“啊……”
“啊……”
周围数声惊叫响起,有朱瞻墉的精魂未定,有朱瞻埈的不敢置信,也有朱瞻基的难以想象。
朱瞻埈眯起妖媚的桃花眼,仿佛第一次认识他的丫头似的。他——竟从来不知道丫头是会武功的!而且绝对是顶尖的武林高手!不说别的,只看她身上犹自还在流淌的鸡血,足以证明她是从御膳房鸡舍赶来的。只是,这速度也太快了些吧!眨眼的功夫,她竟能从两里地之外赶到这里!速度快得不似人能达到的境界!而且那银龙是未经驯化的野马,力气大到一个成年男子都难以与之抗衡,丫头却轻轻巧巧的就将银龙制伏,足见这看似娇小未长成的丫头力气竟是大过成年男子的!还有,他更加不能理解丫头是怎么知道朱瞻墉那臭小子有危险的?难道她未卜先知、神机妙算吗?
朱瞻埈觉得自己有必要从新认识丫头了!
朱瞻基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位初次见面的娇美姑娘。他发誓自己活了二十多年,她是第一个令自己第一次见面就刻下深刻烙印,永世不会忘记的人!那浑身散发出的盛怒之气,绝对与她那张倾城倾国的娇颜不搭调!
齐月垠镇住那白马,立刻抓住朱瞻墉的手,“你没事吧?”刚刚的盛怒瞬间化作满脸的担心。
朱瞻墉拍了拍胸口,将就要跳出来的心脏压了回去,“好险!”若不是丫头,他恐怕就要摔得粉身碎骨吧!只是,丫头会武功吗?
齐月垠刚想扶墉下马,却实在无法忽视一旁两道灼热的目光,遂及其不满地瞪了回去,在对上朱瞻埈时,意识到不好,她似乎露馅了!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本也打算做回真实的自己,再不可以发生因她个人原因而害到别人的事情了,遂瞪向朱瞻埈的眼神更加的放肆。
而当她收回瞪向朱瞻埈的眼睛转过去瞪另一个人时,瞬间呆傻在了当场。
‘怎么会?’齐月垠看清那人的脸的霎那,只觉犹如一颗原子弹在脑中炸了开来,瞬间所有的东西都乱了套!
‘竟然是他!’她脑中只反反复复剩下这一句话!
她不是没想过会同他的前世见面,也曾想象过自己见到他时的满腔怨恨与愤怒!只是,当真见到他时……
齐月垠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冰冷地瞪着他。她恨他!是的,恨他!一切都是因为他!她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若不是当初他的背叛,她怎会陷入离婚的风波?若不是当初他的背叛,她怎会出了车祸,来到这前世?若不是当初他的背叛,她怎会远离心爱的儿子?这一切都怪他!全部都怪他!
虽然她也知道,眼前的这个‘他’并不是那个他,而只是他的前世,但她就是无法说服自己不去在意!
朱瞻基从来没有想象过,一位长相娇美的小姑娘,会有如此可怕的眼神!她在瞪他!那冰冷的,有如飓风狂舞,惊涛骇浪一般的眼神!他不自觉的感到全身打了个冷战!似乎那可怕的眼神下一秒就要将他吞噬,撕碎!从来都能从容面对一切的他,从来都能战胜一切的他,此刻真真实实感觉到了害怕的意思!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这样看他?为什么他觉得她恨他入骨?怎么可能呢?他明明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她!
齐月垠强行收回瞪他的目光,丝毫不理会朱瞻墉与朱瞻埈的诧异,飞身上马,一手握紧朱瞻墉手里的缰绳,一手搂紧朱瞻墉,双腿在白马的马腹上一夹,怒喝一声,“驾……”,银龙听命的飞奔出去,向着后园的高墙冲去,在众人都以为它要撞到墙上时,齐月垠猛一拉缰绳,狠狠夹了下白马的马腹,银龙瞬间腾起四蹄,一跃跃过了高墙,跳出了紫禁城最后一道屏障,向着远方自由奔去。
只剩朱瞻基与朱瞻埈呆傻的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