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涟漪和君离殇走在路上,夕阳笼罩着大地,他们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身后留下两道纤长的影子,君离殇望向水涟漪那张被夕阳染红的小脸,心底泛起了点点波澜。
待水涟漪和君离殇回到别院夕阳已落山,知画已准备好沐浴事宜,水涟漪靠在浴桶中想起今日的种种,今日应该是她近来过得最轻松的一天了,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思前顾后,只是在街上随心所欲,轻松自然。
知画捧着衣服推门而入,将衣裙放在桌子上,拿起白玉盘走近水涟漪,往浴桶中撒下花瓣,轻声问道:“娘娘今日去哪了?”
“街上。”水涟漪语气淡然。
“可玩得舒心。”
“尚可。”
水涟漪起身,知画去桌子上取来衣裙,水涟漪瞧着知画手上那件桃红色的单衣,蛾眉轻皱,“换件白色的。”
“是。”知画退下,轻叹了一口气。
水涟漪低头,从前逢年过节她都穿得极为喜庆,向府中的每一个人微笑,向父母讨喜问好,向哥哥姐姐撒娇,和知画、若书打闹,只是如今已物是人非,斯人不在,穿得喜庆又如何?
良久,知画服侍水涟漪穿好衣裙,随后擦拭着水涟漪的头发,知画去取衣物碍了些时间,已快到晚膳的时间了可水涟漪的头发还不见干,知画轻声询问:“娘娘的头发还未干透,若绑了定会着凉,可要放着?”
“放着。”水涟漪站起身缓缓走出房外,一头墨发铺下直过腰身。
知画跟在水涟漪身后,待水涟漪和知画走到园子中君离殇已在席间等候。
“参见皇上。”水涟漪和知画行礼。
“坐。”君离殇望向水涟漪,指着他身边的座位。
“是。”水涟漪顺从地坐在座位上。
“今晚月光正好。”君离殇注视着天空的满月。
“嗯。”水涟漪拿起一个月饼,轻咬一口,尝到熟悉的味道,疑惑地看着君离殇,“荷香糕的味道?”
“是。”君离殇看着疑惑的水涟漪,嘴角浮现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可好吃?”
“嗯。”
一时两人无语,只是静默地用着晚膳,月光照耀着两人,月色朦胧。
晚膳后,待婢女们将碗筷收拾后,君离殇唤不远处捧着一个盒子的李公公过来,随后李公公将盒子放在桌子上便退下了。水涟漪打量着盒子,盒子是用木头做成的,盖子上雕着一朵略大的木兰花,两侧还雕着些小的木兰花纹。
君离殇打开盒子,只见盒子中装着一对剔白的耳环,一只剔白的簪子,一个剔白的戒指,耳环和簪子皆雕成木兰花,戒指上也有木兰花纹。
“拿起来看看。”君离殇看向水涟漪。
水涟漪将一只耳环拿在手中,丝丝温暖从耳环处传来,水涟漪回望君离殇,“是暖玉?”
“正是。”君离殇微微颔首,接着道:“先前只做了镯子,后朕询问了太医,太医说暖玉对你是极好的,便又着人打了这些。”
“多谢皇上。”水涟漪瞧着这些暖玉首饰,心中百般滋味。
“无碍。”
“皇上往年中秋可玩些什么?”
君离殇静默了,他母后去世后,每年他父皇都陪着淑嘉太妃,而他只能一人对着满月沉思,中秋属于那些其乐融融的一家人,而他一个‘孤家寡人’过着有什么意思,君离殇转眼注视着水涟漪,不过好在今年终于不再是一个人过中秋了。
水涟漪见君离殇没答话便也不再说些什么,也不恼,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空中的满月。
水涟漪和君离殇就这样安静地赏月,良久,君离殇便说有要事便会书房了,随后水涟漪和知画也回去了。
一路上,水涟漪都没有说话,知画见着沉默的水涟漪也不好开口,良久,水涟漪朱唇轻启:“你先回去,本宫一个人走走。”
“是。”知画拿着和子退下。
水涟漪来到竹林中,月光无限,竹影斑驳,万籁俱静。水涟漪走到一株竹子旁,折了一根竹梢,水涟漪将竹梢握在手中,轻轻跨步,翩翩起舞,微风吹来,墨发飞扬,白衣飘诀,手中的青竹更衬她仙气飘然,遗世独立,远远看仿若一个羽化登仙的仙子,将要乘风归去一般。
随着舞步的加快,水涟漪的心愈是烦躁,她不明白君离殇为何今晚要送暖玉首饰给她,为何要将月饼做成荷香糕的味道,她不想君离殇对她好,君离殇对她越好她的心便不能如那般清静,她便不能那般淡漠地对他,可是不淡漠地对他,她又会想起饱受欺凌的姐姐,被御林军追杀斩首的亲人,纵夜皆是无尽噩梦、无尽的痛苦。
许是累了,水涟漪停下舞步,丢下竹梢,凝视着那一轮明月,曾经的中秋一家人皆会在水府的庭院中游玩赏月,哥哥和父亲下棋博弈,她与姐姐便和母亲玩猜灯谜,每每她猜不中便会向姐姐和母亲撒娇耍赖,母亲和姐姐总会纵着她,一切都那般美好,可是如今已不再。同样是中秋,可她如今却独自一人,不知远在京都的哥哥是否也如她这般感慨。水府出事后,她只觉人生已无望,她也想三尺白绫、魂归地府,可是她的命是姐姐的命、若书的命换来的,姐姐和若书离开前皆对她说,要好好活下去,可是她还有哥哥,若她不在了那哥哥便只能孤身一人,孤身一人面对这无尽的黑暗承受着无尽的痛苦。她恨皇家,恨皇家的无情,更恨皇家‘赐予’她皇后的头衔,真是可笑,她居然成了‘皇家人’,每每夜半惊醒,她望着无尽的黑暗,总觉得长夜漫漫,没有黎明。水涟漪闭上双眸,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湿了她的衣衫。
良久,水涟漪转身走出竹林。一会儿君离殇从竹林的黑暗处出来,捡起水涟漪丢弃的竹梢,将竹梢紧握在手中,霎时竹梢刺破了手心,鲜血从手心流下,湿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