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闪电般刺眼的白光从笔记本屏幕中射出的时候,我还抱着吉他哼着小曲。
一霎之间,我反射性闭上眼睛,嘴里惊惶地大叫出声,在失去意识前我还听见我工作伙伴六六和老王同样惊惧的叫声。
浑身散架般痛苦,我艰难地睁开眼,眼前的场景却令我咋舌,满是灰尘的房梁上撑着茅草顶盖,房梁的夹角处蛛网弥漫,一些小虫的尸体还展览般地晾在上面。
我惊讶地皱皱眉头,却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仔细嗅了嗅才发现这气味来源于我身上盖着散发着霉味的老旧被褥,我的身体下方则是硬度堪比石头的木板床,我伸手摸了摸,才发现身下明显凹凸不平的质感是来自于床上垫的茅草。
我努力想撑起身体却发现力不从心,还没支起又重重地摔下去,这时一抹耀眼的亮光直直射来,我立马抬手遮住眼睛,短暂适应后我放开手,向光亮处望去。
透过一扇破旧的木门,我看到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身手矫捷地舞着剑,原来刚才看见了那抹光亮便是剑刃反射的阳光。
我定睛望去,只见老人的装束十分奇怪,长发高高束起,眉毛尽白,还蓄着一长撮胡子,身着黑色长袍,腰间系着金色腰带,脚踩一双黑色布鞋,明明是一老头偏偏看起来却只觉英姿飒爽。
正迟疑间,一股食物的香味窜进我的鼻尖,我用力地嗅了嗅,循着这气味我看到了一个灶台,灶台前一个少年正在麻利地用锅铲将菜盛进盘子里,这少年也是一派古代的装扮,我心中暗想,难道这里是在拍古装戏?还是这里的人都喜欢cosplay?
少年将菜盛好,端着盘子甫一转身便与我视线相交,那一瞬间少年的眸子里都快放出光来,他端着盘子便对着屋外激动地大叫,“爷爷!她醒了,她醒了!”
屋外的老头一听见少年的喊叫,立马收了手上的剑回到屋中,直直向我走来,“丫头,你可算是醒了,你可昏迷有些日子了。”
我诧异地蹙紧眉头,“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那少年也兴冲冲地跑到我床边,“前几天大早上我和爷爷起床练剑的时候就看到你倒在篱笆外,当时你的衣服上全是划痕,脏兮兮的,鞋都磨破了,我和爷爷都吓了一大跳。这方圆五里都都只有我们这一户人家,我们要是再不管你,你估计就没命了。”
“这么说是你们救了我,多谢两位救命之恩!”我努力撑起身子,对着这一老一少抱拳道。
虽然觉得他们装扮很奇怪,但人家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也得配合下他们的古装癖。不过……我似乎还是没弄清楚自己是怎么到这个地方来的。
还不待我开口再问,老头插进话来,“丫头,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刚想回答老头我怎么会知道,待在办公室弹着吉他的我怎么会突然到了这么个鬼地方,一个女人的记忆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窜进了我的脑海。
她叫宁玉瑾,荆州织造宁长卿之长女,但由于为侧房郑氏所生,在府内并不受宠,偏又性子文弱,除却书画心无杂念,毫无手段、与世无争的仙人做派使她经常被下人欺负。
年近双十,父亲为了经商之便,有意将其嫁予荆州巡抚家的二公子。这二公子虽是名门子弟,但丝毫没有翩翩佳公子的气质,反倒生得副肥头大耳的丑陋模样,且好色成性,哪家的姑娘若是真嫁给他,这辈子也算是毁了。
新婚前夜,懦弱了近二十年的宁玉瑾将屋内的下人支了出去,独自匆匆逃跑。
出行前她仅带了少许银两,饿了便在沿途小贩手中买几个馒头烧饼,渴了便寻消息小河用手捧水喝,她虽是不受宠的小姐,但也终究没受过这种苦,眼看着本就清瘦的身子更显瘦削。
一路艰辛,文弱的她不知疲倦地逃了半月余,一路经过繁华街区,近郊小镇,才终于抵达一片荒凉之地。
她虽知道应该不会再有人追来,可是周身的一切却荒芜得可怕,眼看着夜幕降临,目光所及除了野花野草竟是别无生气。
银两散尽,身上终是一点干粮也不剩了,加上这一带土地比较贫瘠,连一棵像样的树都没有,满身疲倦的宁玉瑾不经意被脚下石头绊倒,倒在地上的她更加绝望,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定是不会有人来救她了。
眸中的光彩一点点淡去,就在这时她的余光瞥到远处一缕炊烟,炊烟是人家的象征,这便意味着她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我千辛万苦地逃出来,不是为了就这样暴尸荒野,不行,我不能放弃!”
心中求生的意念不断增强,她努力睁开双眼,然后强撑着自己重新站起来,踩着早已磨破的绸布鞋踉跄着向着炊烟的方向走去。
夜渐渐深了,宁玉瑾只能借着暗淡的月光一路摸索着前进,虫鸣与瑟瑟的夜风交织,潮湿的空气令宁玉瑾不禁打了个寒噤。
天将破晓,简陋的茅草屋才逐渐在宁玉瑾眼中定型,当她的手终于扶上茅草屋的篱笆整个人就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这记忆真实得让我不得不怀疑它就是来自于我现在的这具身躯,而且这故事也和老头的说法完全吻合,这个桥段回想起来,怎么和穿越小说那么像?难道……
我一下子像被针扎一样反射性跳起,身上的疼痛和疲倦都仿似一扫而空了,“请……请问,你们这是什么年代?这里又是哪里?”
“怎么这么问?”少年狐疑地看着我,“现在是天顺十年,这里归荆州江陵府管辖。”
江陵府,这不就是我家乡在古代时候的名称吗?我这真的是穿越了的节奏?
当我正陷在巨大的震惊中时,老头走过来轻轻将我扶起坐好,“看你样子该是走了很远的路,也是苦了你了。你,方便告诉我们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少年体贴地给我倒来了一杯水,我顺手接过,“我是荆州织造的长女,不愿服从父亲安排的亲事独自逃了出来。”
老头的眉心紧拧,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可怜的孩子!”复又认真地抬头望向我,“丫头,你我也算有缘,你若是不介意,今日起我来做你的爷爷,我和文彦来照顾你,以后没人能再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老头的话情真意切,恍惚间我似乎看见了我去世多年的爷爷,泪水一下子不受控制迸发出来,想都没想就直直倒进老头的怀中,“爷爷!”
就在这时,刚才那股浓郁的香气涌入我的鼻中,饥饿感突然变得强烈,我迅速推开老头,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好香,爷爷,我们快吃饭吧!”
老头跟不上我闪电般的情绪变化,怔愣了一秒才大笑出声,“你这孩子真是……”说着便伸手来扶我。
我借着爷爷的力缓缓支起身子下了床,少年连忙走到桌子旁用袖子帮我把板凳上的灰尘擦干净,然后指着板凳说,“快坐下吃饭吧!”
浑身虚弱的我肚子早已饿极,一看到桌上卖相极佳的菜肴时立即拿起碗筷狼吞虎咽起来。
少年看着我这模样乐开了花,“你慢点吃,没见过姑娘家吃饭像你这般的!”
我现在只顾着填饱已经饿瘪了,吃相什么的,现在都不重要了。
一顿大快朵颐后,我打了一个长长得饱嗝,满足地摸了摸肚皮,“吃得饱饱,心情好好!”
少年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看得我臊得脸都开始发烫了,我摸了摸羞红的脸,对着少年开头,“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
“我叫郑文彦,今年刚刚弱冠。”少年淡笑着回答,他笑起来的时候两排大白牙非常抢镜,莫名会给人温暖的感觉。
“这么说来,你和我差不多大!那我以后就叫你文彦了。”我满脸堆着笑,能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遇到两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我心里真的非常感激。
“嗯!那我以后就叫你小瑾,以后你还可以和我一起跟着爷爷练剑哦!”文彦说着挺直了腰杆,足以见得说到练剑他有多么自豪。
我都只有在电视剧里看过吊着威亚杀来杀去的侠客,下午看到老头真材实料地舞剑的时候我就惊呆了,当时就想着希望能跟着老头学几招。
可是转念一想,古代女子貌似都只学“琴棋书画”,也不知道老头愿不愿意将自己的剑法教授于我,于是将希冀的目光投向老头,嘴唇嘟起还不忘死不要脸地卖个萌,“爷爷你教教我,教教我好不好!”
我双手合十放在面前,紧闭双眼作虔诚状,可是又很好奇老头的反映,于是又小心翼翼地张开右眼观察老头。
老头见我这副样子,嘴角高高扬起,“你个傻丫头,我正有这个意思,你至少得学会一些招式,才能保护好自己。等你身子恢复一些,咱们就去练练基础的剑法招式。”
我小鸡啄米般不停点头,“好好好!”随即转念一想,“不对啊,爷爷,等身子恢复可太久了,你现在就秀两招给我看好不好嘛。”
老头听罢拿我没办法,只得起身走回床边拿起刚才随手放在床沿的长剑。
我趁机仔细地观察着老头手中的剑,只见这剑长约七尺,玄铁质地的剑鞘上刻着一个月牙形的奇怪标志。
我正疑惑间,只听得一声尖锐声响,寒光一闪,我还来不及反应剑刃便朝我头顶劈来,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