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秀女进入琴室,那些个精通琴艺的姑娘们便开始挑选自己合手的乐器。而这琴室的考官,正是那位面白肤细的公公。
齐月垠看着排在她前面的那位刚刚同她下棋的长相甜美的小姑娘,选了一把古琴,不加思考,她也选了古琴。反正她什么都不会,选什么都一样。
轮到那位长相甜美的小姑娘表演琴艺了。只见她轻起莲步,抱琴向众人深鞠一躬,遂坐于桌前,十指在琴上随意一搏,有弦音断续响起。调试了一下音准,她便开始弹奏。只听那琴音起初星星点点,如同碎雪零星飘落,继而流畅连贯,仿佛大雪纷纷扬扬,在这炎炎夏日令人感觉分外清爽舒适。琴音悠扬,曲声优美,真正的是绕梁三日,令人深深沉浸其中。一曲弹罢,众人仍意犹未尽,久久回味那曼妙的乐曲。
公公细细端详了下那位小姑娘,满意地点点头。
下一位,轮到她上场了。
齐月垠抱着琴,来到桌前,冲着众人傻傻一笑,坐在桌前。将十指放于琴上,开始胡乱弹起。弹的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只觉琴音碎碎遭遭,纷纷扰扰,乱哄哄的起,复又乱哄哄的止。
所有现在在琴室里的秀女此刻皆是一脸厌恶的表情。任谁听了那乱哄哄的琴音,也不会表现出什么喜欢。
那公公微皱着眉,细细回味她弹的曲子,好半天才开口说话,“此曲洒家从未听过,不知姑娘是从何处得来?”
“是家乡琴师谱的小调,登不上什么大雅之堂。公公以前没听过也不奇怪。”齐月垠在心底暗暗好笑,自己还真能瞎编乱造。
“哦……!原来如此!”公公一幅了然的表情,“倒是很特别!”
‘什么?特别吗?难道暗示她通过了?’齐月垠不禁在心底哀号,‘千万不要啊!!’
陆陆续续众人都弹完,齐月垠只觉得所有人都弹得比她好上千倍万倍,才算放下一颗忐忑不安的心。
公公并未对其他人多加评论,只挥了挥手,嬷嬷便引领她们去下一个比试的场所。
是最后一关画艺的比试了。
众秀女选好位子,纷纷落座,各置笔墨,开始作画。画得无外乎是些花鸟鱼虫、山水景色之类的,也有那画人物的,多半是观音大士的像。
看着众秀女手拿毛笔在纸上洋洋洒洒地作画,齐月垠决定这一关彻底放弃。她连用毛笔写字都费劲,更甭提画画了。
在上好的宣纸上写了名字,她将一张空白的纸交到嬷嬷手里。
嬷嬷起初还纳闷她怎么画得这么快,在看到她交上来的竟是一张只写了名字的白纸时,十分不解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多说,遂放在递呈用的托盘中。这才艺一关的评判,自是由公公来定,她们也不愿多费神。
待众秀女全部完成琴棋诗画四样比试,天色已黑,嬷嬷们引领众人回去休息,等待明天宣布结果。
齐月垠回到住处,完全不理会孙翠萍和杜雪莲的兴奋,一头倒在床上大睡起来。
第二日,被带到储秀宫的秀女又少了一大半,变成十人。
此时,她们十人安静地站立在殿中央,等待最后的结果。
面白肤细的公公手里拿着昨天呈上的诗画,细细斟酌。众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到公公影响自己不能入选。大殿中安静到一根针落在地上都会发出巨响。
突然,公公开口说话,吓了众秀女一跳。“齐月垠,能告诉洒家你画的是什么吗?”公公摊开一张只写了名字的空白宣纸,十分不解地问道。齐月垠抬头一看,正是昨天自己交上去的那张。
“嗯……,这……”齐月垠犹豫着该如何回答,脑袋飞快地运转着,不停地想着对策,突然眼前一亮,想到一个好办法,于是开口道:“我画的是牛吃草。”一脸的镇定,完全不会因胡说八道而脸红。
“牛吃草?那……你能告诉洒家草在哪里?”
“草被牛吃光了。”
“被牛吃光了?那……牛呢?”
“牛吃完草回家了。”
齐月垠淡定地望着公公,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滴溜溜地乱转。
站在她身旁的孙翠萍和杜雪莲极力隐忍想笑出来的冲动,细白的小脸憋的红彤彤的。‘这傻丫头还真会瞎掰。’两个人不约而同如是想。
“哦……”公公一幅了然的表情。‘头回听人如此瞎编乱造。’公公在心底暗暗啐了一口。若不是看在她生得美,将来定能讨得皇上欢欣的份上,他现在真想一脚把她踢出殿外。
不过他毕竟是在宫中混迹多年的油滑老手,立刻换上一脸媚笑,“姑娘此解精辟、精辟。”
齐月垠顿感全身无力。‘精辟你个头!’她在心底暗骂这只老狐狸精,他是铁了心要让她中选是不是?
众秀女面面相觑,遂又开始气愤公公的偏心。只是也只能在心里暗骂,又都一个个敢怒不敢言。没办法,谁让人家生得美呢,这本身就说明上天是不公平的。若要想与这等美人争个高低,只能想想其他办法了。
孙翠萍和杜雪莲不约而同想到了自己私下里孝敬公公的银票。看在银子的份上,总不会落选吧。而且也总会有办法让皇上见不到她。任你长的再美,见不到皇上也是白搭!
二人各自暗藏心事,只等公公宣布自己中选。
公公看了一圈众人的表情,那些不甘心他都懂。只是再不甘心也不见得能爬得上去。万一不小心惹怒了龙颜,后果更是不堪设想。遂清了清嗓子,宣布入选名单。“择新近秀女齐月垠、杜雪莲、孙翠萍、李婉儿,秀外慧中,才貌双全,即日起入选采女,入住储秀宫。”言罢,从上座下来,左摇右摆地行至四人面前,深鞠一躬,媚笑道:“恭喜四位小主子,还烦请移步,画师正等着为四位小主子画像呢。”
其余落选之人,自是由嬷嬷引领先行回去。
孙翠萍同杜雪莲极力掩饰兴奋,装出一幅倨傲的神情,随着嬷嬷前往画室。齐月垠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公公一眼,也抬步前往,不料正与李婉儿照了个面,定睛一看,正是昨日琴弹得极是出色的那位长相甜美的姑娘。齐月垠冲她淡淡一笑,她对她印象一直不错。
进入画室之前,她们由嬷嬷引领先去换了身衣服。此番,衣服是全新的,因为她们现在已是采女的身份,将来极有可能侍奉皇上,衣服便是用上好的丝绸裁制的。裙的颜色极为艳丽,一律的大红色,剪成大小规则的条子,每条绣以花鸟图纹,另在两边镶以金线,内衬白色细丝罩衣,绣了如意锦纹,外系大红色腰围,极是明快动人。
入得画室,早有四名画师等候在那里。画师恭敬行礼后,指点她们摆下优美的姿态,便认真画了起来。
齐月垠没心情管姿势好不好,像画得漂不漂亮,只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取消了这采女的名号。
孙翠萍同杜雪莲则努力摆出最好看的姿势,搔首弄姿,极尽妖娆。李婉儿也尽量让笑容更加甜美。
画了一个时辰,终于完工,她们由嬷嬷引领回去之前住的地方,一方面需要与之前的姐妹们告别,另一方面也好收拾一下自己的用物。那位公公也一同前往,此时她们的身份已是提高,公公嬷嬷们对她们也变得恭敬起来。
那位公公一边走,一边唠唠叨叨地说着,“四位小主子现如今身份不同了,奴才也不好委屈了四位小主子。储秀宫已经安排好了四位小主子的住处。此番回去告个别,收拾些随身的用物,奴才就领四位小主子回储秀宫。”边说还边偷偷地打量齐月垠,“以后若是小主子们得了宠,可千万别把奴才忘了。”话外之意,是说如果齐月垠得宠,千万记得提携他。
“那是。自然忘不了公公的好。”孙翠萍兴奋的不只所以,急急开口便答应下来。
“公公请放心。”杜雪莲回以优美的一礼。
“多谢公公。”李婉儿回以甜美一笑。
齐月垠实在不知道自己此刻该说点什么,只是回以傻笑。天晓得她多么讨厌自己被选上。
回到众秀女住的院落,已经得到消息的众秀女们纷纷集中在院中,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在看见她们时,纷纷上前将她们四个团团围住。有道贺的,有不舍的,几分虚情,几分假意,在齐月垠看来,真心的没有几个。
那位公公同嬷嬷们极力拦阻众秀女,做出一副忠心保护主子安危的模样。
就在院中闹闹哄哄,乱成一团之时,一个不明天外来物突然降落,砸在两个秀女身上。那二人正要恼火,欲开口大骂,待看清那物时,又不约而同放声尖叫起来。尖叫之声震耳欲聋,所有的秀女均安静下来,不明所以地看向她们,待她们也看清那物是什么时,纷纷开始加入尖叫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